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走走停停行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沧州境内。

沧州北边界是常年不化的皑皑冰川，因为气冰寒而鲜有人迹。但是却不意味着这里没有其他生灵。

和很多地方一样，这里也有一种神秘的生灵，它们称自己为妖。

妖和妖灵一字之差，却区别甚大。

……

临近冰川，有一处颓败的村庄，只零落散着几间茅草屋。

“这世间的妖有三种。”清灵的少年声穿透寒凉的空气，直直钻入耳心。

一群尖嘴猴腮瘦不拉几的妖蹲在墙下，痴痴的望着墙头，表情茫然。

果然是一群乡下妖，没见识。魇歪在破墙头上，心里悠悠地想着。

他手里把玩着一棵枯草：“害人食肉，是为最低下的妖。”

妖们听着他的话，呆愣愣地点点头。他们才没有害过人呢，人肉有什么可吃头的，是寒川冰鱼不滋补还是七色雪莲不香甜吗？

魇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转：“你们这种由山水灵气滋养的，是为中等。”

一群妖再次狠狠点了下自己的脑袋，对对对，他们可是山水灵气滋养而生的，正正经的好妖呢。

“至于我……”魇话音顿了顿，看着他们勾唇一笑。

这些个妖们眼睛顿时一亮，紧盼着这个神秘又强大的少年公布身份。

“自然是上等。”

为首的那妖胆子要大些，忍不住舔着脸问了一句：“大人，那你吃什么？”

魇撩起眼皮，懒懒扫了下面一眼，一字一顿的道。

“我，吃，人。”

咦？那不是低等妖么？

妖们呆滞了。

妖们迷茫了。

妖摇摇头，城里妖的世界，他们果然搞不懂。

某新来的城里妖揉了揉额角，心道。他果然是闲得慌，居然和这群妖跟这儿侃大山。

趁着夜色，他还不如去找几个人饱餐一顿。

魇吃人，确切来，是吃梦中人。将人诱入梦中，咔嚓咔嚓，一口一个，不要太爽。

……

蓝玥一行人刚入沧州，几个家伙都对冰川燃起了高昂的兴致。就连岸芷和红绫两个妖灵也忍不住拉着蓝玥的袖子，闹着要去看冰川。

蓝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静静瞧着自己的兄长，蓝辰扶额沉吟了半晌，只好让铃老安排一众在离冰川最近的镇歇下了。

因为寒，镇的人早早收拾歇下了。

舟车劳顿了大半个月的少年少女们在大堂一齐用过饭后也陆续回了自己房间。

觅食的魇寻到镇上时，际已经擦黑。

轻车熟路潜入镇最豪华的客栈，手上一边织着梦一边朝着二层的字一号房迈着欢快的步伐。

一只脚才踏入房间，顿时一阵旋地转，眨眼间整只妖就已经在地板上摊煎饼了。

雪衣踩在他的背上，一只胳膊压着他的大腿，前倾着身子，又伸出一只手勾着魇的下巴。

雪衣轻咦了声：“这是什么品种的妖灵？”

原本想从他额间灵纹辨别辨别来着，结果竟然是和她一样隐了灵纹么？

“！！！”魇整个妖都震惊了，什么情况这是，调戏良妖少男呢？

蓝玥抱着黑猫蹲下来，歪着头也看了半晌：“没有灵纹感应啊，难道不是妖灵么？可是感觉也不是人族啊。”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同样的疑惑。

这间房间里只住着蓝玥和雪衣两人，妖灵们自己在外面寻地方安置了，因此铃老也并不在身边。

蓝玥舌尖抵林脸颊，思索了片刻，干脆道：“不管了，扔出去吧，我困了。”

雪衣看霖上的魇一眼，立马付诸了行动。

很快，被扔出窗外瘫在水沟里的某妖就明白了，他没有被调戏，而只是单纯地被揍了。

被个半大的丫头揍了，仅此而已。

……

不同于妖灵需要本体化形才能被普通人看见，妖生来便能被常人看见。也因此，低等妖在作乱时其实根本用不到诛灵族出手，世间有方方面面的能人可以收拾他们。

冰川下的那群见识浅薄的妖从出生便只待在一个地方，除了舍不得冰鱼和雪莲之外，还因为自己不擅化形并且能力太弱了。

一出去铁定是被那些能人收拾的份，即便是他们并没有害人之心，但是人族向来将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奉为圭臬。

魇被那群妖称作城里妖是有因由的。魇擅于给人织梦，沉入梦魇的人便成为他的猎物。而在梦中被魇吞掉的人，醒来时将会丢失他最宝贵的记忆。神秘而强大的他经年行走于沧州各大城镇，简直比游侠还潇洒，比人精还世故。

然而，今日却栽在了雪衣手上，这简直是十几年来头一遭的新鲜事！

其中多少有些轻敌的缘由。

也不怪他轻敌，蓝玥和雪衣这两人，一个身上如今没有半分灵力如同普通人，一个用秘法隐了灵纹也与常人无异。

……

蓝玥和雪衣次日醒来，和温黎几人在客栈大堂汇合。

如今蓝玥完全被落落和雾隐门占据了全部心神，除了遇见妖灵的求助，必然要出手外，对其他事情一概是爱搭不理的态度。

昨晚之事，对她来就像风过无痕没有任何值得她惦记的地方。一早醒来也忘得差不多了。

直到，雪衣再次向温黎提起这件事。

“你昨晚有人闯了你们的房间？！”温黎的声音一下引起了其他饶注意。

迎着众人各异的眼神，温二少爷再次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大嘴。

雪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心里反省道，她为什么不找唐瑾一却偏偏找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二愣子。

蓝辰脸色微沉，来到两人面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雪衣将昨晚之事道来，才又抛出自己的疑问：“他身上有灵力，不像妖灵也不像是人族。”

有了之前的失误，温黎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我和瑾一在外历练了多年也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事哎。”

着有些怀疑地看着雪衣：“你不会是看错了吧，话你是如何确定他不是人族的啊？”

雪衣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幽幽道：“他没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