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心下知道不好,正在想应对之策,却见文妃道,“惠妃姐姐,她临终前为何看你之后便毒发,莫非害怕你而只能畏罪自杀吗?”
惠妃看了她一眼,又看着皇上道:“臣妾知道不当,可是臣妾还是想问一句,皇上可信臣妾?”
皇上望着她,道:“朕,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惠妃听了不禁落下一滴泪来,拿帕子拭了,道,“眼下的情景来看,嫔妾的嫌疑最大,第一,正好成和病了春惜照顾成和,没有在静嫔身边,导致静嫔中了毒而没有察觉。第二是因为臣妾生育了皇上唯一的长子,若是皇上一直无子,臣妾的孩子便可以做太子做皇帝,第三今日这妇人看了臣妾之后自杀,桩桩件件都指向臣妾,臣妾无话可说。但皇上说信臣妾,臣妾便不怕,自请禁足,等皇上还臣妾清白。”
众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惠妃会这样做,皇上看着她没有说话,沉默片刻道:“其他人可有话要说?”
文妃见皇上似有怒意,知道再说恐怕不好,便没有说话,余下众人皆不知该如何是好,静嫔却开口道:“皇上,臣妾有话说。”
皇上看着她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静嫔点点头,又看着惠妃道:“惠妃姐姐自我入宫便没有什么接触,直到前几日惠妃姐姐宫中的人说公主哭闹,要春惜姑娘,春惜姑娘去了之后我也去拜见了惠妃姐姐,亲眼瞧见惠妃姐姐是如何的疼爱成和公主。臣妾那时候还没有做母亲,但是也明白了一二分那样的感受,虽然成和公主病着,但是惠妃姐姐也同我说话,告诉我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还说今早还回春惜姑娘,一句句话都在臣妾心里。要说臣妾有多相信惠妃娘娘,也确实违心了,毕竟臣妾的孩子没有了,臣妾心里也有许多愤恨。臣妾说句犯上的话,臣妾即便不能完全相信惠妃,也是完全相信春惜的,若是在隐约阁发现任何异样,她绝对不会放任臣妾有任何一分的危险。照顾成和公主多年,春惜必定了解惠妃娘娘,她既然应了惠妃娘娘去了隐月阁,那么,臣妾便相信她的判断,相信惠妃姐姐没有害臣妾。今日殿前种种,臣妾虽没有证据,但臣妾觉得,此事与惠妃姐姐无关,臣妾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文妃听了心下不快,只能按捺着性子,梅斯月却有些明白了,也道:“皇上,虽然嫔妾和惠妃娘娘没有接触过,但是嫔妾相信阮妹妹的眼光,都是做母亲的,想必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惠妃娘娘不会如此狠心。”
皇上听了点点头,“朕也相信惠妃,此事眼下没有证据,并不能确定凶手,既然惠妃自请禁足,朕就答应,但是请皇后晓谕六宫,惠妃依旧是朕的惠妃,只是在自己宫里便可,其他的一切没有变化。”又看着惠妃道:“待事情真相大白,朕亲自接你出来。”
惠妃点点头请安退下了,皇上看着她的背影,深深的闭上眼睛低下头,叹了口气,又抬起头对静嫔道:“你如今身子不好,不可吹风,一会儿回去一定注意,别受风了,朕必定会给咱们的孩子一个公道。”
静嫔没有讲话,只拿眼睛看着皇上,郑重的点了点头。
宁言和梅斯月一左一右扶着静嫔从勤政殿出来,小心照顾着坐上暖轿,回了听风阁,将静嫔安置在软塌上。盼翠将窗门关好,便带着小丫头们出去了,青烟泪眼朦胧的瞧了瞧静嫔也跟着出去了。”
静嫔侧躺在塌上,见他们都不说话,便道:“你们说要来陪我,如今却一句话都不说。”
宁言压抑着心头的难过,低着头绞着帕子,梅斯月见宁言这样子,便对静嫔道:“此次的事情,我们知道你心里难过,只可恨我们不能为你做什么,方才看你在殿上的样子,我倒也放心那些,至少你没有乱了心神。”
静嫔淡淡一笑道:“我自然不能乱了心神,如若我乱了心神,那些想害我的人,岂不是更容易害到我?”
宁言听了抬起头来,问道:“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吗?姐姐的意思是说,那个女人不是凶手吗?”
静嫔看着花瓶里的花,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梅斯月说道:“一个杂役而已如何会有西域的奇毒,虽然我并不了解这东西,但想来既然是奇毒,必定是很珍贵的了,他一个进宫多年的奴隶,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而且还用这么取巧的手段。况且那件衣裳是皇上特意为你定制的,听昌平说,皇上亲自绘的图样,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而她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能够沾染上手的?”
宁言听了心里不禁害怕又愤怒道:“那你们的意思是说有人利用这个人害姐姐?”
梅斯月叹了口气,“我也派人查了,那女人本来不是织锦处的,是前些日子专门买通了下面的太监换到织锦处的。”
宁言听了更惊奇道:“那他岂不是早就谋划着要害姐姐!”
梅斯月沉着面孔,“原先父亲说深宫似海,我还以为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即便不能多么风光,至少可以一世平安。没有想到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会有人讨厌我们,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宁言问道:“那到底是谁?”
梅斯月想了想道:“是谁,我也不知道,提前就知道皇上要给姐姐制衣服的人,也是不少,跟前的奴才各个都知道,那些奴才们又会禀告给谁,最后有哪些人知道,真正是无从查证。”
宁言心中凉凉的,看着静嫔病恹恹的侧躺在塌上,想着她素来沉稳干练,如今却这般,心中更是难受,忍不住落下泪来,“姐姐,你,也别害怕,我看皇上还是喜欢你的,孩子还会有的。”
梅斯月点点头道:“我知道,孩子是你身上的肉,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宠爱,有了孩子,你家中对你的期望都压在你身上,如今孩子没了心中定然难过,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还是要想开些,先好好调养身子,来日方长,从长计议。”
静嫔抬头淡淡笑道,“传膳吧,折腾了这么许久倒是饿了。”
梅斯月看她神情淡然,便吩咐了传膳,宁言哄道:“姐姐只要好好休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定然还会和皇上有孩子的!”
静嫔打起精神,笑道:“是了,今日看皇上也是心痛疲乏的紧,但是即便如此,却还得顾着前朝的诸多事宜,早上看见皇上的眼睛都熬红了,送我出来却又去了勤政殿,大约还有政事要处理。想着咱们难受还可以哭一哭,但是皇上只能硬撑着,还得打起精神处理政事,看的我很是心疼。作为这孩子的母亲,我不能为皇上分担,也不能再拖累皇上,得照顾好自己。”
宁言点点头,“姐姐这样想就好,总归会越来越好的,将来再有了孩子,我就搬来与姐姐同住,照顾他!”
静嫔笑了笑,却听见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小主吉祥,皇上传纯嫔娘娘去养心殿见驾。”
宁言听了瞧了瞧梅斯月,见她点头,便起身走到静嫔身边,“姐姐好好休养,我等下回来了便来寻姐姐。”
静嫔点点头,“去吧,好好陪陪皇上,你最是纯真,皇上想你陪着,想来也是想放松心情。”
梅斯月看着宁言出门的背影,看了看静嫔道:“你方才的话是说给皇上听的吧?”
静嫔点点头,“这种话,若是自己说,即便十分真心,也要弱去一半,若是言儿说,哪怕只有七分,也让人觉得十分熨帖。”
梅斯月没有说话,虽然有些不快,但也并没有说什么,瞧着她虚弱的样子,不禁有些悲凉,面上却仍然安慰道:“你既然能心智清醒,想必将来也会过得很好的,这次咱们大约是吃亏了,先调养好身子,从长计议吧。”
静嫔点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会好好调养身子,也不会让自己就此失宠,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会让情况更糟糕。”想着自己原先对孩子的期盼,眼泪忍不住的往下落,她擦了擦眼泪道:“既然孩子没有了,那就让这孩子为我带来最后的荣宠吧。”
梅斯月看着她,心头不禁难过,却也知道要下这个决心有多难,“你虽然事事筹谋,却从来不是阴谋诡计之人,行事向来是端正,如今要用失去孩子博得皇上的垂怜,我知道你心头有多么难过,不过就像你自己说的,这孩子定然也舍不得你,能为你做些事情,想必他也愿意。”
静嫔勉强笑道:“但愿这孩子早等极乐,将来投胎不要再来这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