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庭院

“石头，我想下山”云祁手中拿着糕点，咬了一口，和坐在她对面的白砚浓说。

白砚浓准备给云祁倒茶的手抖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掩饰眼底的慌乱，继续手上的动作，故作轻松道：“两天后镇上刚好有集会，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云祁没注意白砚浓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将手中的吃食放下，拍掉沾在手上的碎屑，看着白砚浓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砚浓看着眼前这个出落的愈发漂亮的姑娘，她已不再瘦弱，脸圆圆的，却不显肥胖，与那双明亮似水的大眼睛糅合在一起，异常可爱。

这三年来，云祁从未提过报仇的事，他和师父心照不宣，都刻意忽略云祁留着这山里的目的，却不曾想，云祁这时提起。

其实，云祁一直以来都很少下山，一般的日常用品都是由人专门清理后送上山的，只偶尔，会和白砚浓或白虎一起去山下转转，放松心情，缓解修学的压力。

在玩乐上面，云祁从未花费过多的时间，以至于，在云祁开口要说下山时，白砚浓就知道云祁的意思，但他并不想将那个已知的答案说出口。

“你未及笄，师父不会让你离开的”白砚浓放下茶壶，复又坐在云祁对面道。

云祁喝了口茶后，毅然决然的向那房门紧闭的屋子走去。

白砚浓就坐在院中，看着云祁一步步走向紫虬散人的房屋，尽管知道这个对他来说很特殊的小姑娘可能会离开，也未起身阻拦。

因为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阻止，那可是她努力活下去的初衷啊！怎会遗忘，又怎会有人阻止得了。

行至紫虬散人房门口，云祁举起了手，犹豫一下，敲响了门。

紫虬散人应得很快，门一响声音就从屋内传出：“进来吧！”

一推开门，云祁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草味，是多种药草没有经过炼制，混合在了一起，涩中带苦的味道，着实不太好闻。

云祁尽量减少呼吸频率，踏进屋子，掩上了门。

紫虬散人从草药堆里抬起头，看着云祁，抚着胡子笑说：“我这药草味可提神醒脑，闻闻没坏处。”

云祁不否认，确实难闻到提神醒脑。

环顾房内四周，药草铺满了半间屋子，疑惑道：“师父，您采那么多药草回来，是要研制什么新药吗？”

“年纪大了，也没什么事儿，就想趁着还有点劲儿，再琢磨出点新东西，好留给你和石头”说着紫虬散人起身，从药草堆中回到了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着药方。

云祁压下心中的颤动，攥紧手出声：“师父，我要下山。”

紫虬散人拿笔的手微顿，轻松带笑的表情微敛，后直接放下毛笔，拒绝：“我答应过你爷爷，你如今未及笄，我不能让你回那个地方。”

“我该学的都已学会，为何不让我走，我如今在这儿多呆一天，我的仇人就多逍遥法外一天，我如何忍得了？”言语间带着气愤，却忽略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忍不了？那你又能如何？除了送命，还有其它下场吗？”紫虬散人厉声反问。

云祁震惊的抬头看着紫虬散人，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些话是那个从前一直对自己带笑的师父说的。

“满满，就一直在这里，和师父，小石头生活不好吗？”紫虬散人收起凌厉地语气，缓声劝。

云祁摇着头退后两步，眼中充满了泪，看着书案后面那个已不知不觉佝偻了的师父，到底忍着什么都没说，拉开门跑了出去。

白砚浓看着云祁抿着泪回了她自己房中，叹了口气，踱步到紫虬散人房门口，进去，恭敬道：“师父本意是想护着她，为何要说出那些话激她？”

“这几年，她确实足够努力，为师何尝不知她的想法。可若不告诉她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撼动那个背后有更神秘力量的国君，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去送死吗？”紫虬散人说出了自己如此抉择的原因。

白砚浓微怔，以他的情报网和占卜能力，尚且未查到凤邑国国君背后的势力，只知道有这股力量再撑着已败落的凤邑王朝，不曾想，师父竟也不曾勘破，那就确实有些棘手了。

“满满没接触过外界势力，不知世事远要比她所想的险恶更多。

她若执意下山，你且陪她在通幽国境内磨磨，早些明白世间艰险丑恶也好！

在这通幽国内还是护得住她的。

但切记，在她及笄之前，一定要带回紫虬山。”

“师父一定要守到满满及笄才肯放她离开，不仅仅是因为承诺了云丞相吧？”

“嗯，她及笄之年尚有一劫，怕是有性命之忧，所以定不可出一丝差错，呆在这山上，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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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敲云祁的房门，没有人吱声，白砚浓便晓得云祁还在生着气。

站在门外说：“是师父惹满满生气了，我可没有，我也不理了吗？”

屋里还是没有一丝声响，白砚浓兀自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