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上元节1(1 / 1)天木大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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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相逢应不识,难抑一念花满天)

南云胡这种滋润的日子一直过到了上元节。

金喜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南云胡做的花灯可漂亮了,非要让她做一个,估计是远聆风告诉她的,想必语句十分夸张、神态十分倨傲。金喜难得夸她是心灵手巧的典型,一下子满足了南云胡作为姐姐的虚荣心,心情不自如的飘摆起来,很是受用。

南云胡本来不想去过节的,她好多年都不期待这种热闹的节日了。大冬天的,在有炉火的屋子里,躲在被窝里睡大觉才是人生一大快事。但耐不住金喜和远聆风的软磨硬泡,他们觉得南云胡这么多年都没去,今年非去不可,何况还有丛夕一起过节,就应该热闹热闹。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南云胡的敏锐直觉很快发现这个上元节和往年不同,今年的比灯大会推出了很多奖项,比如“上元节最佳绘画灯笼奖”、“奇特灯笼特别奖”、“最佳灯谜猜测奖”等。

那天得奖的灯笼可以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以此来映衬美好的灯节。今年的活跃程度比怡林轩各种表演还要积极,热情活力四射、激情魅力无限,她本来以为怡林轩已经是奇葩商业存在模式了,现在居然还有更奇怪的。

果然国家富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各种有趣玩乐的游戏、节目接踵而至啊。最重要的是每个奖项的第一名都可以得到资助,有个免费的洛阳三日游!所以,大家都是踊跃参与的,得到名额则可以去洛阳玩,得不到又没有什么可悲的,重在参与嘛。南云胡对游玩不感兴趣,只被免费二字吸引了过去,于是决定好好做几个花灯出来,愉快地参加上元节比灯大会。

花灯做好后,丛夕发出了由衷的赞美:“真漂亮!”南云胡的信心一时增加了很多。

远聆风也画了好几幅灯笼的绘画,信心满满地参加。周由和辛影对灯谜感兴趣,也忙活了一阵子,希望能得奖。

他们早早地准备好了,在上元节那天欢快地逛了一圈,最后等到宣布结果。

“比灯大会,上元节最佳绘画灯笼奖——时非忍!”、“奇特灯笼特别奖——南云胡!”、“最佳灯谜猜测者——雁南飞!”会场上一一报出得奖名单,金喜大叫起来:“得了!得了!真厉害!”她的手拍在远聆风身上,拍的他疼痛难忍,越来越往下躲,时不时哎呦一声,说道:“你高兴别拍我啊!疼!”

南云胡心想远聆风真是越来越矫情了,这是美男子的风范么?直到金喜的手拍在南云胡身上,南云胡瞬间同情远聆风,她几乎是要立马喷出眼泪来。金喜,真是个不知轻重的丫头!

辛影早就看不下去了,本来她就因为没有得到最佳灯谜猜测奖而郁闷,又看到远聆风被金喜打,赶紧挤到远聆风旁边,把周由拽过去挨打。自己爱慕的美男居然被同是女人的金喜打,着实不能忍!

远聆风逃脱拍打,松了口气。

周由被拍打着,看着辛影愤愤道:“你心疼你的远聆风,却把你表哥我来受罪!”

“胡说八道些什么!”辛影瞪了他一眼。内心想到周由怎么把实话讲出来了?远聆风听到多不好呀。

可惜她高估了远聆风的情感领悟能力,他压根就没什么反应。

周由不说话了,认命道:“哎呦,哎呦……”叫得比远聆风还惨烈。

南云胡看着美女救美男,着实羡慕。好在金喜兴奋过了,也不拍了。

周由对金喜说道:“你可是嫁不出去了,太可怕了。”他极度夸张的语气和哀怨的神情非但没有让人有半分同情,反而多了几分戏谑。

“不用你操心,反正又不会嫁给你!”金喜气定神闲道。

周由赶紧搂上远聆风,“聆风,你受苦了,她太凶残了!”说着作势咳了几声,还没多说几句就被辛影毫不客气地拉开了。

远聆风被他这么一搂,皱了眉头,怎么总是觉得我苦,我有那么弱么?!

“真是可怜,想我玉树临风、英勇果断,竟被你们这群人排挤,就连儿时一起长大的聆风也如此对我,我伤心了,我径自哭泣去吧”。周由作势就要伤心欲绝状离开,远聆风把他的手拉过来,“这还演上戏了,走了走了。”

在这说话间,丛夕和南云胡已经高高兴兴地把奖品领回来了,洛阳三日游。

远聆风的绘画表现形式有点模糊,入不了评定人的眼,毫无意外地落选了,好在他也不是很伤心。反倒是周由和辛影十分在意,觉得评定人水平不行,不懂得欣赏绘画的抽象美。于是二人一人要了一幅灯笼图来表示非常支持远聆风的绘画天分。而喜欢抱远聆风大腿的伊捡,更是对远聆风的绘画喜欢的不得了,简直能夸到天上去。远聆风便画了倩倩水中游乐的图送给他,这样想念倩倩又没办法出来的时候就可以看看纸上的倩倩。周由和辛影觉得,伊捡这孩子果然不简单,夸奖天赋这一点比他们两个人都厉害,忍不住让人嫉妒。

回到院内的金喜最是欢喜了,“这次运气真好!可以去洛阳了呀!”

而周由和辛影就再次不开心了。

“我要去的话,居然要额外补钱?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也要回家一趟。”周由也想去,但想了想还是赚钱娶老婆比较重要,再加上想到辛影也不能回家,很是幸灾乐祸。

“我本来就在洛阳,这次却要因为亲戚在这里过节,真的不开心。”辛影有些抱怨。但是想到他们三日后就回来,此事就完全抛诸脑后了。她决定用心去研究那些灯谜,争取下次得奖。

丛夕因为怡林轩有事情要忙也没有去,正好可以多陪陪伊捡,欢乐得很。

于是金喜三人便欢欢喜喜地去洛阳了。

洛阳不愧是都城,建筑气势恢宏,街道人来人往,街区鳞次栉比,郊区屋舍俨然,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金喜对着远聆风和南云胡说:“这次就放心吃喝吧,我带了好多钱出来。”

南云胡纳闷道,金喜这是转性了么?平常把钱看得死死的,今天倒是活泼的很啊!远聆风听着金喜嚷,也想着要好好看看这洛阳城。

南云胡开心地晃着她的花灯,简直想要告诉所有人这是她做的花灯,超漂亮的!上元节过了也没关系,反正就是要带灯啊。

远聆风在闲逛的过程中,直觉有人看他,但回过头去又什么都没有,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而不远处一辆华贵的马车的帘子随意地动了动。

南云胡觉得洛阳的俊男美女,太多太多了啊,看都看不过来。

他们开心地看着洛阳城,觉得一定要多吃多玩才能不虚此行。

第二天晚上,他们随意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聚集好多人的地方,热闹非常。

于是,他们也挤了过去。

“敢问公子,这里是在做什么呀?怎么如此热闹?”南云胡上前热切地问道。

“这是表演歌舞、掷钱玩乐的地方,近来有很多特色节目让人观赏,五花八门,美人尤其多呀。”一人答道。

跟怡林轩差不多,但是规模比怡林轩大得不是一点半点啊。果然是都城,上元节前后都这么的大气磅礴、别具一格。南云胡内心忍不住赞叹道。

南云胡顺着人群望去,在一个略显朦胧的屏风后面,有人正在跳舞。她看着前方衣袖旋转的人,有一阵恍惚。那摇曳的身姿,美丽的容颜,至死也不会忘记的人,不敢相信般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南云胡手里的吃食立刻停在了半空中,随即全部掉了下去。她甚至来不及去擦嘴角边的油渍,只是突然变得无法动弹,全身瞬间毫无力气,不敢呼吸。

这份她以为早已隐藏不见的情感,在见到秦玉的那一刻汹涌而出、溃败不堪,血液瞬时涌上头顶,使得她的脸色极其通红,紧接着又觉得浑身颤抖,如坠冰窟,一时间冷热难挨、无法冷静。

对她而言,这次见到秦玉无异于是千载难逢的稀世之珍,确如空谷足音让她兴奋不已却也害怕不已。她以为两人纵然都活在这世上,可是天地如此之大,大概再也不会相见,却忘了这里是洛阳——汇聚世间万千幸运的都城,这份运气也带给她了么?

她年少时初次见到秦玉,已经花光了她今生所有的运气。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她虔诚地感谢上苍让彼此相遇,见识了美丽,得到了友情。只是如今相见,不识彼此,不念曾经。

她觉得秦玉是美丽、温柔、善良的化身。如果可以,南云胡愿意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加在秦玉身上。

“快看,扔彩带的游戏到来了!”人群喧闹起来。

南云胡却什么都听不见,手足无措,略显呆滞。

金喜也开心地看着人群,转过头来发现南云胡情绪不对,就一直注意着南云胡,因为她的神情像是激动、又像是痛苦,好像她的灵魂陷入了某种空白,独自游荡,不问出路。

远聆风饶有趣味地静静欣赏着,一同感受人群的欢乐,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奇怪。

那彩带任人争夺,却像命运般地停在了南云胡的身上,人群停止了骚动。

“既然这位拿到了彩带,那么便来提问题吧。”前面有人说道。

南云胡还是静静的,没有反应。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人群中有人说道。

“要错过机会了,我们可是求之不得呢。”一人羡慕道。

“不过就是问个问题,顺便交些文钱,没钱可以不问的。”另一个声音说道。

金喜看着南云胡,又向着来声处瞥了一眼,便把身上所有的钱财全部投入了前面的钱池盒中。这时的远聆风也发现了不对,他觉得金喜放的文钱太多了,往常才不会这样,便转过头来略有疑惑地看着。

“秦家不缺钱的。”一人又说道。

“图个乐趣,图个吉利嘛。”有人继续道。

“做善事而已。”有人补充。

旁边有人实在忍不住发出起哄的笑声。

南云胡在梦中幻想了无数次再次相见的场景,没想到今日却意外地实现了,纵然十分突然,却也万分感激上苍。她的吃食早已经掉了下去,来不及捡。瞬间又如同永久,南云胡像是发现这不是梦,终于回到了现实中,她用手胡乱地擦着嘴角,努力地想要把嘴巴揉平,却因为太过用力使嘴巴看起来有点肿。她慌乱地整理着衣襟,想到自己昨日没有沐浴,没有去买一件丝绸的衣服,没有缠上最好看的发带,整个人不是最佳状态,一时间犹如芒刺在背,六神无主,浑身的血液都因为难堪而再次沸腾起来,使得她的脸色持续通红。这样的猝不及防,她倍觉惶恐不安,惊慌失措。

南云胡想问“你好吗”,却发现没有资格,更说不出“我很好”。

回不到年少,说不出你好。就连现在痴痴的凝望也感觉是在偷偷摸摸。

这不是旧友相见的时刻,这是路人问答的瞬间。

“就是提几个问题,没什么好怕的。”看她脸色不好,有人善意地出声提醒道。

“今日心情好。姑娘既然不语,那便由我来问吧。”秦玉见她不说话,便先出声。

南云胡听到了秦玉的声音,除了有些变细以外,跟以前一样是甜甜的,礼貌、亲和到足以魅人心魄,她想溺死在这声音中。

“不如你猜猜我是哪里生人?”秦玉又说道。

“大概是西北人士。”南云胡开口说话了。

“算是吧。那你猜猜我年方几何?”秦玉再问道。

“二十多岁吧,应该是泰始六年生人。”南云胡轻轻地说道。

“这你猜得也不算错。那你可知道我的生辰是何时?”秦玉饶有兴趣,再问道。

“可能是秋天十月份吧,可以十全十美。”南云胡望着屏风里的人说道。

“这个说法,我倒是很喜欢。还是对的,怕是你认得我?”秦玉打趣道。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路过的。”南云胡迅速否认,接着像是沉闷了好久,又像是在巨大的慌乱中重新鼓起勇气,南云胡缓慢地回答道,比起刚才慢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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