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无声,云翳闭上了眼,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和红鬃马沉重的呼吸声,全身汗毛倒竖,冷汗涔涔。
在他的身后,露出了一双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妖冶而狠戾......
红鬃马惊恐地盯着云翳身后的娇柔女子,眼眸中尽是那女子身后飘扬而起的八条狐尾......
马蹄迟迟未落下,云翳只听见马儿发出短促地鸣叫,睁目见它向后摔去,重重跌落在地,才是挣扎着蹬腿站立起来,却又立刻收起前掌倏地跪倒,匍匐在地,一改方才叱咤风云的模样,似乎是十分畏惧的样子,深深垂首。
“王爷,王爷可有伤到?”玉藻狠狠瞪了一眼瑟缩发抖的红鬃马,不住地上下打量若无其事的云翳,眼瞧着他并未伤及分毫才安下心来。云翳见她略微松散的鬓发,碎发贴于耳畔,忽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暖意来,旋即厉色道,“你冲下来做什么!嫌命太长吗!”他叹了口气,京畿皆传闻首辅之女倾慕他良久,他不是不知,只是“恨不相逢少年时”,他缓和了口气,“可是惊着了?”
玉藻一愣,含笑摇了摇头,搀扶着云翳往观景台走去,那红鬃马竟已是浑身颤栗不已,喉头间发出呜咽的悲鸣,待云翳回到观景台,它便任由驯马师牵着颤颤巍巍地回到笼中,温顺的半卧着。
一切变故来的这样突然,众人都不可置信面面相觑,弓箭手姗姗来迟,见到此景也不免瞠目。
“御医何在?”大皇子云琮波澜不惊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震惊下的宁静,灰袍长者匆匆而来,背着大药箱的小厮紧随其后,给二人仔细查看了才是回话道,“真是天佑啊,璟王和璟王妃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璟王稍有些擦伤,并无任何内伤”。
“确实是天佑啊!”云洹接过话茬,行至云翳身前,仿若关心地上下打量,“否则四弟有丝毫损伤,愚兄心中怎过意的去!畜生就是畜生,性子这么傲!竟也扭转不过来!”他眸中忽而闪过一丝厉色,“来人,将那匹红鬃马宰了扔到狮虎园去!”
“确实是好马,纵然性子烈些也瑕不掩瑜。”云翳按着发酸的手臂苦笑道。“今日原是大家玩闹一场,二哥就别让见血了吧......”
“是呢王爷,那红鬃马像是活见了鬼,也算是有惊无恐。”慎夫人紧着小步跟上云洹,打断云翳的话娇滴滴地柔声道。“如今可不是已经让璟王那气势给驯服了嘛......”
“慎夫人,慎言。”云琮揉了揉太阳穴,面露厌弃之色,云洹也甩开慎夫人娇柔攀上身的纤纤手,斜睨了她一眼。
“皇兄,是愚弟草率,险些害了四弟。改日定当设宴赔罪,还望四弟赏光、”云洹面露难色,“今日还在狮虎园安排了兽戏,传话过来已经一切妥当,皇兄您看......”
云琮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听闻,狮虎园有头猫脸兽,素爱食用猪牛舍利。”朗声道,“今日之事,谁都不可添油加醋地往外传,要是有一言半语传回宫中,查到是谁,就让那猫脸兽尝尝,人舍利的味道。”
云琮语罢,又宽慰了云翳玉藻一番,云洹也引着惴惴不安的众人前往狮虎园,只是经此一事,即便狮虎戏再是精彩刺激,众人也都没了兴致,彼此再寒暄了一番便也散了。
云翳玉藻二人共乘一辆马车回府,玉藻心中打鼓,她是涂山氏修为最高的灵狐,从来都只是在前方厮杀,庇佑他人,今日竟让一个凡人护在身后。若非红鬃马暴怒发狂......她忽而觉得,或许明里做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更自在些,她抬眼悄悄去瞅云翳,却见他不知是何缘故,一直阴郁着,二人于是各怀心事也是一路无言。
“此事无法到此为止,恐怕还要再起波澜。”刚进门,云翳神色便不大好,“你今日莽撞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外袍递给侍女,净了手,由侍女们撤了腰上的玉带锦囊换了家常的衣衫,捧着递上来的茶盏坐下,才呷了一口,正欲再言,戈皓匆匆进来,“王爷,京兆尹已在偏厅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