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金与南楚互市之初,悉由太子掌,兄尝使往治所交事。金设宴接风,当以所宜。长公主拓跋贞儿明眸善睐,容姿美艳,体态轻盈丰腴,且舞姿卓绝,自为设献舞。金有传,公主未尝以真容示人,常以具掩面或携纱。一夜,贼入宫窃,恰入主之宫。公主拆髻欲歇,散发于枕席。贼望之,青湖帐中胭脂玉颜,凝脂皓腕,粲然明丽,痴痴然,竟忘走。侍卫擒之,贼仍失魂之状。公主之美,足以乱其心。是夜,公主舞,仍以纱掩面,眸中明泽,荡漾潋滟。将军单蒙,跋扈者也,殿中醉酒,语间轻浮,肆丑言欲纳公主为妾。金帝虽怒,忌蒙之势,笑不语。兄亦无言语,嗤笑之,杯中酒尽。公主不应,则看兄。
旦日,蒙卒于寝,兄即求娶公主。”萧辰正打算接着说,不料阿沇一口打断。
“然齐大非偶,公主拒之。是吗?”
“是。”
“我大概想明白为何拓跋贞儿不愿侍奉皇帝了。”
“为何?”
“因为公主心中欢喜太子殿下啊。”
“既然欢喜,当初又何必拒绝兄长?”
阿沇思索了会儿,想着上次在茶舍拓跋祯儿的态度,这定当是个顶顶要强的女子,话便溜到了嘴皮子,“因为拓跋贞儿是个要强的女子,金国羸弱,她不愿甘于人下。齐大非偶,她想着能与太子殿下匹敌。她不愿做太子殿下的宠姬,而是身侧之人。只是不料,他皇兄狼子野心,反咬一口,没过几年便将她送给了陛下做妃子。她那样貌美自恃的人,又怎甘心放下身段去侍奉他人,何况,那人还是心中所爱至亲?”
“你如此来,也说得通。只是,你为何断定她心中欢喜大哥,并非迎合求全?”
阿沇抿抿嘴,“殿下,你素来聪慧,怎生遇见这些情爱之事倒不如我?太子殿下那样凉薄的人,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又怎会几番纠缠?二人定当是私下早已定情,面上那般罢了。退一万步讲,若拓跋氏当真对太子殿下无情,又怎能不拢宠,好助他兄长计谋?”
萧辰轻笑两声,许久才道,“原来这些心思,需得女儿家揣度。”
“是啊殿下。”阿沇润了润嗓子,方才道,“况那单将军之死也十分蹊跷,我觉着并非金帝所为。此人跋扈,金帝之前不杀他,也定然不会此刻杀他。拔刀者,另有其人。”
“这些我也曾想过,只是太子谨慎,怕不会如此冲动。此事寻不见痕迹,有人刻意隐瞒。”
阿沇听此皱皱眉,小声嘟囔了句,“怎生不会……我倒是瞧着平日里自矜的太子倒像极了冲冠一怒的人。”
萧辰挑挑眉,随着阿沇呷了口茶,“我同你说了许多,此刻,轮你告诉我了。”
“护防图。”阿沇十分爽快。
“就这些?”萧辰有些诧异。
“是啊,我也不是什么大罗菩萨,那小刺客又怎生会将计划与我悉知。能套出这些,都费了我许多心思。”
“其中可有端倪?”
“并未可知。”阿沇眨眨眼。
萧辰有些无奈,却反过来像是安慰她一般,“也无妨,偷取护防图本已狼子野心为甚。金国只需撤换南楚边界守备,凭着护防图,大可打进我南楚边疆。”
“那殿下打算如何做?我可是答应了那小刺客的条件才将他哄回去啊。”
“能怎么办?你既然已经答应他了,又怎能食言?不好叫他金国耻笑我南楚泱泱大国,竟是小儿之辈吧。”萧辰有些宠溺的看着阿沇,两人隔得近,女子柔软的乌发嵌进他勾勒的玉玦里,幽幽暗香。
他突然有些明白,什么叫请君入瓮了。许是他不舍得杀她的那一刻起,便被她卷入了这场漩涡里,不,许是更早,早到他见她的第一面起。此刻他们的目的虽是误打误撞地一致,可他似乎就是甘愿踏入她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