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音抱住脑袋:“怎么办!法海晕了,等会谁去跟白素贞斗法?!”想了想,觉得重点错了:“打伤了戏班里的人,还看到了我们的脸,待曹却来问罪可怎么办啊!”
“唉,一时错手……”沈兰霜遗憾地把那铜锤丢到一边,“下次不会了。”
“你这能叫错手吗?!”
“别吵了,”宝金打断他们道,“人已经打晕了,先把他藏起来不要让人看见,希望许仙和青鱼晚一些回……”
说罢正要动手,屋外一段对话飘来,响得很不是时候。
“李兄,班主叫我,我去去就来……”
“好说好说。”
便有一名小生打扮的人推门而入。
“啊?你们是什么人!”他先是大惊,接着大骇,“是你们杀了他!”
手一指,正是那躺在地上的法海!
柳怀音试图解释:“别喊,我们没有杀人!”
但拦阻不及,对方已然张大了口:“来……啊呀!”
——沈兰霜当头一拳,许仙颓然栽倒。
“这是你……逼我的!”沈兰霜沉痛地收回拳头,宝金熟练地将许仙拖进屋,并洒他一脸迷药。
法海和许仙,此起彼伏地打起了呼噜。
“你俩,把许仙也弄晕了。”柳怀音对他俩有责备之意,“接下来怎么办!难道把小青也弄晕吗?!”
说时迟那时快,小青推门而入——
“啊?你们……”他一愣,待看清地上的情形,登时大怒,“是你们杀了他们!”
“听我解释!”沈兰霜挥起又是一拳。
柳怀音翻了个白眼:“沈姐姐,他听不到了。”
谁料他错了,青鱼颇有些身手,受了一拳而不倒,拉开架势便要与沈兰霜单挑,但是!
“你……哎呀!”
话音未落,便从天而降一块板砖,把他砸到在地,随之,从房梁上跳下一抹红色的身影。
“洒上我亲自秘制的迷魂药,他能多睡两个时辰!”
酉常情蹲在青鱼身旁,往他面门均匀地洒上药粉……
“啊!你怎么在这里!”柳怀音回过神,沈兰霜的剑已出鞘,指向酉常情。但后者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我看你们三个鬼鬼祟祟地从戏楼后门进来的……怎么,难道是为了来偷顾大师的东西?”
说着,手往桌上一抹,顺走一支珠钗。
“你才是在偷东西!”沈兰霜警惕地盯着她。
“他以后又不唱了~我留个纪念,不行么?”酉常情不悦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才救了你们,年纪轻轻的,要懂得感激啊!”
“谁要你救啊!”
宝金在旁看他们针锋相对,不禁好奇道:“这一位是……”
酉长情顺势缠到他身上。
“哟,小弟弟,长得可比那一位俊俏多了,有没有尝过人事啊,”一口香气吹过他耳畔,“要不要让姐姐教你……”
“怎么回事,白素贞快唱完了,要重新上台了,一个人都不见在门口候着……”就在这时,又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门推开。
“你们……啊?!”
新出现的男子衣着常服,应是戏班的班主。柳怀音撇过脸去,不忍再看了。
“是你们杀了他……哎呀!”
又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宋飞鹞挡在众人跟前,一手刀砍在他颈后,戏班班主也晕了!
见是宋飞鹞,柳怀音瞬间心里有了底气,乐道:“大姐!你也在……”
宋飞鹞眯着眼睛,把他的脑袋拨开,先叫沈兰霜把剑放下。接着道:“啊,今夜真是欢聚一堂,一个两个全在这儿,还把一整个戏班子撂倒了!曹却正在外面看戏,等会发觉不对冲进来,那可真叫:下熟的饺子——一锅端!”
话音毕,往那梁上扫了一眼。
“那就把他们弄醒,我们悄悄地溜走,就当没来过?”沈兰霜提了个建议,向酉常情一摊手,“你的迷药有解药么?”
酉常情似笑非笑地斜视了她一眼:“迷药啊妹妹,怎可能有什么解药呢?”
“没错,迷药是没有解药的,”宝金干咳一声,讲解起来,“就如我家独创的迷药,被迷晕后,全身失觉,人事不知,一个时辰之内,任凭泼水都醒不来!”
酉常情呵呵笑道:“那我自制的迷药更了不得,被迷晕后,不仅全身无力陷入昏迷,还会面色潮红身体发热!两个时辰之内,莫说泼水了,任凭天打五雷轰都不能醒,而且还附带作用[哔——]。”
柳怀音一拱手:“阿姨,能不现在攀比这个么?而且你这做的明明是x药啊!”
酉长情反手就是一头皮:“小子,我说过了,不许叫我阿姨!”
“哈哈!”柳怀音叉起腰,牛逼轰轰地说,“有大姐在此,我不怕你!”
宋飞鹞便又将他的脑袋拨到一边。
“总之,外面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要不就快些走了,等着曹却来找麻烦;要不就代替这地上的几个上去唱……我们之中,谁能唱两句啊?”
她看向酉常情,这个刚才还跟她吹牛逼说“三岁学唱戏”的人,抱起了胳膊一幅与己无关的态度。
“你……”宋飞鹞见她不自觉,手指向了她。
“我?我不行,”酉常情讪讪,“我都不唱好多年了,嗓子嘛……比不得从前了,若要上台,我不够自信。”
“唱不了,就不要装大尾巴狼!”宋飞鹞接着问,“还有谁,能唱戏?”
“我!”沈兰霜举手,不禁表示,“我会唱一点……”
察觉众人目光向她,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过我没上过台,而且学唱戏至少得要十年功,还要事先背戏本,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戏文,该怎么跟顾大师对戏呢?”
宝金见半天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皱着眉头道:“其实曹却冲进来也不至于会怎么样,只看应对,理由得当也不会有事;主要是不能让戏台冷了场扫了观众的兴致。观众的兴致牵扯到曹却的生意,若被耽搁了,可比倒了几个唱戏的还麻烦……”
“哦?”宋飞鹞意味深长道,“宝金,你说得很好啊……”
“我……”宝金支支吾吾,对她扫来的目光躲闪起来,“没有……”
但宋飞鹞对他的反应视而不见:“好,那我有个主意……”
……
要说那顾筱菊,也是个人才。他见同僚久不上场,即兴改了戏本,加唱一段纠结无奈,在一群扮作金山寺和尚的武生簇拥下,将白素贞无奈与许仙分隔两地的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惹得台下观众也唏嘘不已。
观众未察觉不妥,可那曹却察觉了。
他阴沉着脸唤来一个小厮:“去,看看台后怎么回事,那几个怎么还不上场。”
“是……”
小厮未走几步,台上乐声忽变。
“等等,出来了……”曹却喊住那小厮,但却在新角出将那一瞬大惑,“嗯?!这是个谁?!”
台上,白素贞许是也吓了一跳。来者黑白大花脸,不过这脸谱不是画在脸上的,而是取了台后几张戏曲脸谱之一硬裁掉了下巴部位,戴到人的脸上。那面具与胡子中间,依稀可见露出的肉色皮肤。
台下观众开始议论纷纷,不知这是个什么角儿。
顾筱菊仔细琢磨,也想不通下场戏里哪路神仙的兵器是青龙偃月刀,观其脸谱又不是关羽,他以为是班主在搞什么名堂……
——罢了。横竖今晚最后一场戏,就让台下尽兴吧!
好个白素贞,惊而不动,扭转身形,顺戏诘问:“来者何人?!”
对方威武非常,一撩黑须,出口秦腔:“西楚——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