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鸽子可是放出去了？”莫锦央坐在床上，绢子在手里绕啊绕的，面上也有些许不安。

木挽纯正收拾着从启祥宫搬回来的东西，她点点头，“奴婢挑了个离宫墙近的地方放的，瞧着那鸽子飞了才回来的。”

“那就好。”莫锦央捂着胸口舒口气，紧皱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倒是求这鸽子飞快些，让他早些收到消息才是。”

“娘娘别着急。”木挽纯将箱子里的衣物拿出来放在小榻上，坐下来叠着，“娘娘这时候更不能乱了阵脚，安下心来，好好想想怎么能救了他们才是。”

“见皇上倒不是难事，毕竟本宫如今又复了盛宠，可是该如何开口啊。”莫锦央站起身来，在窗前走来走去，“皇上最恨叛乱一事，仅凭着皇上对本宫的同情，是不可能成功的，保不齐还惹了盛怒，倒是候本宫怕是也难逃一劫啊。”

莫锦央瞥了她一眼，这脑子倒是没白长，她转了转眼珠子，勾唇一笑，“娘娘，这闫家可有过什么为国奉献的作为？”

莫锦央定住步子，抬头看她，心中细细思索了一番，眸子里亮了光，“你是说，本宫去和皇上谈旧事？让皇上网开一面？”

“正是。”木挽纯走到衣柜前把门打开，又回去取叠好的衣裳，“这皇上不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是不会轻易处决一个为国奉献许多的忠臣的。原先楚相阻挠皇上收复异族侵占之地那么多次，皇上却是没有一下子就把他斩的首。”

莫锦央陷入沉思，好像的确是这样，皇帝想要出战十余次，楚家那老头子全都给拦了下来，每次皇上都是大发雷霆，却没把他怎么样，也是最后父亲发现了楚家勾结异族的证据，这才被斩了首，只不过留下楚哀那个祸害，想着她有些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有道理，皇上处决有点儿作为的大臣，的确是有所让步的。”

木挽纯将柜门关好，走到莫锦央跟前儿，她长得本就让人看着舒坦，眼神更是清澈，严肃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娘娘，刚刚奴婢说的只是表面，您要往深处想。”

“深处？”

瞧着莫锦央不开窍儿的样子，木挽纯心里直嫌弃，却不能表现出来，她点点头，继续说着，“帝王无情啊，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做了贡献就会放人一马？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些大臣在朝中多年，功成名就，身后跟着不少人呢，这要是一下子把这些人的头头儿处决了，那不就都乱了？”

莫锦央豁然开朗，“你是说，本宫去找皇上求情的时候，不但要点明闫家为朝廷做过的贡献，还要将这严惩后的祸患一并告诉皇上。”木挽纯瞧她听明白了，又继续去规整东西，莫锦央放下心来坐在床上，还有些欣喜，“到时候皇上不但可以从轻处罚闫家，本宫也会因为思虑有周更得皇上宠爱，压过楚哀的风头，便是指日可待了。”

木挽纯为她这美好的幻想叹了口气，打开了原先装月事带的箱子，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憋了口气瞧了瞧，竟然少了几条。

“怎么了？”

“没事儿，如今娘娘流过产了，奴婢便可以把这些拿去洗了。”木挽纯将箱子合上，抱起来往外走，嘴角微微上扬。

莫锦央瞧着她这样子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问着，“你在笑什么？”

“娘娘。”木挽纯停下脚步，“奴婢只是想到，清明是个不错的日子。”

“清明？”莫锦央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那还得有一个多月呢，万一处决了还了得？”

木挽纯仰头看向天，蓝得不染一丝云彩，让人心情大好，“这叛乱什么的的牵连的人很多，处理起来一个月都是快的，而且皇上正直气头上，娘娘现在去求无疑是让皇上怒气更重，不如等皇上缓一缓。”

“缓缓便缓缓，非得清明去说，多不吉利。”

“清明祭祖，也追悼仙去的良臣，到时候百官皆在，娘娘那时候说闫家的忠事，皇上必定会心软的。”

————————————————

“刚出了叛乱一事，莫锦央就飞鸽传书，总觉得哪里不对。”楚哀将手上的字条递给程离，尽是疑惑，程离本来是要走的，接过字条又坐下来看，“她这是要做些什么，让信鸽子另一头儿的人等着，这另一头的人又是谁，难不成是莫英豪有了什么新的……”

程离看后也皱起了眉，“不是莫英豪，怕不是她和这次的叛乱有些关系。”

“哦？”楚哀瞧她，“此话怎讲？”

“臣妾以前跟在她身边儿，这莫英豪做事儿向来是刻不容缓，不可能与她商讨的，莫锦央也不敢写出什么‘轻举妄动’的词汇来，莫英豪最不能容忍别人的指点。”

“那为何说与叛党有些关系？”

“这叛乱的闫家以前是莫家手底下的人，尤其是那个闫文星，也算是和莫锦央一同长大的，虽说后来去了西部没再有什么消息，断没断倒是真的不好说。”程离将手中的字条又放到了桌儿上，若有所思，“如今闫文星在逃未归案，莫锦央写这字条的原因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是莫家参与了这场叛乱，为求保住莫家，稳住对方，要么就是先有人和她说了什么，她在想法子，让他不要乱来。”

听了这话，楚哀挑起眉，“那你觉得，哪种情况更有可能呢？”

“臣妾觉得是第二种。”程离抬起头，从思索中抽离出来，“这鸽子是木挽纯从南苑带回来的，这南苑不驯养鸽子，那么就必定是有人先寄了信来，才有往回返的一说儿。”

“那跟她说了什么的人，可能是闫文星？”楚哀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看法，“莫锦央倒不像是重情义的人，怎么会想法子帮他呢？”

程离身形一顿，忽然想起那日梅园莫锦央的不忍，瞬间茅塞顿开，重情义，可不就是重情义，她抬头看向楚哀，“这东西娘娘留好，以后怕是有很大的用处，臣妾还要回去找皇上求情，先告退了。”

待程离走后，楚哀拿起凉了的茶抿了口，看向窗外，透着窗户纸，那女子的背影朦朦胧胧的，她伸出手将窗户推开，原先模糊的影子就清晰了起来。

“娘娘在看什么？”尽欢上前把凉掉的茶换上，轻轻问着。

楚哀勾起唇角，“不知道哥哥渎职入狱，倒是知道闫文星叛乱在逃，可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