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选的是贤才，如果在朝的都是唯唯诺诺地，没有主见的废物。礼法纲常就是一家言，执行就是为一家服务的利刃。朝中只需多几把刀的就行了，还要那么多臣子做什么？为摆设？还是为了多生产一些勾心斗角的料？”云涌最看不上明哲保身的软骨头。

柳三成这却是在教他向最憎恶的一面看齐，让他很恼火。柳三成看神色不佳，真怕他那攥紧的拳头向自己砸来。

“差矣，差矣。”柳三成连忙呵呵笑道，“实现目标是首要的对不对？过程就不能用那么明确的条条框框约束了，只要不触碰公道、礼法就可。就如我，小时候讨饭，饿极了，会抢个馒头吃，也仅是一个，而不会是三个、五个。碰到恶狗了，硬扛是不行的，它会将你嚼得尸骨无存，你让它自寻死路总行吧，对畜生论理，能论得清吗？它只听主人的，乱咬人是常事，你还要循规蹈矩，自然是自寻死路。我说的没错吧。”

云涌想想，刘三成说得还真是这个理，他吃亏就吃在太正直上。这样想着，紧攥的手渐渐松开。柳三成看云涌整个人从绷紧状态松弛下来，认为他的说教还是有一定效果的。云涌这样正直的人，初元大陆太需要了，柳三成可不想让他还没建功立业就夭折了。

“师兄，你就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凡发生的事，知道的人无外乎，当事人、围观者，我是当事人，三师兄和师兄你是围观者，当事人知道事情原委不是理所当然吗，可是不违背诺言的，是吧。”柳三成在云涌缓和下来后继续纠缠他想知道的事。

云涌闻言笑了：“谁说当事人和围观者就一定会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眼见的还不一定是事实呐。”

云涌好笑柳三成想诡辩。云涌个性耿直，见识得最多的就是背着驴头不认脏的主，对付诡辩他还是有一套的。

“就想耍点小伎俩，没想到被师兄你的火眼金睛识破了。”柳三成呵呵笑道，“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可能就知道为什么会发现那样的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了，是吧。”

云涌被他缠得有些恼火，再这样聊下去，说不准自己忍不着就告诉他了。毕竟这事发生在柳三成身上，让他知道也是应该的，刘清云让自己保守秘密，不就是为了保护柳三成吗？让他知道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以后多留个心，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昨晚真是吃多了夹生饭，五谷不化，雷声阵响，这山间灵气闻到五谷味都来凑热闹，就可怜我和三师叔不得不离你远点，怕被你熏死了。”

“师兄，你师傅出观后，你跟谁学习？”柳三成听云涌如此说，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就转了话题。

李清风如离开三清观，云涌何去何从，他不是没想过。在知道慧清和李清风都将出观，他就知道这是大家的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观中长老们会做出统一安排。

修道者最重师承，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云涌和云动师傅只有慧清，长老们也不会让他们另投师门，但众人还要继续修行，不能因慧清和李清风的离开，就放松大家学业。学业不达标，自然拿不到道牒，想入朝为官就得另寻他道。

“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云涌说。

柳三成觉得云涌还真是迂腐了，“三人之行，必有我师。”世言的“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并没有说不得另寻良师，只要记得自己的第一任师傅就行。即然刘清云给了他一个承诺，他跟随刘清云修完学业有何不可！

“四师兄离开道观，你随三师兄修练是怕他责怪你吧。想多了。四师兄为什么与二师兄交好，你可知原由？”柳三成问。

依柳三成对云涌的了解，他成不知晓，正直的人一般都不喜欢卦。

因为刘希瑾，柳三成了解最多的就是有关观中众弟子的卦消息。

正如柳三成所思，云涌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吧。二师兄的父亲是当今陛下胞弟裕亲王段至纯的首席幕僚，裕亲王手握京城重兵，京城的安危就掌握在他手中。就是陛下也对他畏怯，但裕亲王深得王太后欢心。当朝最显贵的就是王家，他们一门三卿，掌管着吏部、兵部和刑部，裕亲王虽深得王太后欢心，但他与王家实权派并不交好，这正合陛下之意，由此陛下才允许裕亲王留在京城掌管京军，裕亲王执掌京军，不把军部放在眼中，与王家的矛盾由来已深。陛下对王太后干政本就很不满，但迫于王家势重，也不敢轻举妄动，对王家与裕亲王的争斗是持纵容态度。

王家执掌史部，朝廷官员由他们选任由来已久，早引起众亲王和其他世家不满。三清观为朝廷选贤才是裕亲王提议的，他这是要在朝廷中栽培自己的势力。三清观学业有成出观后，命运就掌握在裕亲王手中，裕亲王委托慧清的父亲负责具体实施事宜，四师兄怎么可能不抱这个大腿。你的性子他二人都清楚，不会和他们沆瀣一气，所以你的离开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不会有人为难你。相信我。”

云涌对朝廷之间各方势力还有一定了解，他的父亲陆千里远在北疆，离中央政权很远，朝廷内部之争，还波及不到北疆。父亲因意识到朝廷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便再三要求他入三清观，以三清观为跳板进入朝廷，以便掌握朝廷各方势力动向。云涌知道，一旦朝廷各方势力展开争夺，他如不想割据，就要选择站队，通常情况下，只有上弱下强时才会引发朝廷权力交迭，他必须对朝廷中事宜有个清晰的了解。

“可我还就想入朝为官。”云涌脱口而出。

“朝廷需要你这样正直的人，你师傅可不希望看到你入朝为官。你是他的弟子，他怕被你这个愣头青牵连到，明白？”柳三成认为云涌还是天真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多了去了，你入朝如果不是位高权重，能知道的事儿也就那些能让你知道的，真正想知道的，门都没有。”

‘也许吧。“云涌点点头，长叹道。

”不是也许，是一定。“柳三成说，”慧清为什么插手不进三师兄他们事务？你想过吗，想通了，就知道你跟三师兄才能实现你的目的。“

云岚听他如是说，心中忐忑。天下行走，真的只是选择朝廷所需良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