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宝的屁股被打肿了，是真的红肿。

这一回张野菜打她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份。

傍晚那会她跟顾家两兄弟山里碰上后，就被顾家两兄弟训了一顿，本来三人是要一起下山的，但顾大郎看到顾小宝找到的东西后，就不敢下山了。

那会是村里人回家的时间段，他们拿着蛋和肉回去，太扎眼，被人看到指定得闹出事来。

顾家两兄弟又对山里有阴影。

最后商量好，小宝先回家，跟家里人说清楚他们哥俩的去向，让家人不必担心。又把东西都挪到了靠近山坡的边缘处藏起来，等天黑了在偷摸着回家。

顾小宝回去后，就被张野菜逮着，狠狠的收拾了她一顿。

把顾奶奶气晕了两次。

偏偏顾带妹还在一旁狂嚎，为什么没带他一起上山，跳脚的在囔囔，他囔囔着越大声，张野菜揍顾小宝的力气就越大。

顾小宝被顾带妹气成河豚，又心虚得狠。

被打疼的屁股都没顾得上，就怕顾奶奶被自己给气死了。

提心吊胆等着顾家哥俩回来。

她是支拧着耳朵听响动的，知道顾大郎顾二郎回来后，龇牙咧嘴挣扎着爬起来，跑厨房就看到张野菜把鸡蛋藏柜子锁起来。

顾小宝，“……”

***

张野菜瞪着顾小宝，冷笑，“死丫头我打你轻了？回屋里睡觉去。”

不耐烦的要将人赶走。

顾小宝指着顾大嫂收拾的兔子，“我等兔子肉吃。”

张野菜，“我能短了你吃的？晚上吃啥东西，这是留着明天吃的，回屋去，没得在这碍手碍脚惹人嫌。”

顾小宝不理她，凑到顾大嫂面前，“伯娘，你能做红烧兔头吗？可好吃了。”

顾大嫂笑眯眯的，“小宝说的是卯畜？”

顾小宝，“兔子。”

张野菜是知道顾小宝这张馋嘴的，说出来好吃的，那做出来的味道是真的好，她想着等死丫头跟她说怎么做这卯畜头后，在把死丫头赶回去睡觉去，“你说的啥，红烧兔子头？咋样做你跟我说说。”

顾小宝指着她锁在柜子里的佐料，“都要拿出来用到。”

张野菜就不想说话了，心疼的。上回这死丫头做水煮鱼，用了她半碗油，心疼得直抽抽。

顾小宝就知道张野菜不舍得用料，为了吃香喝辣的只能不计前嫌被打的事，赶紧说，“红烧兔头做出来我保证你们吃完天天嘴馋的，做好东西吃就要用好料。这些佐料吃完还能再买啊……哦，在种啊……”

张野菜，“买？”

惊疑不定。

顾大嫂，“种？小宝油还能种出来吗？”

顾小宝，“……”

“吃完这顿在说，吃完这顿再说。”是种是买吃完在深谈啊。

家里有了口粮，张野菜也想偷摸着让老小吃顿好的，又受不住死丫头的诱惑，咬咬牙照着死丫头点的几个菜做了。

兔子留了一半出来藏着。

一半中的小半红烧，小半清蒸，放了红菇下去清蒸。

兔头红烧，兔内脏爆炒。

整个晚上，厨房里都是咽口水的声音，顾大郎顾二郎是男人，能忍都受不住这香味。实在是太香了，活了这么多年，没闻到过这么香的肉。

张野菜炒兔头的时候，也是抽气。

死丫头往锅里放佐料的时候，她眼皮都是颤的。

就计算着剩下那点东西，还能吃上几回。

顾爷爷熬不住这香味，披着衣服去了厨房，厨房点了油灯，暗暗的。看到两儿子儿媳还有小宝在厨房里倒腾，他站了一会，才开口，“闻着味太香了，人都熏醒了。”

知道是抓了只卯畜，顾爷爷是惊诧的。

顾大郎没敢说卯兔是小宝抓的，这事儿都算在了他和二郎头上，小宝太小了，让人知道她独自一人敢上山，不得掀翻了天去？

反正他和二郎皮糙肉厚，耐打。

顾爷爷沉着脸，“这回吃上了就算了，再有下回，我亲自打断你们两个的腿。躺床上我伺候着，也比你们两被大虫拖去吃了强。”

张野菜厉声，“该。”爹说算了她可没说，吃饱喝足后在打一顿算总账。

顾小宝缩了缩脖子，她搞不太懂顾家村这些人的想法了，穷到都要饿死了，真的就畏忌到被大虫咬死吗？

她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电影，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会爆发出逆天的求生意识，在顾家村人身上，她极少看到这种强烈的感情，更多的他们的认命和怨天。

还是说，顾家村的人还没有到能饿死人的情况下强烈到能呼吁进山在猛兽嘴里抢食的地步？

只要山脚下还能挖到野菜挖到树根，挖到树藤，能找到一口吃的，他们都不会进山去冒这个险？

张野菜用手指点点顾小宝的额头，“这也是个胆子大的，没守住就往后山窜了，改明儿出门，得找根绳子拴在腰上，没得让家人都操心。”

顾小宝，“……”

想想这画面，她就哆嗦。

顾大郎顾二郎哥俩缩着脖子做老实状，他们也不敢顶撞老爹，也不能把小宝给出卖了。这回他们虽然从山上抓了肉回来，还是后怕的。

在山上兢兢战战藏着的时候，那是真的难熬。

就怕再也回不到家来了。

顾二郎闷声说，“……婆娘，能起锅了不，太香了，我受不了。”

张野菜，“……”

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啥事不好好干，就知道吃。”她掀开锅盖，那股子香辣的味道瞬间扑鼻，她也说不好熟了没有，拿眼睛看死丫头。顾小宝听到好几声肚子咕咕响的声音，她眼巴巴的往锅里探，小手扇着水雾，看到锅里的兔头，忍着口水，“还不能吃，在烧一会更香。”

张野菜赶紧把锅给盖上。

顾大郎放下树藤的碗，这是留给他和二郎的晚饭，树藤熟的烂，放了油，平日里他吃这个吃得很满足，今天闻着锅里的香味，再吃碗里的树藤就没滋没味了，索性放了碗，等锅里的肉吃。

顾带弟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不然他怎么可能看到自己最亲的人，都围在锅边跟小孩子馋肉一样的样子呢？

咕咚！

顾带弟直勾勾的盯着飘出香味的地方，厨房里的人都没发现他，顾带弟慢腾腾的走进去。

“我先尝尝啊。”

“可以起锅了，给我一块肉。”

“吃完我估摸着这一晚上也不用睡了，都惦记着这锅肉，谁睡得着。”

“都吃一块啊，多的没有了，吃完就去睡，谁敢惦记我就翻脸啊。”

顾大郎说完，就看到站在他身边的顾带弟，笑呵呵的说，“带弟醒了？给这味道香醒的吧？让你娘给你抓两块肉尝尝。”

张野菜下筷子有准头，到几人碗里的都是块头均匀大小的，给顾二郎递碗过去，回头就看到大儿子。

她忍痛让大儿子去拿碗筷过来，挑了块给他尝尝鲜。

分好肉赶紧把剩下的都锁柜子里了。

顾带弟，“……”拿着碗一脸我在做梦呢？

顾小宝，“……”迟早把你的柜子锁给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