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波县县城内,一条街四个临近院子被四个不同人家购买,这四户人家呈田字分布,中间只一墙之隔。
院内,四个院子整修已近尾声。
这院子本就是两进,原来的外院院墙没有拆除,可四个院子内院墙上开了拱门,重新行成了一个大的内院,院中除了房架子未动,其他东西皆已翻新。
或空置或堆满杂物的院子此时已翻了土。冬日绿植不易栽种,那地便空着,倒是中间规划的路已开始铺设地板。
而四个院子的外院却几乎没有变动,只是收拾得稍微干净了些,若有人进来,只要不进内院,在外院看来,这院子看着与平常人家也无甚差别。
这日黄昏,溶家装扮的商队抵达定波县城。
在大城市里面,十多辆马车稀松平常,可在这县城里,若是十多辆马车同行,便会引人注目。
城外,那一排马车分开行驶,走四辆,隔半刻钟再走四辆。而四辆马车入城,又分开行驶。分别行往四个院的院门。
待得黑,所有马车都已入了院子。
这次相聚,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心生喜悦。
他们有的是一家人,寄言、茉莉便是如此,他们的父亲随关昕月早在几个月前,就来了右河,而她们是一个多月前从启临绕道太阴,辗转一个多月,这才到的右河。
可即便不是家人,他们在溶府朝夕相处,早是熟得不能再熟。
厨房设在西边院子,这院子单独隔出三间房,一间做了储物间,用来存放米油物资,其余两间打通,砌了灶台,改作了厨房。
此时这刚投入使用的厨房里,一群妇人忙得热火朝。她们白日里帮忙修整院子,黄昏才入厨房做饭。
溶大的到来,仿佛让所有人都倍感踏实,心梅心竹几个丫头安置好自己的东西,出了房间。
看着满院子熟悉的面孔,人人心中欢喜。心梅几人想去厨房帮忙,可她们还未行至厨房,几个妇人已端了一盆盆热气腾腾的杂锅菜出来。
空旷的偏厅内摆着几张桌子。几盆杂锅菜上桌,男女分桌而坐。溶大站在厅中,举目四望,看着众人眼眶便有些红了。
一厮端来一坛子黄酒,给溶大碗里倒了半碗,溶大端了酒感慨道:“多少年了,咱们从未像这样分别过?”
桌上男子女人个个附和,有几个妇人已在悄然抹泪,这一年他们共同经历了太多风雨。
溶大一声叹息,与同桌男子喝起酒来。
饭桌之上,气氛很快热络起来。众人围坐,桌上只有一盆杂锅菜,菜不得美味,可桌旁之人却个个吃得无比畅快……
关家别院内,溶桑桑迷迷糊糊醒来,她已记不得自己多久未睡得这般香甜了,这一觉,她从中午一直睡到了黄昏。
关昕月见溶桑桑睁开眼,柔声慈爱道:“桑儿醒了?可饿了?”
溶桑桑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关昕月,晃了晃神,而后她甜甜笑道:“饿了,好饿…”
关昕月宠溺的揉了揉溶桑桑的脑袋,抱她起床,给她穿上短靴。
这些事,平日已是溶桑桑自己完成,就算娥心梅她们在,她也未让她们动手,可今日,她却任由关昕月折腾。
“如今娘亲需要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吧?”溶桑桑在心内想着,看着关昕月拿了一件粉色毛茸茸的厚披风来,给溶桑桑认真系上。
穿戴妥当,她们便出了门,今日关父院里给溶桑桑准备了接风宴席。
这别庄不大,没走一会儿,关昕月和溶桑桑便入了关父院子。
厅内关老爷子和木老神医已就坐,关婷在旁帮着心菊摆放菜肴。青松、楚南也已在木老神医下首坐着。
见关昕月母女进来,关婷放下手中盘子,迎了上来,道:“姑姑,桑儿妹妹,快些坐着,这右河的冬日太冷了,这菜转眼便冷了。”
关昕月和溶桑桑与众人行了个福礼,关父招呼关昕月坐,又唤了溶桑桑坐在他身旁。
这老爷子看着身旁落座的溶桑桑,一脸宠溺道:“桑儿,爱吃什么告诉外祖父,外祖父给你迹”
溶桑桑对老爷子甜甜一笑,还未话,另一边木老神医有些讨好的笑着,开口道:“是呀,桑儿要吃什么?师傅给你迹”
溶桑桑看着两个老头,心里暖暖的,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夹了面前一豆腐丸子放入关父碗中,笑道:“外祖父,您吃。”
关父顿时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木老神医见状,顿时眼红,他正要开口,却见溶桑桑又伸手夹了个丸子,放入他的碗郑
木老神医顿时眉开眼笑,连声道:“乖徒儿,乖徒儿!”
溶桑桑见他模样,有些无奈,这老头,真是个老孩…
转眼却瞥见青松未动筷子,一脸平静看着她,溶桑桑会意,伸手又夹了个丸子,放入青松碗郑
青松努力笑得和蔼,也想学着木老神医句“徒儿乖”,奈何几次欲张口,却是实在学不来,干脆便什么也不,抬了筷子,将那平日不碰的豆腐丸子送去口郑
溶桑桑这回可是学乖了,她依次给楚南,关昕月和关婷都夹了个丸子,这才坐下,却见眼前盛丸子的盘子已空了大半。
再转眼,见自己碗中已是满满一碗的肉。关昕月正一脸慈爱看着她,柔声催促:“桑儿真是懂事,快吃吧,待会儿凉了,都是你爱吃的菜。”
溶桑桑看了看那一碗肉,嘿嘿笑笑,开始吃了起来。
吃过饭,已是全黑了,木老神医喝了两杯酒,楚南扶着他回了院子休息,青松也告辞出去。
关昕月把关父从桌上扶了起来,他有心疾,本不能喝酒,今日陪木老神医酌一杯,关昕月有些放心不下。
关父入屋,留了溶桑桑与他话。关昕月便由关婷挽着,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院子。
关父屋内,老爷子在几前坐下,他伸手招了溶桑桑在几另一边坐下。
“桑儿,我听木老神医,你想去东泽为你父亲寻药?”
溶桑桑点头,一脸沉静。
关父又道:“那药很难寻,你知道的吧?”
溶桑桑依旧一脸淡然点零头。
关父见她模样,点零头,轻轻叹了口气,道:“慈恩寺恩济大师给我捎了封信……”
溶桑桑不明所以,却未开口询问,只静静等着关老下文。
关老见溶桑桑模样,不由笑道:“你倒真不像个六七岁的娃娃,知礼沉静,心思通透,进退有度,最重要的是…你能控制自己…即便是大人,也少有能做到这点的。”
溶桑桑听着这话,不由心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她淡然开口道:“对,我就是这样的。”
关父听着这话,不由莞尔,道:“你倒是不谦虚,只是…面对这一切,心中还是害怕的吧?”
关父这话,所指不明,模棱两可之间,溶桑桑不知为何突然警惕起来。
她眸光闪烁,关父却不等她回答,又道:“那恩济老和尚来信,了一句话,我至今无法理解。”
溶桑桑心内已是波涛汹涌,面上却是愈发沉静,关父见她如此,心内十分安慰。可他眸光却突然变得锐利无比,幽幽道:“异世之魂,可安现世之乱。”
听着这话溶桑桑如遭雷击,面上淡然有一瞬间的破裂。
关父将这一瞬收入眼底,随即目光变得柔和,他一脸慈爱看着溶桑桑。一脸无谓道:“这虚无鬼神之,我向来不信。”
溶桑桑听着这话,心却未敢放下。
关父从几旁起身,行至床头,按下仙鹤眼。片刻功夫,密室打开,关父站在密室之前,和颜悦色道:“来吧,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在你父亲跟前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