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何娇!”一娇俏的女孩子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娇回首看去,就见王梅香不知何时在她身后跟了一路。她与王梅香并不大熟悉,说过的话更是少的就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也就仅仅是认识罢了。不过应该说她和村子里大多数的姑娘都不太熟悉,她一向很少和她们往来。
何娇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梅香见她也不等她,急道:“唉,你等等我嘛!”
何娇无奈的停下脚步,疑惑道:“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王梅香笑嘻嘻的跑到她跟前道:“我就是找你说说话嘛,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嘛。”
何娇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只差没说咱俩无话可说。
王梅香毫不在意何娇态度冷淡,兀自笑道:“我刚才听我阿奶她们说你定亲了,真的假的啊?跟你定亲的那男的是谁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大想接她这话茬却也不好真的不搭理人家,何娇端着木盆放到上次来的那块石头上,可有可无的回了句:“嗯,你不认识。”
王梅香蹲在她旁边自顾自说道:“我还以为你以后会嫁给石磊那家伙呢,哎,真是可惜了,那家伙对你可是一片痴心呢。”
何娇手里拿着木杵捣鼓着衣服,侧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说书的听多了?”
王梅香讪讪的转着脑袋,干笑着嘟喃道:“嘿嘿……没有没有,我这不是真觉得可惜了吗,咱们村谁不知道石磊喜欢你啊,他只要一看到你那两眼睛就恨不得长你身上拔不下来了。”
何娇停下手里的木杵,定定的看着她问道:“你这么关心他,莫不是对他有想法?”
王梅香吓得连连摆手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赵秀儿那个蠢货,才不喜欢那家伙呢。”
说完见何娇又不搭理她,王梅香泄气的看着她道:“何娇,你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吗?咱们村跟咱们年纪一般大的都差不多嫁人,也没个人陪我玩了。我这好不容易遇上你,你就和我说说话呗?”
何娇真是服了这姑娘,以前她还真没发现这姑娘话唠,又想起之前的一件事,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她说说,便放缓了语调温声道:“赵秀儿那事,你做的有点过了,不该那么对她……”
王梅香见她肯搭理自己也不在意何娇是在说教还是别的什么,忙不迭凑到她跟前解释道:“原来你也知道啦,那事其实是个意外,我本来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我只是想让堂哥嚷嚷两句帮我出口恶气,让她丢丢脸就算了的,哪知道我堂哥那个二愣子会抱着人就亲啊!哎……害的我给我娘揍了一顿。一开始我也挺后悔的,但是后来我就觉得她那是咎由自取。何娇你不知道那个蠢货后来想了什么阴损的招数,她竟然找她弟赵川那小混账想要对付我,要不是我半路碰巧遇上我表哥,只怕现在我都不能蹲这儿跟你好好说话了。她那张臭嘴就是懒婆娘的包脚布,又臭又长!天天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她都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美女呢!”
“……”何娇无言以对,赵秀儿那人说话的确令人讨厌,不过她真没想到十几岁的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也不知道有多大的仇怨,弄的这么难看……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劝的。
“嘿嘿……你不知道吧?赵家给赵秀儿说了不少亲事,不过人家只要一打听她这人就不了了之了,谁家想要娶她那样的长舌妇。前天我听说她们家又给赵秀儿说了个鳏夫,就后乡村的,我估计这事十有**是定了。那鳏夫二十来岁的样子,家里有**亩良田条件倒也不差,就是一嫁过去就给人当后娘挺那个什么的,听说那家里还有个厉害难缠的婆子,以后怕是够赵秀儿喝一壶的!”
何娇真是佩服这个王梅香,她得多无聊,才能将这种事都打听的这么清楚,无奈道:“你天天盯着人家这些私事做什么?”
王梅香一摊手道:“没办法,没事可做嘛,自己找点乐子呗。我跟你说啊,就你定亲这事你信不信今天下半晌或者明天前半晌咱们全村都知道你定亲的事,而且定的是谁都能说的清清楚楚的!”
除了农忙,村里人平日里就是太闲了,没事就爱扒听别人家的事,八掛真是无处不在,上至七老八十,下到三岁小儿。
何娇头痛的瞥了眼她道:“那你呢?你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吧?”
王梅香得意道:“我可比你大一岁呢,我早就定了,就是我表哥。”
何娇就这么洗着衣服,和王梅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她真看不出这姑娘这嘴皮这么利索,还自问自答型的,不需要回话,只要时不时的点点头摇摇头,她就能和你天南海北的扯一通。
果不其然,第二天何娇再出来洗衣服的时候,再次被几个阿婆调笑了一番,这回可是有名有姓的,何娇很是无奈,开始可能还有点郁闷,后面几天被人打趣的多了她也无所谓了,反正只要有人打趣她,她就低着脑袋不理就是了。
没两天王媒婆再次来了,何家地里的活都忙活完了,李秀娟正好在家。
两人在堂屋里坐了,王媒婆笑道:“这两人啊,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八字生的极好大富大贵!”说着又从袖里掏出一张红纸,笑道,“这是宋家特意去慈善寺批的吉日,你看看选个日子,我等会儿好回了他们家。”
李秀娟展开红纸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红纸上的两个日子与她猜测的一般无二,年前十二月初六,和年后的三月十六。之前这没定日子还不觉得什么,这日子一送来李秀娟又忍不住红了眼睛,真是满腹的心酸,哽着嗓子道:“这离两个日子也没多久了,阿娇年底满打满算才将将十五……”
王媒婆知她不舍,宽慰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闺女,这当娘的哪有舍得自己孩子的,但是这孩子总有她长大的时候,迟早要离开父母的身边,谁也躲不开。女儿家不比男子,早晚要嫁人生子,真留在身边你又愁死了,好在这宋家离河东村也不远,方便着呢。这两个日子虽然是有些急,可你也知道这宋家公子都十八的人了,过完年就十九,你家伯贤都当爹了,也不好叫人多等不是吗!你这也还好,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好好准备准备,本来那宋家秀才娘子想选十月的好日子,我跟她说你这儿十月忙着昊阳的婚事冲撞了,她这才选了这后两个日子。”
李秀娟闻言忙抹了抹眼,感激道:“这可真是多谢大娘帮忙周旋,就定在三月十六吧。对了,大娘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那日人都在我没好细问,这宋家到底有多少口人,也好叫阿娇做点鞋袜之类的。”
王媒婆不愧是做媒婆的,想来说亲之前早有准备,听李秀娟一问张口就来,将宋家老老少少仔细的说与她听,就连喜好也打听的清清楚楚。
李秀娟听罢欣喜不已,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塞到王媒婆手上,笑道,“咱家三个孩子都多亏了大娘,这来来回回让大娘跑了不知多少趟,这往后昊阳和阿娇的事少不得还要麻烦大娘来帮忙张罗。”
王媒婆将荷包塞了回去,笑道:“帮忙谈不上,张罗那是应该的,我也乐得张罗。但这事一码归一码,昊阳的谢媒礼我可是收过了,这阿娇的谢媒礼却不用你来出,宋家前几日就已经给过了。昊阳的婚事也快到了,你和家里商量商量该准备的准备。我也得先去回了宋家,就不在你这儿耽误了。”李秀娟见她不收无奈收回荷包,客客气气的将王媒婆送走。
这边何娇的婚期算是正式定了,李秀娟最近的事也很多,往县里跑了好几趟,要忙着八月半仲秋节节礼以及置办何昊阳的聘礼等物,还有何娇的嫁衣、喜被、喜帐要用的布料,还有一件最近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去李家帮忙准备八月十六李长乐的婚事。
倒是何娇和王双儿两人闲来无事,便跟着李秀娟一起去她姥姥家帮忙。
今儿李家的院子收拾的焕然一新,院里堆放了不少东西,每样东西都绑着红绸,这时节都快到成亲的日子自然不是聘礼,肯定是石家送来的嫁妆。一般聘礼是提前半个月送到女方家里,而女方的陪嫁之物都是成亲的前几天再抬到男方家里。
泗县有个风俗,就是有身孕的人不能见新嫁娘,也不能进新房,具体为什么不能进老人也没说过原因,只说不好,估计是怕冲撞了什么。所以王双儿只能去了堂屋里陪着赵氏做喜果子。
何娇因为好奇便跟在周氏和李秀娟身后进了李长乐的婚房,婚房里都是一新的新做婚床和衣橱,家具都是女方请人上门量房定做,也算在她表嫂石玉莲的嫁妆里。
李秀娟摸着衣橱,赞道:“这石大家果然有钱,看看这木料多好啊,可见是下了本钱,这衣橱少说得用个二三十年。”
周氏笑道:“这些都是虚的,这人好才是真的,我只巴望着这两孩子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李秀娟笑道:“嫂子就是说的是,这贤妻旺三代,我听说这石家丫头性情挺好的,你就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