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好一会儿才散去,来河下县驻扎的大将军顾贺白穿着便服靠近了孙府门口。
孙府门口两侍卫举起刀,拦住了他。
顾贺白笑笑,从腰间取下玉佩,柔和的白玉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顾”字,道:“我是朝廷派来驻扎城外的大将军顾贺白,请求入府与孙大人一叙。”
那年轻侍卫脸色一白,连忙拱手弯腰:“小人不知是大将军前来,您直接入府,我去和老爷通报。”
顾贺白收回玉佩,对他点点头:“去吧。”
小院内。
柳卿卿从顾珏房间出来,腰边抵着一盆热水,刚刚才帮顾珏擦过手。
方政和方大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正商议着什么。
柳卿卿走了过去:“大娘。”
她正准备去厨房倒水,方大娘叫住了她:“卿卿啊,以后你就不要照顾顾珏了。”
她脚一顿,问:“为什么?”
“他现在全身是脓包,如果你碰到脓液和唾液,它们都会把顾珏的病传给你。”
柳卿卿一时也不想逞什么英雄,她只略微犹豫了几秒,便点点头:“那我来煎药?”
方大娘:“你也不会煎药,你帮忙看着火就好了,这些日子就先别出去了,等这一阵子过去的。”
柳卿卿:“马上要过年了啊。”
方政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老婆子,幸好我把小丫头留下来吧?马上过年了有人帮你包包子包饺子了!”
柳卿卿:“……”
您想多了,我只会吃。
方大娘笑,又和方政拌了几句嘴,便起身和柳卿卿一同去了厨房。
“大娘,顾珏的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他现在全身是脓,高烧还不断,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方大娘接过柳卿卿手里的木盆,答道:“虏疮。”
虏疮?听起来就是个疮啊,为什么长个疮到现在都不好?
“虏疮和很多普普通通的疮不一样的,它传染性高,而且存活率极低,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最恐惧的敌人。”
“有什么恐惧的,你们一家不就扛过去了吗?”
方大娘干活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头埋得极低,柳卿卿看不清她的神色,半晌后,方大娘才淡淡的开口:“我家也有人没熬过来。”
柳卿卿一怔,难道说那个小木马……
“她那时候个子还没有桌子高……后来官府怕那些患者的尸首腐烂又是一场瘟疫,就让家人都把死去的患者火化了。我的小宝贝那时候只七岁,抱在怀里刚刚好,可那一夜过去后,她就只有瓶子大小了……”
李茹茗双手捂住了眼睛,失声痛哭起来。
柳卿卿手忙脚乱的上前,只好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手轻轻拍抚着眼前这位年迈女人的背部。
“你不要怪老头子,他当时可能是觉得你的耳垂像小茗,人又这么活淘,可能有了些私心,才不让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出城的。”
柳卿卿点点头:“没事的大娘,我不怪他,本来我也应该留下来照顾顾珏的。”
李茹茗另一只手伸出来温柔的拍了拍柳卿卿的额头,笑:“你又有什么理由要留下来受苦呢?你当时如果出城了现在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柳卿卿一愣。
李茹茗扶正柳卿卿,见她正发呆,笑道:“你就是太善良了,什么事都想着别人。”
柳卿卿完全没听清李茹茗说话,脑海里一顿混沌,跟死机了一样,忽然之间她也眼前一黑,虚弱的倒下了。
李茹茗脸色大变,额头碰上她的额头,感触到炽热后她忽然就后悔这几天任由柳卿卿照顾顾珏了。
她将柳卿卿从地上拉起来,半驮半拉的走到院子里。
方政刚喝完一壶茶,正准备去倒水就看见李茹茗身侧两颊微红的柳卿卿。
他慌忙的走上前搭把手。
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