故事说到这里,陆泽宇觉得口干舌燥了,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听故事的人却还没有过瘾,着急地追问:“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喝尽了茶杯里的水,又倒了茶壶里的水喝掉,陆泽宇才觉得有些舒服了,抬起头对着安平说:“后来就抓到你了,再后来就是教训你喽。”
撇撇嘴,安平完全没有因为自己以前闯的祸而感到愧疚,问道:“这我当然知道了,我是说你跟皇嫂后来怎么了?”
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陆泽宇说道:“我们俩的事情,你倒是很关心嘛。”
被瞥的人更是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厚脸皮的笑笑说:“那是自然了,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呢,这件事多亏了我做红娘,要不是我,你怎么会遇到皇嫂?你明明都得了便宜,还小心眼地来捉我算账。”
不留情面地伸出手捏住安平的脸,陆泽宇说道:“还得意起来了,让我捏捏看是不是比之前更厚了。”
立马伸出手把脸上作恶的手打掉,安平揉着有些发疼的脸蛋,不满地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没理会她的不满,陆泽宇的思绪飘回了她刚才的问题,说道:“后来她就说到做到了,她说服了丞相来帮我,进宫以后就成了现在贤良淑德,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太皇太后都能安抚得了的好皇后。可惜事情过去这几年了,我才觉得如果当初我没有对她说过那些话,对她来说是不是更好?”
看到他低落了起来,安平觉得还是要适时地充当一下贴心的小棉袄,劝慰一二,“话不能这么说,你总是要立后的嘛,除了皇嫂,还有谁更合适吗?你们当初刚刚大婚,还不是成天双进双出的,我都没有一天见到你们是分开的。我不相信皇嫂是这么笨的人,会放着自己的夫君不要,跑去巴结太皇太后一个老太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没有解开的矛盾啊?”
“没有解开的矛盾?”陆泽宇重复着安平的话,心里思忖着成亲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发生了问题,心里有些烦躁。
自己也没有成亲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先转移话题,安平问陆泽宇:“皇兄,刚才你要去找皇嫂干什么来着?”
回忆了一下,陆泽宇恍然大悟地说:“画!会不会是画出了问题?”
“啊?你在说什么呀?”安平疑惑不解地问。
“我是在说画,你见过的那幅。你不是也说了嘛,你看到过我的画以后就觉得里面画的是你大嫂,我在想会不会你皇嫂也是这样以为的,所以我们才有了误会。”
“有道理,没准儿真的是这样。”安平也高兴了起来,这下是不是就破案了。破案了,皇兄跟皇嫂就和好了,自己也不用再为皇兄和大哥之间的纠葛担心了。
“我现在就去问问,然后跟她解释清楚。”陆泽宇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找白允葭,却被安平一把揪住了。
“皇兄你先别急,皇嫂前段日子为了我的婚事跑前跑后,这件事我一定得替她搞清楚,你要跟我保证那画里的人真的是皇嫂。你刚才有说实话吗?”
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颇有在审问自己的气势,陆泽宇有些气愤地一把拍上安平的脑袋,打破了她的气势,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还开始怀疑皇兄骗人了?君无戏言,不过是一幅画而已,我至于要骗你吗?”
捂着自己被打痛的额头,安平无辜地说道:“你生气我也要问,皇嫂进宫以后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得很好,虽然我之前跟她接触不多,但我这里该有的东西样样都没缺过,大小事也不用我操心,皇嫂还亲自来给你量衣服,对你这么体贴,我当然要保证你不会让皇嫂伤心了。”
“你——”生气地又想拍人脑袋,却见安平一下子跳开好远,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己,陆泽宇收了动作说道,“你这丫头,成天只知道向着这个、向着那个,就是不向着你皇兄。”
捂着脑门儿,安平不屑于跟这个打人的人说话,瞪着眼睛等他回答。
“里面的人绝对、肯定、保证是你皇嫂,跟你大嫂没有半点关系,放心了吗?”
“真的?”
“真的。”
放下心来,安平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人还真是奇怪,有自己的真娘子不抱,去抱一个画里的娘子。要画人家还不画好一点,画个背影算什么?”
“我自有我的道理。”陆泽宇不耐烦地说着,“不跟你在这儿耽误功夫了,我走了。”
“诶,等一下,”安平又把人给叫住,在他不悦地眼神里防备地往后躲着,说道,“刚刚不是说过了嘛,皇嫂家里都出事了,她娘亲还病着,你这个时候跑去问什么画啊,让人家烦心。万一猜对了还好,如果皇嫂是因为别的事情讨厌你,不是把事情搞砸了吗?”
一句话搞得陆泽宇不敢动作了,有些泄气地又坐回了凳子上。
仍然保持着距离,安平现在有些摸不准这个人,怎么说起皇嫂的事就变得这么暴躁又冲动。
“去还是可以去的,皇兄可以去关心一下皇嫂嘛,光嘴上说两句管什么用?你去陪人家一块儿祈祈福,说不定她娘的病好了,就原谅你了。”
猛地站起来,陆泽宇把安平吓了一大跳,高兴地说了句“这次你真是立大功了”,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看着人影消失,安平终于放松下来,坐回了座位上,嘴里还默默地埋怨着,“皇兄还真是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是让人不省心,可怜我以前做了红娘,现在还得做和事佬。”
不过,那天陆泽宇还是很不巧地没能直接去成白允葭的寝宫。他才刚走到一半儿,就听到小陶公公前来汇报说丞相大人来了。
丞相怎么会来?陆泽宇有些疑惑,担心是白家又出了什么问题,赶紧回了乾玄宫去召见。不过好消息是白家没出什么事,只是丞相也观察流民的事一段时间了,他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陛下,臣近日听闻恭城流民激增,他们在城中四处流窜,不但百姓怨声载道,也不是长治久安之法。臣知道大将军前日征召了一批人入军,但这毕竟无法根治,臣请旨陛下派专人前去治理。”说着,呈上了一个折子。
陆泽宇让小陶公公将折子接了上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白丞相的折子写得颇为详细,就算是陆泽宇此前从未了解过这些事情,这么一看,也一清二楚了。后面还列了他的计划,大致是在恭城附近设一个流民据点,将他们集中管理。
抬起头,陆泽宇没有回答这件事,反而先问起了家事:“皇亲,夫人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多谢陛下关心,太医说夫人的病是多年的顽疾了,一时半会儿恐怕难有成效。不过有了太医的药,夫人能少受些罪,孩子们看了心里也舒服。”
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陆泽宇想起今天白允葭神情憔悴的样子说:“这些事情,皇亲可跟皇后说了?”
“原本是不想让皇后娘娘为这些事情忧心的,但是夫人的病闹得不比从前,臣也怕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将来不好跟皇后娘娘交代,让她伤心。”白丞相缓慢地说着,年迈的脸上有着难掩的不舍。
“都是朕的不是,皇后进宫操劳了这些年,也没让皇后回家看看。”陆泽宇后悔地说道。
白丞相心里有些动容,一直以来都以为女儿在宫里是遭到了冷落,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的。“夫人和娘娘母女连心,娘娘的孝心夫人一定会感觉到的。臣明白陛下和娘娘的难处,不敢有所奢求。”
“皇亲言重了。”陆泽宇说道,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折子,突然有了想法,“皇亲今天既然来了,不如随朕一道去看望一下皇后吧。她在宫里也是整日都担心着夫人的病,若是能够亲自跟皇亲说几句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老臣谢陛下恩准。”白丞相有些激动地说。
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一如宫门就再不是自己家的人了。这几年来,除了逢年过节见上一面,平时连传个消息都不容易。当年本来不同意女儿嫁进宫的,但是她一再跟自己说太子的好,非要让自己帮助太子,自己没办法才答应了下来。也许,女儿并没有选错人。
不过,白丞相激动归激动,心里还是惦记着流民的事情,再次问了起来,“陛下,那建立流民营一事?”
“皇亲的提议很好,朕之前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交给谁做朕心里已经有了人选,还要仰仗皇亲明日上朝之时,在众臣面前提起这件事。”陆泽宇说道。
“陛下放心,老臣一定办到。”
事情解决了,陆泽宇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事。又能借丞相的口把流民的事敲定下来,又能趁机去找白允葭,一举两得。
有她父亲在,她总不会再跟我摆脸色了吧。他这么想着,无比高兴地跟着摸不着头脑的白丞相,终于踏进了想进却进不去的琼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