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一下一下冲上沙滩,带来一连串白色的小泡沫。这里的海是澄澈的蓝色,无数海鸟盘旋在海面上,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叫声。
湛蓝的天空中缀着几朵绵软的云彩,一片安详惬意。放眼望去,海天连成了一条直线,三两船只浓缩成小小的一个点,想来应该是区里派出去打渔的人。
拾伍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大海,但是每一次见到这种毫无杂质的蓝色,她都转不开眼。
大海有着世界上最纯净的颜色,却涵盖着无数知名的或未被人类探查到生物。
拾伍没有跟着吴起他们去观光,而是独自坐在海边。
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拾伍想,那里面到底潜藏着多少惊涛骇浪呢?
然后,她叹了口气。
……
拾伍以为,傅静姝最坏的情况就是没能活下来,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变成丧尸然后消失了。
傅其琛告诉她这件事时,她吓得愣住了。
不过傅其琛看起来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连愤怒都没有。可是拾伍知道,他肯定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说到底还是因为怕她担心。
这些年下来,拾伍早摸透了傅其琛的脾性。他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就像大海一样,就算是再平静的外表下,内里也指不定藏着多少惊涛骇浪。
比如现在,他明明很愤怒,也很愧疚,更多的是伤心,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拾伍很心疼他这副样子,于是上前现在他面前,搂住了他的脖颈。
傅其琛坐着,她站着。她圈住他的脖颈,轻柔的往自己怀里带。
“他们应该还有好一会儿才回来,我可以让你再伤心一下下。”拾伍小声地对他说。
在好久好久以前,拾伍曾经拉住他的手,宣誓一般告诉他,以后他们俩就相依为命了。
一路走来,拾伍依赖他已经成了习惯。可是爱啊,从来都是相互的。
拾伍在失去爸妈那一刻,曾经在心里暗自发誓:做一个自私的人。是傅其琛的出现改变了她,她在他的眼里看见了自己早就决定放弃的东西。在他眼里的世界,好像并没有那么糟糕。
拾伍全身心信任他,也全身心依赖他。不过她也在慢慢成长,成长为他可以全身心依赖的样子。
现在,轮到他依赖她了。
拾伍轻抚着傅其琛的后背,绵软的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诚恳:“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傅其琛人生第一次感到自己快被悲伤的情绪淹没,他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因为这一开口,情绪就更加止不住了。他把脑袋埋在拾伍的怀里,鼻间萦绕的全是她的气味,香香的甜甜的,让人忍不住放下所有的戒备。
不过他也愿意,在她怀里,缴械投降。
……
傅静姝的下落是一点也找不到线索了,因为她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思想,只是游魂一般四处游荡。
安全区的领导人之一找到了傅其琛他们,在几番交涉下,他们上交了所有武器,也选择在这里住下。
看见吴起之后,傅其琛就差不多能猜到安全区的领导人里有自己的老师。
事实也确实如此,前来和他们交涉的领导人正是傅其琛的老师——易海宴。
易海宴已然60岁,却神采奕奕,身姿挺拔,一点也不显老态。军人应该有的东西,他也都有。不过他不怎么严肃,一张笑脸亲切又自然。
等把拾伍他们的住处安排好之后,易海宴单独叫走了傅其琛。
拾伍被安排在了近海处一栋楼房的三楼,一室一厅一卫,住她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单看生活设施方面,就不难知道这个安全区做得有多成功。除了电流有些不稳,什么自来水啊排污系统啊都和危机前别无两样。
要做到现在的样子,自然少不了领导人的睿智决策以及区民们的共同劳作。
正如一首老歌唱的那样:“团结就是力量!”
不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拾伍要做些什么?
在这个安全区生活,民众必须要为安全区做出点贡献,物资也都是“按劳分配”。并且,这个安全区不收留“蛀虫”,这也是除了被感染以后的第二大不收留要求。
也正因此,这个安全区才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了很久,拾伍都想不出自己可以做点什么。若说一技之长,她倒是弹钢琴弹得还不错,可是在这里弹钢琴好像没什么用。
正想着,傅其琛就走了进来。拾伍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手中的钥匙:“难道这里面的钥匙都是可以共享的?”
傅其琛放下刚刚被易海宴和吴起那帮人硬塞的食物,一脸平静的看向趴在沙发上的小姑娘:“不共享,我只是也住这儿。”
“啊?可是这里是一室一厅啊?”
“我们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呗!”
“那就没什么了。”
拾伍懵了,原来如此!
随后,她又一脸担忧:“可是,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我觉得不会。”
看他一派坦然,拾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傅其琛的表情总算有了些变化,不过是挑了挑眉:“快?上次爬床的……”
“哎哎哎,我不要面子的嘛!别说啦别说啦!”拾伍知道他要说什么,急急忙忙打断。
傅其琛看她着急得涨红了脸,没忍住失笑出声。
“……”拾伍翻过身,气呼呼的不再看他。
随后,她又想起小煜:“那小煜呢,我原本以为小煜是跟你住一起的,那现在小煜跟谁住?”
“小煜也不小了,需要上学,所以住在了宋轶那里,那里离学校近。”
“哦哦,那就好。”她放心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