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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夜幕降临始,李箫背着花儿下了山!

好在李箫速度够快,赶在了天彻底黑时进了城,在县城中通明的灯光下,李箫牵着花儿,带着狗,优哉游哉回了家。

回至家门外,李箫忽听得院中有人交谈,细听下,方听出是自家老父亲和老母亲拉着花儿父母在院中纳凉扯家常。

花儿赶忙挣脱李箫的手,害羞不已。李箫取笑了一声:“害羞啥?反正都在一起啦,还怕他们知道不成。”

李箫再次握住了花儿的手,不等花儿反抗,就拉着花儿进了院中。两家父母一愣,随即都是相视一笑,显然,李箫父母已经和花儿父母有过了沟通,且相谈下来,两家都很是满意。

李箫就这样握着花儿的手,笑着喊道:“爹娘,伯伯婶婶。”

老李听得伯伯婶婶时,狠狠一眼蹬向李箫,故作生气喝道:“还叫伯伯婶婶?你娘怕是要揍你了!”

花儿脸已经通红,李箫也尴尬的笑着挠头,好在他肚子咕噜一响,他立马转过话题,道:“没吃晚饭呢,花儿也饿了。”

两家老人哈哈大笑,不再揪着李箫和花儿打趣。李箫乐得如此,花儿也如释重负,二人携手去了厨房,简单弄了些饭菜吃了,花儿便落荒而逃般带着二黄回了隔壁。

这一夜,院中常有笑声响起,很平凡的四个人,说着很平凡的家常,往往不大的事,却总能让四人仰头大笑。

李箫在屋中听得笑声,不由得会心一笑,如此平凡,却总是温馨的,或许,这才是生活。

听着院中的笑声,李箫忽觉脑海昏沉,眼皮上下打架,一阵睡意袭来。迷糊中,李箫倒在床上睡了去。睡梦中,李箫只觉全身冰凉,想要醒来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双眼,他的双手胡乱拉扯,偶有碰到一柔软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就盖在了自己身上。

天明时,李箫终是醒来,可脑海总是昏沉,全身乏力,还呼吸阻滞,迷糊中,他揉了下眼睛,顿觉身上有一物,他定眼一看,却是件白色衣服。原来昨晚李箫胡乱拉扯盖在身上的,却就是这件白色衣服。

李箫虽然虚弱,可记忆如常,他只记得家中并没有白色衣服,父母亲常年务农,却也不会穿易脏的白色衣服,那这白色衣服又是谁的?

李箫挣扎着起身,他才撑起一点,屋外忽传来了一阵雷鸣之音,自雷声之后,哗啦啦的一阵雨下了起来。

不知为何会虚弱的李箫暗叹一声,勉强而下了床去,行至门外,只见父母都坐在客厅,有说有笑,二老瞧得李箫,心头却是一震,只因李箫脸色苍白无血色,还一副虚弱无力模样。

涂氏赶忙走来扶着李箫,问道:“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就这般模样啦?”

李箫此刻连说话都觉费劲,只是摇头,他在母亲的搀扶下,行至客厅,这才要坐下,谁知他头脑一沉,险些个往前摔去。涂氏赶忙扶住,这才没能让李箫摔倒。

李箫强忍住清醒,慢慢坐下,他扭头看向外面,雨势之大,如倾盆倒水,不由得李箫有些伤感,他时间本就不多,本想着在这几天做一些想做的事,可天公不作美,自己也不争气!

他盯着雨幕,神情呆滞,只瞧得老李和涂氏一阵焦急。呆滞中的李箫不住叹气,实乃是心中难受得很,他缓缓收回目光,却忽见雨幕中有一人打着油纸伞而来。

李箫细看,见那人穿过雨幕,走进了他家院门,又自院门处往客厅而来,期间,油纸伞完全遮挡了那来人模样。

那人走入客厅,收起了油纸伞,这才显露出模样,只是李箫瞧之,不由心头一突,也好奇不已,因为来人,是那鸡鸣山上的张五小道士。

张五照常背着桃木剑,一身道袍在雨中已湿了一半。他对着李箫父母做了个道士簪礼,才微笑看向李箫。

李箫问道:“张兄,你怎地来了?莫不是……”

李箫话未说完,张五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李箫莫要继续说下去。一旁,老李本想口头教训下李箫,客至需有礼,但听李箫的话,心想二人相熟,也就没有过多纠结。

张五笑了下,问道:“我可以坐吗?”

涂氏尴尬一笑,赶忙让张五坐下。

张五又是做了个道家簪礼,才坐了下来。张五才坐下,便开口说道:“大叔大婶儿,贫道赶了一夜的路,至此却也一口饭也没吃上,可否麻烦大叔大婶弄点素菜给贫道填个肚子?”

老李听得张五的话,心知张五这是有意支开他和涂氏,于是和善一笑,说道:“这有啥,道长稍等片刻,他娘,走,咱去弄些早饭去。”

说着,二老已走出了客厅去了。

李箫看着父母离去后,才问道:“张兄,是不是有法子……”

张五摇头,叹道:“没有,师尊这些天寻友问道,找了好些个道家圣地高人求助,这本不是何难事,可他们只需听得详细情况后,都摇头而去。”

李箫神情一下低落,忽又问道:“那你这趟来,是有其他事吗?”

张五严肃看着李箫,问道:“李兄,我观你脸色苍白,印堂猩红却更甚以往,昨晚可是遇到怪事了?”

李箫摇头,自昨日到今天清晨,他可还没有遇到个什么怪事,若说是有,怕就是那件白色衣服了。

张五眉头一皱,道:“昨日师尊替我演算灾劫时,说与我灾劫相连的你这几日怕是会被一些阴邪侵扰,这才让我来替你挡一下,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李箫点头,叹道:“张兄,若是真破不了,便不要管我了,七日现已过了三日,可莫要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才好。”

张五忽而大怒,喝道:“李兄,你如此轻生,可对得起生养你的父母?贫道与你相当,同样灾劫在身也不曾放弃过,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箫无言以对,他看着张五,不觉心头一酸,刺激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他说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一不懂武,二不会术,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何就惹下了这样的劫难?非我轻生,实乃无力啊!”

张五心头一软,感叹不已,他说道:“李兄,若有一线生机……”

“啪!”

张五话未说完,只听得客厅外一阵瓷碗坠地打碎的声音,李箫心头一震,哪里还管什么身体虚不虚弱,便自椅子上跃起,也不顾因用力过度把椅子弄倒在地,他跑到门口,正看到母亲呆滞的站在那里。

李箫一把搂住母亲,哽咽道:“娘,你没事吧?”

涂氏被李箫一下搂住,那一瞬间,她的泪水如外面的雨一般,不停的流,却是种无声的泪!半晌后才哀叹一声,“我的儿啊!”

李箫听得心都碎了,便是他认为七日时到自己独自去了路遥观,悄然死在灾劫之下,也好过让父母知晓了他因何而离家,因何而死要好得多!

李箫松开了涂氏,勉强露出了个笑脸,却是在苍白的脸下有些苍凉!他说道:“娘,没事的,都会过去,咱还得好好生活不是?”

涂氏自顾而流泪,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她握着李箫的手,生怕下一刻李箫就会消失一样。

不知何时,老李已站在了二人的身边,他暗自叹息,好几次伸出手来,想要去搂住母子二人,却又放下了手,他走进客厅中,对着张五恭谨一拜,张五连忙还礼。

老李问道:“道长,刚才老汉听的灾劫一事,却也就不多问了,但道长最后说了一线生机,不知……”

张五看了眼李箫,李箫灿然一笑,说道:“该怎么说……该怎么说你便怎么说,父母恩重,却也该让他们放心才是。”

张五会意,对着老李施了个簪礼,说道:“李大叔,实则只要李兄到时在我派道观中,灾劫来时,我派高手尽出,或可挡下。”

老李眼神黯淡,按张五所言,或可挡下,也或可挡不下,有人去挡就是所谓的一线生机。

李箫眉头皱了下,他看了眼张五,不禁感叹了一声。张五毕竟是道士,道士有戒律,却也是说不了谎的。

李箫牵着母亲的手走进客厅坐下,他露出笑脸,说道:“老李,人张道长都说了,可以挡得下,那到时候我和张兄一起去一趟武当就是,武当高人大把,替我一个普通人挡下个灾劫有何难?”

武当那可是道家圣地,在武林中名声之大,比起峨眉来都尤有胜之,可说,这世间不管是武林中人还是市井小人物,无人不知武当山!

张五眼含深意的看着李箫,没有说话,老李听得,却是长长吐出了口气,就连涂氏都略微放松了下手。

有时,善意的谎言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李箫瞧得父母明显松了口气,随即转移了话题,道:“娘,你把饭菜都弄地上了,是不是……”

李箫说到这里,忽见客厅一不显眼的角落中有一物闪过,李箫停下了话语,细细看向那里,这一看下,李箫顿时深吸了口气,吓得他脸色更加苍白,差点就晕了过去。

张五顺着李箫的目光看去,却见那角落中遗落有一件白色衣服,本是很普通的衣服,何以就吓得李箫如此?

不等张五发问,李箫连问道:“爹娘,那衣服可是你们丢在那儿的?”

老李和涂氏看去,都是摇头,涂氏说道:“咱们家什么时候有人穿过白色的衣服?”

李箫深咽了口唾沫,颤抖着说道:“娘,你去看看我屋里是不是也有一件同样的衣服。”

涂氏看李箫神情紧张,心知不妙,连放开了李箫手,快步走了李箫屋中。待涂氏出来时,却是说道:“你这孩子,你又不穿白色衣服,你屋里哪来的白衣?”

显然涂氏没在李箫屋里找到件白色衣服,李箫吓得三魂七魄都在颤抖,他颤颤巍巍的走去捡起了那件衣服,而后一把丢到雨幕中。

老李和涂氏心中疑惑又不安,心想这孩子莫不是疯了吗?与一件衣服较个什么劲儿?唯有张五,神色中满是凝重。

那白衣被李箫丢到雨幕中,如普通布料丢落在雨中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

李箫丢了衣服,呼吸紧促,神色大为惊惧,张五赶忙扶住,李箫借此凑在张五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张五听得神色顿时有异,但为避免老李和涂氏担忧,他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李箫说过了话,只觉心中堵塞得紧,呼吸更加紧促,不觉间,他竟然是昏迷了过去!

昏迷中,李箫忽觉自己到了天上,他感觉自己像是天上的仙人,腾云驾雾,恩泽苍生……他可以做任何一件仙人可以做的事。

偶有一时,他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翔,见前方有一人,细看下,是个女子,那女子长得奇美,李箫看之一眼,心儿都不自觉飞向了三十三重天上去了,但一想到花儿,他赶忙就把心神都收束回来。

想到刚才一幕,李箫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而后转过方向,正要离去,却忽闻身后传来一身哀叹。

李箫顿住,要去看那哀叹声传来处,可他才转头,却又听闻道:“你为何不要你的衣赏?奴家替你缝了三个日夜,刺破了五个手指头,你怎就狠心将衣裳丢到雨中?”

李箫心头大震,他赶忙纵身而去,远离这个地方,可耳中始终传荡着那句话:“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奴家替你缝的衣裳?”

李箫越飞越远,越飞身子越重,耳中的声音越明显,李箫只觉头痛欲裂,某一刻,他自空中跌落,一下落在了凡间。

在李箫的房间中,李箫忽然惊醒,他按着头,只觉睡梦中的疼痛本就不是梦幻,本就是真实的痛,他沙哑着嘶吼了声,张五一下便从门外窜了进来,张五一指点在李箫眉心,一股内力传入,缓解了李箫的痛楚。

老李和涂氏后至而来,李箫已一切恢复如常,张五收回手指,脸色凝重的退至一旁去。李箫笑看着父母,说道:“做了个恶梦,自己给吓醒了。”

老李和涂氏松了口气,涂氏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在李箫头上摸了下,抹去了李箫头上的汗水,她道:“只是梦而已,不要多想,放轻松,都过去了,啊。”

母亲的安慰,永远是最能让儿子安心的声音,不管有多幼稚,听之只觉内心温暖。

李箫微笑回应,说道:“娘,睡了大半天,饿了。”

涂氏轻轻在李箫头上拍了下,便笑着走了。李箫再看向老李,道:“爹,花儿哪去了?您替我喊一声,行不?”

老李叹了声,说道:“行行行,老头这就去。”

待老李和涂氏走后,李箫才收回了笑脸,李箫垂下了头,问道:“梦是否可解?”

张五道:“可解,且说来听听。”

李箫闭上双眼,神情疲惫至极,他叹了口气,缓缓把梦中所见所感都一股脑的说与了张五听,直听得张五眉头皱作了一团。

张五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才说出了两句话四个字:“冤孽”。“前世”!

李箫凄然一笑,又沉默了一会儿,沉默中,李箫闻得有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他抬头看去,只瞧得花儿就坐在他的身旁。

花儿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李箫,满脸的心疼,她故作生气的说道:“这么大个人,连自己也照顾不好,以后怎么照顾我呀?”

李箫温柔一笑,伸手握住了花儿的手,他说道:“我错啦,以后一定保证不生病,行了吧?”

花儿哼道:“信你个鬼。”

花儿说完,人已经倚靠在李箫肩上,似抽搐了下。

张五感叹了声,就要走出房间,李箫看着张五的背影,忽而说了句只有他和张五能听懂的话:“张兄,衣服麻烦你收一下,还有你给我的那张‘纸’,上面的内容被‘水’侵没了,家里没有墨水,一会儿我们去一趟集市买一点。”

张五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眼李箫,然后点了下头,便走出了房间。

不多时,涂氏端着碗面条进来,花儿才不得不放开李箫,让他吃面。涂氏把面条端给李箫后,拉着花儿,说道:“花儿,来,我有话和你说。”

李箫心中一突,连忙道:“娘,花儿就要嫁过来了,你可不能给她说些不切实际的话哦,三从四德倒是可以适当的提一下的。”

花儿白了李箫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谁说要嫁给你了?哼。”

李箫开心一笑,大口吃起了面条,可涂氏却欲言又止,终是拉着花儿出了房间。此刻,房间中就只李箫一人,他吃着面条,忽而一口喷回了碗中,碗中顿时就一片猩红,血腥味儿夹杂着面条中的葱味儿,好不难闻。

喷出了一口鲜血,李箫无奈感叹,他端着碗下床,行至窗户位置,打开了窗户往鹊儿家后院看去,只见二黄在后院中睡觉,李箫唤了声,并把碗对着二黄晃了晃……

李箫端着空碗走出了房间,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他行至客厅,客厅中一人也没有,老李和涂氏也不知去了何处,他将碗放在桌上,转身便跑出了院子,一直往集市方向而去。

一路狂奔,一刻钟后,李箫到集市口,那里有棵老槐树,粗有三人合抱,高有三四十米。此时树下有一人,穿着道袍,背着木剑,手中还提着个包裹,正是张五。

李箫微笑走到槐树下,道:“张兄,谢谢了。”

张五摇着头,说道:“李兄,我且与你说说你的情况,你好生听着。”

李箫见张五如此严肃,顿时也严肃起来,他说道:“张兄且说。”

张五道:“你之所以如此虚弱,乃因‘虚不受补、阴资后扰’而成,所谓‘虚不受补’,正如凡人身子虚时不宜吃太过营养之物一样,你本身乃凡人之躯,却被邪物注入了一股天上灵气,致使机体承受不住而受损。”

“‘阴资后扰’则是在被注入了灵气后,那邪物瞧之受补过度,未取平衡,而又以阴气消滞,但这二者本不相克,故难消滞,阴气滞留,是你魂如野草,漂浮不定,二者相互影响,才使得你如此虚弱。”

李箫听得云里雾里,忽而心头一阵怨气升起,他恨恨道:“我与这邪物到底有何天大的冤仇,当得起他如此折磨?”

张五瞧李箫情绪不对,立即说道:“邪物或许并非是想折磨你,李兄,你的梦提到过这件衣裳,这件衣裳,却是用九天神蚕丝所织,凡人穿之,受神蚕丝灵力滋补,才有虚不受补之象,她既是送了你这么一件价值滔天的宝物,必是为你好的,只是方式不对而已。”

李箫此刻正处于愤怒与激动的情绪中,他哪里听得进张五的话?他看着张五手中那个包裹,顿时火气再生,一把抢过就要丢远,好在张五眼疾手快,接住了包裹。

张五喝道:“李兄,清醒一点!”

张五喝出,他手中包裹露出一角,瞧着包裹中的衣裳,他忽而想起了什么,顿时狂喜,他抓着李箫,激动说道:“李兄,或许,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你,你或许有救了!”

李箫看着张五,道:“张兄,你本就不会说谎,可别为我一时冲动而破了戒。”

李箫此刻虽愤怒,思维已成定势,但对于既定之事,他却也无法再改变的,至于转机,连老道士都想不出法子来,张五如何又想得到?

可张五却是越想越开心,他说道:“李兄,还记得当初牛头山那位是如何联系上我的吗?”

李箫不解,说道:“我不懂其中奥秘,却也知道那是道家法子,难道你能通过这法子联系上了那……”

不等李箫说完,张五激动不已的说道:“没错了,李兄,咱这就去鸡鸣山,请师尊他老人家以这件衣裳为媒,唤来那邪物,最好在头七前灭了那邪物,也就提前破了灾劫,这,这是那邪物自个儿留下的破绽,却是我们的机会啊!”

李箫听得,终于意动,心中阴霾立消大半,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他不免又有些担忧,他道:“张兄,如今我体弱如此,怕是还没到鸡鸣山,便就死在了路上,不妨你自去鸡鸣山,也好过带上我这拖油瓶子要好得多。”

张五却是大笑,说道:“李兄在牛头山时,状态也不比现在好多少不是?”

回想当初在牛头山时,张五只一个眨眼时间,就将李箫带到了鸡鸣山,这可让李箫大喜,他连说道:“张兄,且先送我回家……不,还是先去鸡鸣山要紧。”

李箫本欲和父母双亲以及花儿道别,可内心急切无比,却也有一丝若是此法不妥的打算,既已离了家,便等尘埃落定吧。

张五兴奋点头,开始双手掐诀,不多时,张五对着鸡鸣山方向喊道:“师尊接我回山!”

此言一出,张五立即抓住李箫,只眨眼间,二人就已消失在了老槐树之下。之二人消失后,老槐树之上忽闪过一阵幽光,幽光一瞬即逝,诡异得很。

鸡鸣山上,路遥观中。

李箫和张五同时现身在老道士的面前,老道士瞧得李箫面容,不觉大惊,他叹道:“果真是祸不单行啊!”

一句祸不单行,总像是在透露着某种信息一样。但张五和李箫此刻正是在兴头上,却也没有多问。

张五将手中包裹打开,说道:“师尊,事或可有转机。”

老道疑惑,他看着那包裹中的衣裳,不觉瞳孔一缩,问道:“此物何处而来?”

张五瞧了眼李箫,李箫呼出口气,没有说话,张五便就将遇到李箫后的事情全盘说与了老道士听,包括了李箫的梦,也一并说了出来。

老道士听毕,沉思片刻后说道:“此物不凡,却也不足以抵挡那阴物,须知那阴物吸了百鬼怨气鬼气,厉害得紧。”

老道士却只字不提李箫梦境,如此却又是为何?

张五心知师尊已误会了他的意思,便就把在老槐树下所想与老道士说了去,李箫与张五二人脸上兴奋不已,却觉眼前就是阳关大道,只需走过了,就是广阔的天地。

老道士瞧着两个少年,却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半晌没有说话,李箫只觉老道士看向了他,他恭谨一笑,说道:“道长可还有何不解处?若关乎李箫者,李箫知无不言。”

老道士乃解惑者,解惑者有惑需解,问了个普通人,如此,反倒是把二者身份都调转了过来。

老道士叹了口气,道:“我道家者,凡事讲究随其自然,也罢,你二人既有了此想法,贫道便就顺此走一遭,徒儿,子时开坛。”

张五兴奋不已,他连起身要走,忽而老道士喊道:“五儿,修身,修心,清静无为。”

张五尴尬一笑,恭敬对老道士一拜,而后与李箫对视一眼,便缓缓走出了屋舍。

……

至子时,夜黑风高,夜鸦独鸣。

路遥观中天井上,靠那三清像观前最近处,有一三足香炉,香炉之前,有一四方法坛,法坛之上,有一柄桃木剑,一柄天圆地方铜钱剑,一罗盘,一雷击枣木令,黄纸无数,朱砂一盒,公鸡一头,香烛纸钱等一应俱全。

法坛之前,有一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人,却是李箫。法坛左右,老道士在左,张五小道士在右,张五手中平整端着那件白色衣裳。

老道士掐指算了下时间,后一步至那法坛中间,手指掐动,捏起了手决,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忽而雷声大作,风声瑟瑟,忽而又平静无声,似时间也不动,忽而又是火光如柱,忽而又夜雨纷纷……

待那老道士捏完了手决,张五把衣服展开,披在盘膝坐在蒲团上的李箫身上。老道士抓起一把糯米,噗呲洒在烛火之上,火光忽而窜起,一瞬而逝。

火光散去,老道士一拍桌面,桃木剑自动飞起,围着法坛饶了三圈,老道士大喝:“敕!”

敕字一落,桃木剑反倒剑尖指天,射出了一道光去,老道士一把抓起了桌上公鸡,以指作刀,轻划公鸡鸡冠,只见那鸡冠上冒出血来,老道士连把朱砂盒子接住了鸡冠血,一阵摇晃,朱砂却在点滴鸡血中溶解成液。

老道士手指点朱砂液,哗哗在黄纸之上画起了符咒,老道士连画两张符咒,再次捏起手诀,只见其中一张符纸悠悠飘起,贴在了李箫背上,另一张符纸无火自燃,被烧成了灰烬。

老道士喊道:“五儿画符!”

张五不敢耽搁,忙至法坛上,拿起毛笔点上朱砂就一阵画。

老道士一蹬地面,受反弹之力跃上空中,大喊:“符引,速现身!”

一语毕,天空中先前桃木剑所指之处起阵阵漩涡,漩涡射下一道乌光,与李箫融合为一。

随那乌光刺入了李箫头顶始,忽有一阵阴风吹过,只瞧那李箫身前,不知何时竟漂浮着一绝色女子。

女子头无饰物,面容苍白,身着缟素,脚跟不着地,阴森已极。

李箫抬起了头,看着那绝色女子,眼神却温柔无比,爱慕疼惜之意顿显。只见李箫站起身来,把简单披在身上的白色衣裳工整穿好,而后缓缓走向那女子,伸出了一只手,就要去握那女子。

女子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僵硬的笑容,似许久都未曾显露过一般,他慢慢抬起手来,正要去迎合着李箫,岂知李箫白衣后的符咒光芒大作,全然把李箫包裹住,那女子的手才触碰到那光芒,竟然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女子疼痛难忍,却还是不愿收回手掌,任由手掌在光芒中爆炸,她也要去握住李箫的手。

李箫心疼不已,反手将背上符纸一扯,恨恨扔在地上,那光芒消失,两手相握!

李箫柔情说道:“阿舒,咱俩可算是见着面了,今后,我便携你手,看尽天下日出,赏尽天下日落。”

这是李箫送花儿的礼物,今是李箫对名为阿舒的女子的承诺,这世间,男子莫不是都如此见异思迁?

老道士于空中怒目而看着地面二人,他捏起手诀,顿时法坛上铜钱剑一飞而起,直刺那女子。

谁知李箫白衣袖袍一挥,铜钱剑随风而散,掉落了一地。李箫说道:“老道,你施法使我二人相逢,‘云中仙’这厢先谢过,为表谢意,我便不再追究你无礼之罪,莫要有下一次!”

李箫何以变成了“云中仙”?他何以神通如此?怪哉!

老道士冷哼,道:“难怪‘你’今生灾劫如此,却是你这前世暗中作祟,此等有违天理循环、坏了天条之事由,自老道手中起,也该自老道手中终结!”

“李箫”感叹摇头,他轻轻拍了下阿舒的手,而后说道:“老道,道家随其自然,无为而有为,你这可违了教条!”

老道士说道:“自然不顺时,当扭正,天理不循环时,当扭正,邪祟要逆天而行时,当扭正,扭不正,当灭之!”

“李箫”冷笑,他看天,一股煞气弥漫,脸色顿变狰狞,他朝天怒吼,道:“天不许仙人有情有爱,可是有理?好,就算有理,我自废仙根为凡,又有何错?为何还要我们永不相见?”

天空闪过一阵雷霆,乌云遮住了月光。

老道士惊惧看天,他手掐诀印,大喝:“五行符阵,起!”

只见道观天井围绕五长符纸,以五行之势而成阵。

老道士手诀一变,喝道:“金木水火土,金、火为攻,水、木为薪,土为御,敕!”

顿时间,整个道观弥漫了金属之气、火灼之气,五行相生,镇压向“李箫”和阿舒。

“李箫”冷笑一声,其闭目,再睁眼时,眼中弥补猩红血光,他手指扭动,只瞧道观中虚空扭曲,五行之气随虚空扭曲而消散在虚空中,五行之气消散,四周围绕之符纸噼啪作响,竟爆炸成灰。

五行大阵被破,老道自虚空气虚而坠落在地,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张五停止了画符,连去扶起老道士。

“李箫”呼出一口气,道:“老道,这下可服了?”

老道士怒目瞪来,恨恨说道:“要杀便杀,废话忒也多了去!”

张五听得师尊如此言语,心中一突,他毫不犹豫侧身挡在老道士面前,喊道:“李兄,你清醒些,师尊可是在帮你的。”

“李箫”此刻哪里还是李箫?他嘴角一扯,说道:“走到这一步,你却也有不小的功劳,罢了,我非是杀人恶魔,这就去也。”

说着,李箫牵着阿舒的手,便要离去,怎知阿舒却也纹丝不动,李箫疑惑,看向阿舒,只见阿舒满脸洋溢幸福的笑,笑着却又有两行血泪流下。

阿舒道:“云哥,你已送了我个完美的夕阳,我还要那天下的日出日落干嘛?咱不走了,行吗?”

李箫先是不解,后闭目细细感应了阿舒那漂浮不定的身子,忽而他大为震怒,喝道:“你却把三魂六魄都送了轮回,这是为何?”

阿舒温柔一笑,伸手抚平了李箫眉梢皱纹,说道:“前世不能相爱,今生也该要相伴在一起的,前世是你我,今生是你我,也是‘李箫’和花儿,这平凡不受约束的爱情,不正是你我都渴望的吗?”

李箫怒而仰天长啸,怒喝:“我不要,我偏要与天为敌,我偏要你日日伴我左右。”

阿舒听得满心的欢喜,只是越欢喜,就越伤心,她说道:“可你就是李箫,李箫就是你啊,我也是花儿。”

李箫终于是平静了下来,他自责而温情的看着阿舒,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但,我这次就要自私到底。”

话必,李箫挥袖间,带着阿舒就消失在了道观中。

老道士神色大为难看,正要起身去拦,可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气息一下虚弱到极点。张五瞧之,却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惊慌喊道:“师尊,莫要再运气啦。”

老道士忽而看向张五,道:“五儿,快联系你师伯,让他速回观来,还有,把观里其他师兄弟都送出去,咱师徒二人闯下大祸啦,仙人恐要降罪也!”

张五听之心惊不已,连按师尊所说去做,不多时,道观中十几个年龄与张五相差不大的道士匆匆自内观跑出,一时间竟是忘了与老道士道别,却就跑下了山去。

张五自内观走出,他扶着老道士往那蒲团上一坐,老道士拉着张五的手,问道:“徒儿,你可知李箫为何性情大变?为何像变了个人一样?”

张五直摇头。

老道士道:“李箫原是那天上仙人云中仙以一缕幽魂轮回而生,并在此生为李箫种下了阴劫,此阴劫若非是遇有修道者为其挡劫,其必死在灾劫之下,而后再次转世,若遇有修道者为其挡劫,在开坛挡劫时,其前世云中仙便借由法坛牵引,三魂七魄入主今生躯体,使其肉体凡胎,却有天仙灵魂,不人不仙,正好跳脱三界,不受天理轮回约束。”

张五恍然,可却又想起了个似乎被严重忽略的问题,他问道:“师尊,如此说来,可是还有一劫在后面等着的?”

老道士黯然点头,说道:“正是,七日为限,现只有三日了,三日后,你,李箫同时受劫,可李箫前世天仙魂灵护身,那阴物不敢造次,你却只得全身受劫,可为师如今重伤,帮你不得,你师伯修为虽高,却也还敌不过那阴物,就算替你暂时挡下了阴物,也解不得你自身之劫啊!”

张五听得,却是释然一笑,说道:“师尊,我辈修道者,不正是顺其自然吗?如今李兄既暂时安全,那我之灾劫,便顺其自然吧。”

老道士听之,欣慰不已,他看着张五,说道:“你之道心,远比为师坚定啊,徒儿,你走吧,连夜赶往武当,武当圣地,阴邪不敢入,那里高人无数,或可助你挡下自身天劫也说不定。”

张五哪里会应?他摇着头,说道:“师尊,您也莫要支我走,我若走,阴邪自来寻你,我之灾劫也会转至您身上来,这事儿,徒儿做不出来。”

此类事,在峨眉时,静厄师太就已言明,当时李箫还只是普通人,却也毅然决然选择应劫,张五却是真正修道者,怎也不会连普通人也不如的。

老道士忽而怒目看着张五,喝道:“叫你去便去,这般废话作甚?滚蛋,莫要让我将你逐出师门才好过一些!”

张五愕然,他喘着粗气,道:“师尊,您这是要逼我乱了道心呀,就算我苟且活着,日后修为也将寸步不进,这于我辈修道者来说,无异于死!”

老道士皱眉,想要再喝,却见道观之外走来一人,亦是身穿道袍,年龄比老道士还大。

那人走近,却是大笑,说道:“师侄道心之坚,师伯都得自叹矣。”

……

再说李箫,他携阿舒自道观而出,现身在李箫家院中。此夜,老李和涂氏皆未眠,只半日光景,二人今瞧起来却如苍老了几十岁一般,一脸憔悴。

李箫和阿舒现身院中,共同进了客厅中,老李和涂氏瞧得李箫,却见李箫精神抖擞,一点也没有了白天时那般虚弱,二人不由大喜,连起身相迎。

涂氏喜极而泣,佯怒道:“你这兔孩子,这半天都去哪儿了?”

李箫微微一笑,道:“我此行,便是特来感谢二位来了,谢谢二位替我把‘我’带到这世上,你二人且有何愿望,说来我听,我必定全力满足。”

这话听得老李和涂氏大为诧异不解,心头疑惑不安,二人相视一眼,不由得惊惧起来。

老李深吸了口气,喝道:“你把我儿怎样了?”

李箫也不动怒,说道:“他就是我,不一样的是,我还是我,二位,说出你们的愿望,了却这一段因果。”

涂氏险些个摔倒在地,一时间泣不成声,口中不住说道:“还我儿来,我只要我儿回来!”

李箫叹气摇头,道:“这个我帮不了你们,换一个吧。”

老李神色一下黯然,他似全身无力,一下坐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李箫连挥手,顿时一股光芒包裹住了老李和涂氏,只见二人容颜越发年轻,好似个二十几岁的青年。

李箫做完这些,道:“你等既没有别的愿望,我便让你二人回到青年时,这一生,你二人重新来过,我再送你二人九牛百羊,让你二人此生吃穿不愁,此后,因果不受。”

李箫挥手之间,李箫家院中变换出九头牛,百只羊,李箫做完,转身离去。自始至终,阿舒也不曾说了一句话,屋中老李和涂氏,也不曾瞧见过阿舒,但阿舒,却一直在李箫身边。

李箫出了院子,看向了花儿家,他笑看着阿舒,说道:“阿舒,我这就让你回归,从此,你我二人肉体凡胎,我仙魂,你地魂,跳脱三界,不再受天理约束!”

阿舒泪目相向,她不住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李箫连为阿舒抹去脸上血泪,心疼不已。

李箫替阿舒抹去了眼泪,便进了花儿家院子,他正要施法,让阿舒与花儿融合,可是天上一阵雷电噼啪刺下,打断了李箫的动作。

李箫怒而看天,正要大喝,却见是天上惊现凡人所不能见的滔天光芒,光芒之中,无数披甲带刃的天兵天将怒视李箫,带兵者,乃手托宝塔的托塔天王李天王李靖。

李箫怒不可揭,他松开握着阿舒的手,双手快速结印,手诀打出,顿时天地间风雷闪动,直击得虚空破裂,天兵天将同时结阵,阻断了风雷,却是瞧见地上的李箫最后打出个印诀来,封禁了整个花儿家院子。

李靖宝塔扔出,欲要去阻拦李箫封禁空间,可李箫动作之快,快到看不清手指,只在那瞬息间,便封禁了整个院子。

他封禁了空间后,便不再关注天际,他又再次施法,要将阿舒与花儿灵魂合一,可法术才施展开来,却是一瞬而消失。李箫心头大为难受,他双眼光芒大作,整个扫视了一圈花儿家,从始至终,都未发现有花儿的踪影!

李箫不由大怒,他看向阿舒,怒道:“阿舒啊阿舒,你这般对我,却又是为何?”

花儿本是阿舒三魂六魄转世,阿舒自是能够感应到花儿的位置所在,可自始至终,可阿舒却也不曾与李箫提起过,花儿早已不在家里!

早在李箫和张五去路遥观时,阿舒就已预测到了这一幕,而花儿,便也是那时,被阿舒送到了别处去。

阿舒温柔看着李箫,说道:“云哥,此生能再见你一次,我已知足,请原谅我的自私,占有你一生一世太少,我想要的是生生世世!”

若“云中仙”和“阿舒”都跳脱了三界,那他二人,就此一生一世,死无轮回,可一生一世太少,但愿是生生世世在一起,直至天荒地灭为止!

阿舒说完,天上李靖宝塔同时轰碎了李箫的封禁术,宝塔镇压下,直指李箫,李箫大喝,却已动颤不得半分。正是此刻,阿舒毅然飞身而出,替李箫挡下了宝塔,同时魂飞魄灭,她前世所留一魄所化阴魂,就此消散一空,花儿,成了真正的花儿,没有任何羁绊的花儿!

李箫双眼充血,愤怒已极,他怒吼,他悲怆,他生无可恋!他飞身而上,一拳轰碎了李靖宝塔,怒喝:“还我阿舒!”

李靖面容严肃,挥手间,破碎宝塔再现,宝塔变作百丈空中高塔,一下镇压向李箫。

李箫此刻怒火中烧,已到了不顾一切的程度,他欲要化身百丈巨人,可此刻却也只是凡人之躯,只在施法间,肉身与灵魂分离两份,肉身昏迷不醒,直直从天际坠落下,越冲越快,这般下去,落地时必成肉泥!

正当是李箫即将落地时,忽而一阵大风吹过,将李箫的身体吹得再起空中。在那风过后,只见院外走来一群抬着棺材的人,那行人闪身间到了李箫落地位置,棺木大开,一阵黑气弥漫,把李箫吸进了棺木之中。

天上李靖与“云中仙”魂魄斗法,忽感地上阴邪之气大作,大为震怒,连喝道:“阴邪作乱,巨灵何在?”

只是,李靖喊过后,地面那一群人携着棺木,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箫本想一日为双亲,怎奈祸不单行已错行。弄巧成拙了却父母恩,仅剩下三日光景时,又被神秘棺木吸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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