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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步轻息淡,白鹤未察,直到触碰鹤羽,那牲畜才察觉,它屈膝在地,似是臣服于凤衣的一身白绸,此刻,凤衣自是痴迷,亦矮身在鹤儿身旁蹲下,韩亦波一时流连,静静看着美人抚鹤,只一刻,那鹤儿起身,便多了分凌人气宇,祁琳仰头望它,无语,极静美好,韩亦波望她双眼如日下潋滟水波,日光影戳,光若琳琅,更显出骨子里的脱兔质感,毫无杀气,便猜不出她要作何!

只见那白鹤忽地飞起,又急又稳,展翅之时,恰如飞仙,韩亦波从未见过自家的宝贝飞仙模样,一时间不敢相信这是自家锦衣玉食养出的俗物,谁料白鹤儿不偏不倚,正飞到七燕困局之上,祁琳手中两颗珍珠同时脱手而出,一颗打在鹤翅上,一颗…正中韩亦波眉心。韩亦波因专注于鹤,漏下缺口,祁琳一击,他便没有回旋的余地,若让他有回旋之力,怕明阛不保,将是一场硬战!

仙鹤受伤坠地,冲散阵势,这鹤儿是韩家宝贝,临近戍卒不敢刀剑相向,自然有人向前迎接,一时走错了步位,七燕借机转势,似要一下子冲破局势,同时祁琳第三颗珍珠探出,为明阛解穴,毕竟明阛是八燕之首!明阛几步赶到水边,祁琳还是跪着,别人或许不明白,他最怕不过是祁琳发病,这凤衣小姐最闻名的不仅仅是封号,更是她这治不好的寒病。不待明阛开口,祁琳如扶鹤一般,送他一程,这一次倾注许多内力,明阛借力已经飞身湖水对岸,与七燕会同,却不敢回头,他若此时回头望祁琳,祁琳会怪他,七燕也会担心娇主发病!

眼下看那眉心流血的韩亦波,祁琳向前一步,韩亦波仰身向后退了几寸。

惊慌道:‘为何不……一击…毙命?’

祁琳:‘叫他们停手吧。’

异常的淡定,她真该杀了韩亦波,以除后患,但还是不愿杀人!韩亦波临死直道“荒唐”,祁琳无语,眼见着对岸八燕又被困阵中,她舍了韩亦波,飞过湖水,待要落地,黎凫在祁琳足下一顶,将她顺势送到房檐之上,道:‘您先走,此阵,入不得。’瞬时对手已将仙鹤和韩亦波转移,又是一阵猛攻。凤衣再要下去,却已力不从心!方才湖鹤近身,湿气太重,昨夜刚刚发过病,祁琳周身寒气涌动,此刻已难驾驭,久久立在檐顶,不敢妄动。八燕并黎先生,已将此阵拖到北墙墙角,只要翻过这面墙,就有喘息的机会!然而不是阵中士卒武功高强,而是八燕受不了这种打法,交手太快,在厉害的人也会被托疲累,疲则钝,迟则败,败则遭擒,眼下诸人皆已看出了自己的下场,交手太多,连抽身也无暇顾及!

耗在北墙之下久久未决,祁琳无奈手中发力,第四颗珍珠出手,正解黎凫之围,黎凫若是这么走了,也无脸面,他随即趁着空挡插手到围攻萧红庭的恶圈之中,和二人之力冲破了萧红庭的束缚。红亭也不走,直奔近处的徐简玫,要给她解围,以一己之身挡下众敌,一手托起简玫,将她半扶半推上墙,祁琳居高,见有一人得救也欣慰,她知道徐简玫武功不济,再斗下去,怕就要先被擒。祁琳第五颗珍珠脱手时,已然没有什么底气,气息都端不稳了,只是将急攻邹宁的几人一惊,邹宁趁机与钱子哀会同,与钱子哀背靠背,合二为一,瞬时他俩又陷入围攻之中。这边钱子哀解围之际,媛玉借势,欲冲破桎梏,子哀一眼瞧见了先机,顺势为媛玉解了围,他心中明镜,自己不过与邹宁一样,将复陷入围攻,是故自身替媛玉挡下两个闷掌,双手送媛玉飞出北墙。祁琳周身寒气凝聚,身不能动,手中五珠散尽,人如落叶般从阁顶落下,将将坠地。……就连那五颗珍珠也是攻韩亦波时,从明阛衣服上拿的,她总是这样,身无一物的来,哪里像是久经沙场的人!

娇主坠落,八燕见状惊慌失手,被套的更牢,恰此刻北墙外飞来一片白影,将祁琳在半空接住,明阛一时看不清,欲上不能,还以为有人劫走了主人,

钱子哀大喝一声:‘止员先生,速去江东调集人马。’

此人正是罗止员,他横抱着祁琳刚跃出北墙,便见徐简玫迎上来,说媛玉已经前去江东求救。罗止员即是北祁师尊,调兵遣将本是分内之事,却怕自己直接出面,伤了祁琳此遭的颜面,要知道师尊调兵不在战时,仅为战前备兵,若战时调兵帮了哪位尊主,先斩后奏,怕是重罪!然而罗止员不在乎,这个时候,娇主性命攸关,也在乎不得。

罗止员挥袖间,兵符已然交给徐简玫,道:‘媛玉若成,你即返回,她不成,以我兵符调兵,务必带兵前来。’

凤衣无力拦着,直道不许,徐简玫不敢违抗娇主,一时没有动。

罗止员对祁琳劝道:‘我随你南下,是主公口谕特许,保你安身,谁敢非议,今即犯戒,不会受过。’

祁琳:‘我怎么对的起师尊的声名。’

罗止员使了一个眉色,徐简玫不敢再拖延,见状转身要离去,祁琳瑟瑟发抖,又生生给叫了回来。

祁琳道:‘不必,肖缨手中,另有三百私卫。’

徐简玫惊讶,恍然大悟,闻言朝水阁奔去!罗止员嫌她太慢,放下祁琳,一手搀着祁琳,一手拉着简玫,大开大合飞身而去。

媛玉的级别不够,调兵不成,十分焦急,折回在后山上远观,见娇主、徐简玫都不在,她心中几分了然;又见余下的几人渐渐疲惫,好不容易明阛、萧红庭、宋颖全三人背靠背合在一起,而韩氏人多,阵势更多变化,将他三人围的水泄不通,明阛若见谁招架不住便也学凤衣,用一身珠宝为器,以解一时之急。钱子哀与邹宁凑在北墙角,虽后方无敌,但因前方对手冗杂,依旧只能耗着。黎凫与尹庆友被困湖边,距北墙甚远,更别提翻墙脱身了。

韩氏虽然早就想到,与北祁械斗,兵丁杀手都是填血而已,不仅耗费不起资源人脉,更不想牵连着武林人士白白牺牲,这回才苦练了这个阵法,儿郎们日夜苦练才练就今日的速度,纵鱼入网,是指望入阵之后,全部困住,现在还是跑出去了几个人。

湖那岸韩亦波带伤远观形式,自知大势已去,连北祁尊主都让人接出去了,必有后手,与北祁八燕相斗,如今只剩几个喽啰,看来最怕耗时,而他眉心眩晕,此刻又无力指挥,任凭手下士卒以为水泄不通便可取胜,韩亦波无奈,心知大势已去,再不走,一会儿就走不了了。他心中只是愤,祁琳伤他而不杀他,好好打一架都不愿和他交手,好歹保住一条命。本以为对方多大的阵仗,然而今日北祁少尊主及八燕只身而来,并未带兵攻之,他韩亦波自损,就为料理一个明寰公子,何其荒唐!现在思量起来,本就是韩氏挑衅在先,真是何其荒唐!

韩亦波仰躺在地,望高空悠悠,他眉心犹痛,一时如幻,怕是祁琳这颗珠子脱手时力道大了,伤了他的神庭穴位,韩亦波不知躺了多久才被人抬走,他本意是用阵法将燕儿困住,一燕为饵,折辱北祁,不料全盘皆输,因他控制不住祁琳,万没料到,听闻中这少尊主是个久病女子,时常发病,武功竟这般凌人,都不屑与他打斗!此刻细细想来,他岂能不犹疑,祁琳今日这散漫的打法,又是为了什么!

正所谓,池畔伊人烟雨乱,一时独落风中矣……

水阁中,罗止员将她带回来,祁琳身卧榻上,人已清醒,只是久久躺着,不曾动弹。榻前止员先生侧立着,肖缨、归鹤、允湘三女并排跪于榻下,屏风外黎凫和八燕零散跪着,八人身上都未见明显血迹,可见诸位气力损耗,应有内伤,面目几分憔悴。

肖缨手下三百余私卫,将八燕救出,血洗了韩式,死士死伤是小,然而肖缨替祁琳私藏人马之事,已然败露,一时间也难辞其咎!此事祁琳不提,罗氏轻易也不会开口,她与罗止员目光相对,一清一寒,皆毫无情意,然而罗止员一连救她两次,如今则不可同日而语!

罗止员见祁琳眸中清光,不知她是否调息妥当,久久无语,此刻却道:‘止员功力有限,有悖主公之托,怕是压不住少尊主的寒,昨夜今朝这都犯了两次了,还望五主早日归宗!’

祁琳:‘先生多劳了,烦请为黎先生看看伤势。’难为她犯着病,又惦记着肖缨私藏人马的事,还要做黎凫这个人情。

罗氏无奈望一眼这凤衣小姐,如此说来,自然无妨的,黎凫本身就代表了明源小姐来此,面子大的很,纵是此次他回禀了上头,不愿饶人,仍也是客!

黎凫原就有伤在身,此刻未添新伤,但引发旧疾,脸色尤其青白。罗止员以内力相送,黎凫体力回复不少,不待他谢师尊之德,止员已将手探在子哀脉上,罗止员只需在九人面上扫过,便知黎凫和钱子哀的伤重些。子哀正是送媛玉翻墙之时,替她挡下两掌,实实在在的硬伤,然而子哀练得本就是硬功,不是巧变的花拳绣腿,这点力道也算不得什么,止员欲以内力相送,子哀拱手一抚,目光谢过,胸中长舒一口淤气,却道:‘不必。’

祁琳终于下了榻,身披一件冬日青袄,身侧三女扶在左右,缓步走出屏风……房中平添许些药味。

祁琳将九人一一扶起,道:‘尔等首次合作,着实不易,今虽韩氏以音律为诈,但入敌计,第一人,便是我。’

她异常平淡,当着黎先生的面,有意自责,多少还是在为明阛开脱。

徐简玫:‘若非明阛,娇主也不会疏忽。’

钱子哀使了一个白眼,恰叫简玫看见了,一时掩口,却又见子哀面目上,几分无奈犹豫。

萧红庭是个粗人,一语无意驳了简玫,道:‘明阛是八燕之首,声名在外,多遭人暗算,罪不致此!好在大家都已脱险。’

今日萧红庭救简玫在先,此刻简玫也不好驳他面子,她黑纱掩面,也看不出生气与否,红亭不察!

黎凫愤道:‘既然受制于人,又怎可以牵连上主,奈何不自己了断!’

明阛无语,北祁治略严谨,恰是那时自刎,也就少了这些事端!祁琳心知黎先生对明阛早有不满,然而一旦黎凫回禀了姐姐的梅花墓,派司查使罚处,明阛怕也是时日无多!

祁琳无奈又得为他开脱几句:‘韩亦波本就伤不了明阛,明阛周身皮肤涂有特制珍珠膏粉,一般的利器因他细滑,是无法直接刺入的,战时,我手中的暗器,就是那时从明阛袍子上卸的珍珠,是故韩亦波用明阛并不可以牵制我,我留守明阛,只为一击韩亦波,他是韩氏嫡储,颇有用处。’

肖缨听出端倪,在祁琳耳边小声道:‘韩亦波已被擒回。’

祁琳心中一沉,转口道:‘北祁在此地留有多少暗庄?’

肖缨:‘巨贾却无,小有名气的,不足十人。’

祁琳道:‘他韩氏今日干戈,可见气焰不足已,我已不想再以武克制。’

肖缨:‘小肖明白,寒黄阁乱局未歇,这祸水是韩氏惹的,便由韩式来圆,我们把大权交给韩氏,到头来我们若失了寒黄阁,那韩氏还未必敢接呢!……那魏音呢?’

祁琳:‘他若是叛徒,这寒黄阁不可失,他若是被韩氏利用,这寒黄阁,也算葬他了!只怕他早已不在。’

钱子哀:‘娇主总是留有余地!’

他这‘余地’二字说的格外不同,似有何隐意。

祁琳听得这话,转口对肖缨道:‘谈妥了,放回去吧!’

众人一惊,似有非议,宋颖全为驳众议,当先开口道:‘若那韩亦波是狂躁之人,放他回去,对我们倒是有推波助澜之功效。’

邹宁:‘莫不是娇主要反过来利之用之?’

罗止员望颖全一眼,禀道:‘曲南殿内务,不便在此,止员去为五小姐配些汤药,先行退下了。’

罗止员已感觉到,当下的八燕已不是对敌时同仇敌忾的义气,,八燕的家务事,他不想多牵涉,寻个借口便退下了。

临走祁琳奉上一句‘不送’与罗止员清寒相视一眼,两双眼眸之间,罗止员会意,便转口道:‘黎先生随我来,我这有几个偏来方子,您瞧瞧,正适合您的内伤。’

黎凫心知肚明又不好不走,也离去了。

八燕一时沉寂,祁琳久久望着他们,思忖方才她在韩宅阁顶居高临下所见,明明是义气,现在却又各有心思,祁琳尤记得,几年前与八人在内宗宫中,未出道时的情景,那时八人冷漠,没想到今日克敌之时,能生出丝丝情分,也是含情不露的一支队伍,此刻,祁琳只是在想,当年将他们天南地北的分派出去,是否错了!

自从这代主公登上大位,废了族制、族姓,这些年,新晋成长的死士,就很不好融合,好似不用为族姓尽力之后,大家都各有心思。

祁琳:‘简玫、庆友、红亭,你三人明日启程到太湖小榭,我随后就到。’

这三人领命,祁琳又道:‘两日后,邹宁替我送送黎先生,然后到太湖汇合。’

邹宁领命,转口道:‘娇主这就叫黎先生回去么?’

邹宁这话是假,为探探虚实,他心中自然明白自己的作用,不敢不尽力,这一刻明阛望着他,邹宁如若不问这一句,也便不会去看明阛。

祁琳:‘宁燕,我心中有数,如此,许能多换些时机。’

邹宁不再细问,虽然祁琳的话有些含糊,他却也算明白,黎先生是明源小姐心腹,从来看不上曲南殿,力争要治明阛罪的,一旦上禀明源小姐,就不得不治罪,也就没有明阛的活路了。

若让黎凫早早归去,留时间让他在路上斟酌,未见得会急着开口,若在留下他,他倒是觉得刻不容缓了,万一飞鸽传书,也是不一定的事,这一步是退亦进,何况肖缨藏兵,必已经是他的心病!他看得上邹宁,路上邹宁在好好送送,探探他的口风,为明阛周全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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