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瞬息之间腾的出现在剑下,抱起灰狐。她浑身戾气,颜色赤红,待要抬眸向那侍卫望去......
云瑢两指夹起一粒鹅卵石飞来,打飞了戍卫手中的剑,灰狐显然是被这番景象吓坏了,紧紧往那白衣女子怀中钻去,却也不似方才惊恐怕生的模样,倒像是受了委屈躲在主人怀里哭诉。
“这……”戍卫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还不赶紧都给我退下。”云瑢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可是。”众人看着云瑢的伤痕,有些迟疑不定,
云瑢露出凶光,“都杵在这干什么,都下去候着!”几人讪讪退下。他不再理会他们,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爱怜地,轻轻吹着狐狸的伤口,又自溪水边采了些叶片,捣碎敷在那小狐狸受伤的爪子上,从袖中掏出一块素白帕子包扎,狐狸抬着小爪子,倒是乖巧的任由她摆弄。
此时玉藻已给狐狸包扎完了伤口,缓缓起身。
“看你也并不像山野村妇。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女子也不带上仆从,来做什么?”云瑢盯着她问,语气带着与生俱来的嚣张与傲气,玉藻抬头,见他一身华服,定不是一般之辈,才觉有些窘迫。
风止云息,她一袭白色襦裙,细腻的湘绣,绘就一幅双雀兰花图,似乎,较从前的柔美更有几分不同,如此寡淡清秀的着装,配她竟浑然天成,宛若碧波仙子,矗立在远方的烟雨朦胧中......云瑢只觉得胸中气息停歇流动,汲取不到一丝,他有些窒息,不知眼前人是否从前人?心下亦是疑惑,莫不是边关日晒雨淋,她已认不出他来?
“灰狐也是因为受惊才不甚抓伤……”未及他开口,她却先是面露窘色的道歉,让他觉得暗暗发笑。
“这小狐狸恐怕是被猎户放的捕兽夹子伤了腿。这一带再往深些人就少了,也有野兽,捕蛇人更多。”他打断了玉藻的抱歉,目光逐渐柔和,口气仍旧懒懒的,“以后别那么鲁莽,刀剑无眼。”
玉藻被他打量的很是不快,也不好发作,“这叶子有消毒止血的功效,若是被动物抓伤这也是很好的药材,让你的戍卫替你敷上吧。”玉藻寻了一块平滑的大石,细细捶打成细末。
“小伤而已,不必费心。”
“既无事,那这小狐狸我便带走了。”玉藻顺坡下驴,继续捣药。
“王爷,这……怕是不妥。”云瑢满意地看着正专心捣药的玉藻,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直到汁液慢慢浸绿了石壁。
“我这些部下都是粗人,恐怕还是得要劳烦小姐一遭。”他漫不经心,带着调笑意味,将抓伤发乌的手腕举到玉藻眼前,神色却尽是张扬跋扈。
玉藻望了他一眼,也未气恼。取了溪水,替他洗了伤口,敷上叶子,抽出帕子与他细细包扎了,顿时一股悠然的兰花香由指尖一直沁入他的血液,在这无花无果的冬日里闻来格外勾人心魄。
玉藻抱着灰狐狸离去,忽而回眸赧然一笑,云瑢只痴愣愣地瞅着她的背影,心中尽是惊诧,此番并非是初见,却如何竟觉得像极了《西厢记》中张生初见崔莺莺那一回。
“饿眼望江穿,馋口涎空咽,空着他骨髓相思病染,怎当她临去秋波那一转!”
疾行数步,便到了脂砚斋,毕霍闻声,便托着一个剔彩云鹤寿字纹圆盒进来,一眼瞥见了玉藻怀中的灰色小狐狸。
“这小狐狸倒是十分眼熟。”毕霍呢喃着,将圆盒搁在长几上,小狐狸抽搭了几声,萎靡地喊了声,“毕管事......”
“是小红吗?”毕霍试探的问道,小狐狸从玉藻怀中探出小脑袋,轻轻颔首。
“小红?”玉藻狐疑,望向怀中瑟瑟发抖的灰狐,“新招的伙计?”
“主上容禀,是玉漓姑娘从江城带回来的两只小狐狸,唤小红、小绿,才刚修成人形,十分刻苦。玉漓姑娘交代,亏的他们于江城才不至风餐露宿。属下也便留下她们照顾玉漓姑娘起居。”
“主上?!”灰狐打着颤从玉藻怀中滚落,骤然匍匐在地,“小妖冲撞主上,小妖冲撞主上......”
“阿漓这丫头,竟也未曾言说一二。”玉藻温和的笑着,“不妨事,你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你方才也听见了,这里捕蛇人多,捕兽人也不少,既来了,便在这脂砚斋住下,无事就不要出去了。”
“小妖但听主上吩咐。”小红满怀感恩,幻想中威严无比的主上竟是这样谦和温婉,似是微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