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过一个女人!
他们在一起三年,感情一直很好。
他瞒着她买了房,准备了戒指,他拜托她的朋友帮忙,他打算在情人节给她一个惊喜:求婚!
可她,却没有出现。
她的电话无人接听,微信联系不上,单位也没有去。。。
她失踪了,音讯全无。
一个星期后,他收到了她的邮件。
她说,她生病了,不治之症,所以她离开了观城,离开了他。
她说,别等她了,她不会回来了。
她说,祝他幸福!
她说,保重!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找了很多地方,向很多人打听,可是没有一点关于她的消息。
可能,她早已离开这个世界了。。。
真惨!
当谭心听完关照的故事后,这是她的脑海中冒出的第一词。
因为这个悲惨的故事,她把刚才自己内心的伤痛抛诸脑后了,也把她的那个决定给忘记了。
惨,真是惨。
可是,也很假!
谭心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么老套的剧情,她已经无力吐槽了好吗?编故事也要与时俱进的嘛,这种被用烂的苦情戏码,难道还会有人信吗?
这或许就是关照和她之间的代沟吧,毕竟他们有七岁的年龄差。
谭心边想边起身,可是因为蹲得太久,腿麻了。
她的脚底一阵刺痛,她就近抓住关照的胳膊,借助他的力量站稳。
她弯腰,动了动左腿。
疼!
难受!
怎么办?
谭心抬头,向关照求助:“腿。。。腿麻,怎么办?”
关照只是瞅着她,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算了,还是百度一下吧。
这么想着,谭心便松开关照的胳膊准备转身。
关照一把握住她手腕,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惨?”
什么?
“我不惨,我很好,”谭心敷衍地答了一句便要挣脱开,可是关照却不放手。
“我也很可怜,也很难过,你知道吗?”关照慢悠悠地说着。
“知道知道,你最惨最可怜最难过可以了吗?”谭心边说边转动自己的手,“你先让我坐下,我坐下再慢慢安慰你受伤的心灵好吗?”
谭心现在顾不上其它,她只想先解决腿麻这个问题。她一边扶着桌子,一边正准备用力甩开关照的手,定睛一看,天哪!
关。。。关。。。
他竟竟然哭。。。哭了?
关照哭了!
他低垂着眼,任由两滴液体滚落下来。看着他这副模样,谭心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怎么办,他哭得这么美。。。
啊不是,哭得这么惨,真可怜!
谭心想到了一些安慰的话,她吞了口唾液,刚要开口,关照突然扑了上来。
他抱住她,用力地抱紧了她。
“她死了。。。”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离开我了,不会再回来了。”
她。。。
所以。。。那个故事。。。是真的!
“对不起,”谭心说着抬起手拍了拍关照的后背,继续道,“我以为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对不起啊。”
她摸了摸关照的头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她只是。。。只是换个地方爱你嘛,迟早还会再见面的。”
“所以你不要。。。”
谭心话未讲完,肩膀上的人忽然颤抖起来。
关照松开了她,他直起身子,边笑边抹掉脸上的泪痕。
“我是不是。。。演得很好?”
演得?
“卧。。。”
谭心气得要骂人,可是刚到嘴边的脏话却因为她脚下传来的痛,硬被咽了回去。
男人的嘴,果然是不能相信的鬼。下一次,就算他在她面前哭死,她也绝对不会心软!
谭心边想边弯腰按着自己的小腿,这时,关照往她耳边靠近了一点,他轻声道:“我流了两滴眼泪你就信了,我该说你善良呢,还是该说你。。。蠢呢?”
谭心一掌盖在关照的脸上,将他往后推了推。
“我蠢,好了吧?”说着谭心便扶着桌子往旁边的椅子走去。
关照跟在她身旁刚要伸手扶她,被她一句“别碰我,骗子”给吓退了回去。
谭心坐到椅子上,低头按摩着自己的小腿。
关照靠在她旁边的桌上道:“你可比我厉害多了,对警察撒谎,故意隐瞒案情。。。”
隐瞒案情?
谭心一惊,停住了手。
这个。。。是事实,她无话可说。
“知情不报,包庇罪犯,你知道。。。会怎么处理吗?”
这个。。。她不不太清楚。
谭心往椅背上靠了靠,她仔细想了想,她隐瞒的那些。。。重要吗,对他们破案有影响吗?她隐瞒的部分都是关于她自己的不是吗,再说。。。
她正想着,关照的脸突然在她面前放大。
他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撑在椅背上,冷漠地丢给她几个字。
“想好了吗?”
他抬眼看着她,问:“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谭心睁大眼睛看着关照那张快贴上她的脸,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并且认真地看他的脸吧。
嗯,毛孔很小,皮肤不错。
肤色挺黑,衬得她很白,不错。
果断又认真的样子,也非常不错!
我去,越看越不错了,怎么肥事?
谭心吞了吞口水,眨了眨眼睛,缓缓把头低了下去。
“我在问你话呢,你没听是吗?”
“啊?”问话,谭心抬头看向关照问,“什么话?”
关照转头呼了口气,冷冷地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谭心盯着他,如实回答:“想你。”
想你!
不不,不对。
“不是那个想你,我是。。。”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关照的手机响了起来。
关照看她一眼,走到一边接了电话。
谭心抬起左手,摸了摸脸,有点尴尬。
纱布!
一看到左手上的纱布,她脑海中便闪过了关照的脸。
不会吧,她不会。。。对他。。。产生了什么邪念吧。
谭心把手贴在胸前,心脏的位置。心跳正常,没有加速。
还好,还好!
没有感觉,只是错觉。
关照打完了电话,他走到谭心身旁道:“你见过画那幅画的人吗?”
那幅画?
谭心摇了摇头,那幅画不是她买的,她怎么可能见过。连重山画廊她都没有去过,自从她的手。。。
手机铃声又响了,这一次的电话是打给谭心的。
小雅!
谭心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阿心,我我。。。”
“我觉得有点奇怪!我刚刚和我表姐吃饭,她竟然,吃芒果。”
吃芒果?
“这有什么奇怪的,”谭心将手机换到另一只耳朵旁,继续道,“芒果多好吃啊,我特别喜欢吃。”
“可是你忘了吗,她对芒果过敏,以前她连碰一下芒果皮都会痒半天呢。”
是啊,有一回,杨田忍不住尝了一小口,结果嘴立马就肿了。
“会不会,和她失忆。。。有关?”
“可是她失忆,难道连过敏反应也失忆了吗?”
“阿心,我越来越觉得,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说她会不会。。。”
“小雅,”谭心打断了她的猜想,“你先注意着她,我晚点儿再联系你。你别多想,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了,可是谭心的心情却不能平静。
杨田。。。
过敏。。。
怀孕。。。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谭心抬起了头,房间里早已没有了关照的身影。于是她也迅速起身,离开了询问室。
在走廊上没走两步,谭心便透过窗户看见了关照。
他正在他的办公桌旁整理着文件,那块黑色的布已经被重新盖好。谭心往它看了看,然后走了进去。
她来到关照身后,道:“那个。。。”
“我。。。”
关照一伸手抓住谭心的手腕,将她往前拉了拉。他一只手将文件整理到一旁一只手抓住她问:“你以前见过这条蛇吗?”
谭心往那黑布瞧了一眼,迅速移开了视线。她摇了摇头道:“没见过,我不喜欢。”
关照转身看向谭心道:“但它好像。。。喜欢你啊。”
啊?不会吧。
谭心有点吃惊,她那无处安放的魅力连动物都不放过吗,连动物都。。。都被征服了?
这不可能吧!
“它来一个星期了,不吃不喝不动,连碰它它都没有反应。”
“直到那天晚上,见到了你。。。”
那天晚上!
所以它。。。
“你没有吻它,”关照看了谭心一眼,然后转身,“但是它对你有反应,只有见到你它才不会装死。”
不会。。。吧?
“要不要试试?”
试试?
不要!
谭心边想边要挣开关照的手,但是他加大力度,握紧了她的手腕。
“只看一眼,”关照看向谭心道,“可以吗?”
“不可以,”谭心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我不想看,你不要逼我。”
她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将关照握紧她的手推开,但是关照却将她两只手都控制住了。
他握紧她的手很用力,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变温和了。
“只看一眼,好吗?”
谭心低下头不去听关照的声音,她告诉自己,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妥协。
关照的手不再那么用力,他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但是我答应你,只看一眼。。。”
只。。。只看,一眼吗?
这对她来说,应该。。。应该,是。。。能做到的事吧?
“你放开我,”谭心的声音带着委屈,还有些哽咽。
关照一边松开手,一边说了句“对不起”。
谭心低下头,擦了擦眼睛。然后上前一步,来到关照身边。
那个箱子就在她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也许,她可以摆脱心里的阴影。。。
关照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然后他来到她背后,道:“我在你身后,不用害怕。”
“你准备好了吗。你可以吗?”
她。。。可以吗?
她也不确定,自己行不行?
但是,她。。。
就在这时,关照一把将那块黑布扯开了。
它,与她四目相对。
眼前的它们,都在注视着她!
忽然,一只手覆盖在她的眼上,她微颤的左手被抓起,然后它被贴到了玻璃上。
“你想看吗?”关照的声音在谭心耳边响起。
她没有说话,但是低下了头。
“它果然认识你,”关照说着松开了她的左手。
谭心抬起手,握住关照挡在她眼前的手。她缓慢地将他的手往下移动了一些,她抬眼看向那只箱子,它正在游动。
她握着关照的手转过身去,抬头看向他道:“我。。。我,看到它了。。。”
关照抬手,拍了拍谭心的头,道:“你做得很好。”
谭心抓着关照的手,轻轻靠在他的手臂上,道:“我还是。。。很怕。。。”
她怕的不仅仅是那些在她手上游动的蛇,还有那些事。
戏弄,嘲笑,欺骗,遗弃,恐吓,殴打。。。所有的一切,都从五家村开始。她甚至一度固执的认为,如果他们那次没有去和蛇接触,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没有后来的事,她也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父亲心目中那个善良美好的孩子了,她已经变得丑陋不堪。为了苟活下去,也许她会用尽一切手段。
这时,门外传来了谈话声。
“骆先生,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不用紧张,我们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是罗烈的声音,谭心放开关照的手臂朝门口望了过去。
罗烈他们回来了,带着一个低着头的男人。
阿围和陆犹带着那个男人一直往前,而罗烈和其他人则走进了办公室。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挺疲惫,一进来不是找水喝,就是找椅子坐。
“阿心,”小玉边说边向谭心走了过来,“你怎么好像脸色不太好。”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谭心的左手上。她握住谭心的手问:“怎么又受伤了?”
谭心抬头笑了笑,道:“最近水逆。”
罗烈也走了过来,他将手搭在关照肩上道:“他叫骆山,新晋画家。画廊老板说他的画现在很受欢迎,就像有某种魔力一样,看一眼就会爱上。”
“他很安静,话很少,也不敢直视别人,似乎。。。有社交恐惧症。”
“没错,”小玉接着话道,“他就是一个社恐星人,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他画画的时候都要戴上面具,而且听画廊老板说,他平时也都戴着口罩,连老板都不太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罗烈看向关照又道:“马爱国他们去骆山的画室了,希望这次能有一点收获。”
骆山。。。
不知为何,谭心忽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骆山,她几乎可以肯定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但是。。。
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心里很慌?
会不会,会不会他和他。。。
会不会有关系?
那幅画。。。
他看到那幅画,然后突然愤怒地将她撞向画框。那是偶然吗?还是他。。。故意。。。而为之?
“去询问室看看吗?”罗烈问关照。
“我可以去吗?”谭心看向关照问。
关照低头看着她,没有回答。
询问室,桌旁。
在单面玻璃墙内的房间里被问话的男人,他有一头干净的短发,穿着简单,手指上有一些干掉的颜料。
他的手指纤长,没有疤痕。
这让谭心更加确定了,他不是她要找的人,
“看来,他只懂画画,不是在广场上画,就是在自己画室画,”监视器前的罗烈对关照说。
“听起来没什么可疑,”关照说着转头看向骆山,“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个性确实有点奇怪,”罗烈也看向了骆山,“也许艺术家,都是这样。”
说完,罗烈便走到了玻璃墙旁的门前,他敲了敲门,打开。
“骆先生,我们的问题问完了,谢谢你的配合。”
骆山从房间里缓缓走出,他低头说了句“没事”。
罗烈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其实和人交流,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对吧。”
“你的画画得很好,记忆力也很好。说不定哪天,我们还会需要你帮忙呢。”
罗烈边走边说,带着骆山来到了办公室,谭心他们也跟着走了进来。
“罗队,叫了外卖,一起吃点儿吧,”小警察放下手中的奶茶道。
“小玉,”握着奶茶的男警走到小玉面前,“少糖,你喜欢的。”
他说着将奶茶递了过去,但是小玉没有接,她说了句“我不喝”便转身走开了。
谭心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骆山面前,她抬头看了看他。
他戴着口罩,看不清容貌。不过他的身高,体型,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熟悉呢。
谭心伸出手,将他按坐在关照的椅子上,她微微笑道:“别老站着嘛。”
说着她将脸往骆山凑近点,柔声问:“这个口罩看起来质量很好,哪里买的?”
骆山看了她一眼,迅速把头转了过去,他支支吾吾地说:“店。。。店里,买的。”
“哦,哪家店啊,”谭心的声音更温柔了,她靠近他耳边道,“我也想买一个。”
她说着伸出手,轻轻地摘下了骆山的口罩。
“哎,阿照,那家伙现在还是不吃不喝吗,”阿围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掀开了盖在蛇箱上的黑布。
谭心见状立刻远离了骆山,快步退到关照身后。
“哇!”
只听阿围在她身后一声惊叹,发生了什么?
谭心抓住关照的胳膊探出头来,朝那桌上看了过去。
只见那条青蛇异常地兴奋,它好像迫切地想要越狱。它的头撞击着玻璃,它的身体不停扭动,它的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不是谭心,是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