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不能叫婷儿过来,你看,她自己在边上哭得快晕过去的样子,哪里还能劝她姑姑?”
一路上,缓缓走来两个老者,正是关老爷子和木老神医。
关老爷子一边抱怨,一边往大门处行来。
溶桑桑这时才将将止住了哭声,可一看见木老神医,不知为何,又悲从心起,眼泪吧嗒吧嗒又滚落下来。
“桑儿乖,快莫哭了,以后有娘亲护着你,放心。去先拜见你师傅和外祖父吧。”关昕月蹲在地上,用手抹去溶桑桑满脸的泪水,轻声道。
溶桑桑点头,两个老者已行到他们身旁。
“桑儿拜见外祖父,拜见师傅。”溶桑桑恭敬跪下,对两个老者磕了个头道。
“桑儿乖快起来。”关老爷子率先俯身将溶桑桑扶起,木老神医亦是笑呵呵在旁看着溶桑桑,一脸欣慰模样。
旁边关婷这才止住了哭,上前扶了关昕月起身,边抽泣,边劝关昕月道:“姑姑莫言伤心了,母女团聚乃是喜事。”
关昕月点头,嘴角噙着笑,眼里含着泪,目光片刻不离溶桑桑。
青松身后楚南这时上前与木老神医行礼,他躬身作揖,道:“徒儿拜见师傅。”
木老神医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楚南直起身,退下一旁。
关老爷子招呼众人往里走。关昕月把溶桑桑抱在怀中,溶桑桑看着关昕月一头白发,心忍不住又疼了起来。
关昕月才三十出头,丧子之痛、夫殇之哀、女困之忧、破家之恐,一齐袭向她,带走她眼底欢愉,留下这一头白发。
看溶桑桑看着自己头发,眼中又噙了泪水,关昕月心中又觉温暖、又感心疼。她微微一笑,安慰道:“桑儿,娘亲没事。”
溶桑桑强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点头道:“娘亲莫怕,桑儿来了。”
关昕月听着这话,鼻头又是一酸。
“娘亲,爹爹怎么样了?带我去看看他吧。”溶桑桑看关昕月眼中又溢满泪水,转移了话题道。
关欣悦含泪点头,道:“你爹爹无事,只是还未苏醒,娘亲这便带你去看他。”
“徒儿放心,有师傅在,你爹爹无事。只是……那心竹丫头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许久未见,师父还怪想那个丫头做的材……”木老神医。一副惋惜的模样,在旁道。
溶桑桑在关昕月怀里看着木老神医,他边话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由破涕为笑,道:“来了,只是又走了。”
木老神医便一脸幽怨叹了口气,在心内盘算着,得早些去定波才协…
众人入了关父院子,关昕月带溶桑桑入了密室,密室之中点着蜡烛。这密室通风不错,倒是不闷,可阳光透不进来,室内阴湿之气有些重。
关昕月把溶桑桑放下,溶桑桑皱着眉头,看着床榻之上一动不动的溶则,他与在启临时看起来,气色似乎好了一些。
溶桑桑在床边矮凳坐下,拿起溶则手腕,给他把起脉来。
关昕月安静在旁看着,心内五味杂陈。
半晌,溶桑桑放开溶则手腕,她舒了口气,道:“果然还是娘亲照郭爹好些,爹爹虽未苏醒,可气血却已好了许多,待我去东泽把那狸沙寻来,爹爹定能醒来。”
关昕月在旁点头,道:“我已派了溶二带人入了东泽,你外祖有个门外弟子是东泽人,咱们本打算请那人帮忙,可……那人身在朝堂,后面深想便觉不妥。”
溶桑桑此时眸光沉静,她略沉思开口道:“是那个东泽太子吧?确实不妥,若被人知晓咱们在寻狸沙,难保不会有人猜到爹爹还活着。”
关昕月看着溶桑桑思虑周全,处处谨慎模样,心中即欣慰又心疼。
溶桑桑则是看着床榻之上溶则。喃喃道:“爹爹,你可是忘了?桑儿可过,你若敢死,我便让娘亲带着我去改嫁,我便去叫别人做爹爹。
“爹爹,桑儿实在不明白,您这般行事,值得吗?”溶桑桑先前着还带着女儿家的娇态,可道后面,却是一脸迷茫。
溶家变故,带给溶家之饶,除了失去亲饶痛苦,更恐怖的是心中信念的动摇。
“忠义之人,得到的便是这样结局吗?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以后的路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弥漫在溶桑桑心中,同样也在如今莫雨心中横冲直撞。
出了密室,溶桑桑心内莫名沉重。木老神医和关老爷子在院里喝茶。见溶桑桑皱着眉,神思有些飘忽走了出来,关昕月一脸担忧跟在溶桑桑身后。
两个老者不约而同皱了眉头。
“徒儿,来过来师傅这。”木老神医朝溶桑桑招手溶桑桑沉默,走到木老神医身侧,眼神却依然飘忽。
两个老者对望一眼,眼中皆是迷惑之色。
关老爷子是第一次见溶桑桑,可他整日听木老神医夸溶桑桑,大抵也对溶桑桑有些了解。
这孩子早慧聪明,乐观坚韧,可……今日之溶桑桑有些不一样,她眼底的迷茫逃不过这两个年近古稀的近老者。
“桑儿累了吧?快些与你母亲去休息吧,你爹爹有外祖父身边的人照看,不必担心。去吧,去好好睡一觉。”关老爷子看着溶桑桑,一脸慈爱道。
溶桑桑对着两个老者福身一礼,关昕月牵着她出了关父院子,往自己院行去。
“老哥哥,这孩子,不对劲啊……”木老神医端了茶盏,呷了口茶,若有所思道。
关父点头,一脸洗浴道:“独自面对这诸多变故,即便月儿也差点没熬住,桑儿再是早慧,毕竟是个孩子,只怕,这事对她的影响,不是咱们看起来那么简单……”
关父罢,两个老者皆陷入沉思。
关昕月院里,心菊已准备好了午饭,溶桑桑吃过饭,关昕月带她去午睡。
溶桑桑其实早已没了午睡的习惯,可她却任由关昕月抱她躺在床上。
上了床,她闭上眼睛,关昕月就斜斜靠在床头,她手轻轻抚着溶桑桑的背,母女两人静静躺着。
关昕月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停住,溶桑桑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缓缓睁开了眼睛。
关昕月在她身旁,已沉沉睡去。她整个人消瘦很多,面色亦是憔悴,她一头银发自肩头散落下来,溶桑桑睁开眼入目便是这一片白色。
“到底值不值得?爹爹所为,可是愚忠?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治好父亲隐居不出?”溶桑桑想不明白,便在心内纠结难安。
她本来没有半点睡意,可注视着关昕月白发,不觉眼睛有些酸了起来,不知何时,她终于闭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