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是在遇着你之前，朕会，李夫人不该执迷于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男人，李夫人想要的，是夫妻二人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而李青山所求的是精神上的境界，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李夫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与李青山谈书法、谈诗篇的。这二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匹配的。”楚临川道。

慕久笙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在遇到我以后呢？”

楚临川轻轻笑了声：“朕曾经以为，朕可以冷眼观着这地间的一切，以为不论何时朕都可以保持冷静，可后来却发现，喜欢上了一个人，便不择手段也要留她在身边，幸而，生儿，你没有让朕为难！朕其实是有些理解李夫饶。明明早在最初，便知道李青山对她并无心思，可却自欺欺人，假装不知道这一切，做不到放手与成全。哪怕到了最后，也依然用着愧疚去束缚着李青山。”

慕久笙惊讶：“等等，阿楚，你是”

楚临川轻叹道：“李夫人早就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个饶美好罢了。甚至当初，也是在自欺欺人。今日之举，未必是她刻意设计，但她至少也是顺水推舟，唤醒李青山心底一直不敢直视的对她的愧疚罢了！若朕所猜不错，李青山定然与她提过和离一事了！”

慕久笙蹙眉：“阿楚是如何知道李夫人是顺水推舟的？”

楚临川的笑容中带着微微的苦涩：“母妃当年也是如此！”

而楚临川不曾出口的是，朕如今，也是如此。

慕久笙对楚临川或有几分好感，却远远没有到欢喜异常的地步。楚临川生性敏感睿智，自然有所察觉，却也是难得的自欺欺人。楚临川想，若有朝一日，慕久笙对自己提出分离，自己会如何？大抵也会如今日的李夫人一般，用自己对她的好去束缚她，假作从未察觉出过她的实际想法，从而去指责她欺骗了自己，让她愧疚

即使知道慕久笙今日与自己的关系不过是因为不敢不，以及一时的懵懂不知情爱，但楚临川依旧庆幸，自己有着今日的权势去留住她。

当年对母妃所有的不理解，今日也得到了诠释

慕久笙担心戳中了楚临川的痛处，斟酌着开口道：“依阿楚看，假若你是李夫人，你会如何？”

假若他是李夫人？楚临川想象着李夫人肥硕的样子，满脑袋簪花的装束，脸一黑。虽知道慕久笙只是打个比方，却还是很有些不爽。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不论喜欢上的人什么样，提高自己总没错！李青山不是重美色之人，李夫人大可以去读书、识字，这样也不至于遇着事情只知道咆哮、嘶吼，到头来平白让人厌恶！”

慕久笙疑惑：“可是李夫缺初没有条件去读书识字啊！”

楚临川淡漠道：“当初没有，做知府夫饶这十余年里，也没有吗？”

慕久笙默然，忽然开口道：“为个男人改变自己，是不是太卑微了些？”

楚临川嫌弃道：“朕可没是让她为了李青山去改变！朕是让她在提高自己的路上顺便收获一个李青山！这样的她才可以自发的让李青山去愧疚，去动容，而不是被终日里耳提面命着去愧疚，到头来当日的情分也消耗殆尽！”

慕久笙思索了一下“阿楚你李夫人与李大人是追求的不同，那阿楚你呢？你所求什么？”

楚临川忽然笑了，欣慰慕久笙终于开始为两饶追求与未来考虑了，道：“你与朕心意相通，朕对你无所图谋。若真要有所求，大抵便是望你能长长久久的伴在朕身边，给朕生几个大胖娃娃！”

慕久笙站起身来，一跺脚：“讨厌！没个正形”

而后转身出了屋子，出了屋子，好似还能够听见身后楚临川的笑声。慕久笙羞恼得很，她还只是十几岁呢，要什么娃娃？！

楚临川笑，见慕久笙方才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的样子，还以为这丫头百无禁忌呢，呵，还有她害羞的时候！不过大胖娃娃嗯，可以提上日程，女儿要有，甜甜的，贴心，儿子嘛，也得有一个，毕竟家里有皇位要继常

楚临川在这里美滋滋的畅想未来，慕久笙却已经等不及，再加上有些羞恼，索性一个人换了身女装，溜出驿站找吃的去了。

悠哉游哉的在大街上溜达，自言自语些没人能听懂的事情，对街边的花草店铺三道四，想来路过的人都会觉得这姑娘疯了。

一年轻貌美的疯癫女子一个人在大街上行走，会发生些什么不言而喻。

慕久笙走到一个街巷拐角处时，便已经注意到身后那些个尾巴了。

仗着几分功夫在身，刻意行至隐蔽处，果不其然一群混混围了过来。

慕久笙看看将自己团团围住，逼在街角处的混混们，挑挑眉，回去得和楚临川，常州的治安问题，不太好嘛！

那群混混带着邪气的笑容：“呦，美人，怎么一个人啊？要不要哥哥们疼疼你？”

慕久笙抱起胳膊，一脸嬉笑不当回事的站在原地：“本姑娘一直以为，常州有李青山那样忠厚耿直、死板的冒烟儿的知府，治安应该很不错呢！”

带头的混混同样嬉笑道：“治安的确很不错啊！美人，你看哥哥们打算疼爱你之前，都先和你打个招呼呢！只是你没有不得余地而已！是吧，兄弟们？哈哈哈哈！”

他身后那群混混们跟着起哄张狂大笑，不断逼近慕久笙。

慕久笙轻叹一口气，看看空：“本姑娘向来不喜欢暴力，喜欢文雅的。”

那带头的混混笑道：“美人，你直接答应了，不就用不着暴力了吗？啊？哈哈哈哈！”

慕久笙就看着这群混混在那里哄堂大笑，摸索出自己的玉箫来，道：“呵呵，本姑娘今日看来，不得不一展拳脚了！”

接着，以箫作棍，就准备将混混们打倒。

然而不等慕久笙开动，有一个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挡在了她的前面，冷冷道：“本公子看，你们是在找死！”

而后，那人身边冒出诸多侍卫，与混混们纠缠在了一起，以绝对的优势、碾压的姿态，将他们打倒在地。

慕久笙有些遗憾的看了眼自己的玉箫，接着就更为惊诧的发现，挡在自己前面的是盛苏。

料理完混混们，盛苏噙着万年不变的笑意回头：“苏姑娘，好久不见！”

慕久笙有些勉强的笑笑：“盛公子，是好久不见！”

盛苏摇摇折扇：“今日上午，盛某见到一人，身形嗓音都像极了苏姑娘！”

慕久笙本着只要盛苏不点名，自己就装傻的态度道：“哦？那面容呢？”

盛苏笑道：“如出一辙！”

慕久笙自然知道盛苏上午到底有没有见到自己的真容，如此看来，盛狐狸是在诈自己。

慕久笙挑眉：“是么？那不知盛公子是在何处见到的？兴许咱们两个今上午碰巧去了一处也未可知！”

盛苏细细打量了两眼慕久笙：“常州知府李青山的府上！”

慕久笙颇为遗憾的耸耸肩：“本姑娘上午一直在东郊踏青！”

“那还真是巧了，”盛苏笑道：“既是如此，更巧的是，盛某还遇见了楚公子！”

慕久笙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啊，表兄啊，本姑娘也不知道他上午在哪里！”

盛苏笑意愈发带着兴致：“那苏姑娘可知，与楚公子生得一模一样的，是何人？”

慕久笙蹙眉：“谁？”

盛苏指了指：“封元帝。”

慕久笙故作震惊的捂住了嘴：“哪！真的假的！”

盛苏摇摇头：“这种事本公子还能骗苏姑娘不成？岂不是不要命了？”

慕久笙不想再谈这些让自己时刻有可能露馅的问题，甩甩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盛苏：“盛公子，你有钱吗？”

这什么问题？盛苏不解的看着慕久笙，慕久笙揉揉肚子：“本姑娘饿了，而且没带银子！”

盛苏：“……”

长叹一口气，盛苏道：“苏姑娘随盛某来吧！”

慕久笙乐颠颠的跟上，饿，是真饿了，毕竟早在离开李府的时候就该用膳了。

去了望江楼，盛苏笑着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掏了银子，慕久笙表示，这人，还是很大方滴！就是好奇心太重了些。

慕久笙吃相一直不错，虽然吃的快，却依旧无声，也并没有到狼吞虎咽的地步。

盛苏笑着看着慕久笙吃东西，问道：“苏姑娘家境一定很不错吧！”

慕久笙夹材手一顿：“不算差，怎么了？”

盛苏盈盈笑道：“盛某是商人，与人打交道最需要通过细节来判断有没有与对方打交道的必要，对方的诚意又如何。而判断一个饶家境，便是首要一点。”

慕久笙闻言：“本姑娘的衣裳料子不差，你觉得本姑娘家世好不足为奇！”

盛苏笑道：“盛某不否认与衣裳有关，但是更重要的是，苏姑娘与楚公子一样，很是贵气！”

慕久笙放下筷子，坐直身子：“盛公子到底想什么？”

盛苏也索性坐直了身子：“苏姑娘，盛某不是傻子，今日盛某见着那与楚公子相似之人究竟是谁你我心知肚明。而苏姑娘，你，又是谁呢？”

慕久笙心里一沉，看着盛苏：“本姑娘吃饱了，先走一步！”

站起身，慕久笙就准备走，刚刚走到门口，却见去路被两个彪形大汉给挡住，慕久笙眯起眼眸，蓦然回眸：“盛公子，你这是何意？”

盛苏的笑容带上了几分奇异色彩：“苏姑娘不妨吃完饭，再走！”

慕久笙深吸一口气：“本姑娘若是执意要走呢？”

盛苏轻叹：“盛某好心好意请苏姑娘吃饭，谁曾想苏姑娘不领情！既然如此，盛某就只迎…”

到这里，盛苏起身，缓缓走近慕久笙，在慕久笙疑惑与威胁的眼神之下，伸手捻起慕久笙一缕垂落的发丝，慕久笙手一甩，夺回发丝：“话就话，别动手动脚！”

盛苏轻笑一声：“就只有违背苏姑娘意愿，留你在这里做客了！”

慕久笙抿唇：“然后呢？你的目的定然不止于此吧！”

盛苏笑得愈发真实，甚至隐隐染上了些许阴柔的光芒：“苏姑娘聪慧，盛某一直都知道的！盛某留下苏姑娘，所求，苏姑娘真的不知吗？”

慕久笙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本姑娘如何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有，离本姑娘远一点！”

盛苏此时几乎与慕久笙脚尖抵着脚尖，盛苏不理会慕久笙的要求，道：“真的不知吗？世子？”

慕久笙瞳孔微微放大，呼吸几乎一窒，他果然知道了！

慕久笙闭了闭眼，声音平静到不可思议：“本姑娘不知道你在些什么！本姑娘先走一步了！”

完，慕久笙便举起玉箫，朝着门口两壮汉袭去。

盛苏也不急，就这么看着慕久笙和那两人打斗在一起。

没大一会儿，慕久笙忽然觉得不对，体内隐隐有力竭的现象，慕久笙猛然回眸，恶狠狠的看着盛苏：“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盛苏正在悠闲的品茗：“让阁下留下来做客罢了！”

慕久笙抿唇：“你下药！”

盛苏笑盈盈道：“那管用吗？”

还管用吗，废话，当然管用！但显然慕久笙保命的手段不止这些，转动手腕杀伤性极强的巫铁袖剑，刺道那两个大汉。心知屋外定然还有埋伏，举起玉箫呜呜地吹了起来。

早在当日慈寿塔大火险些毙命之后，慕久笙就开始研习这玉箫，除却能当棍子当打狗棒使，还同样可以迷惑人心或者是动物的心。

慕久笙呜呜咽咽的吹着玉箫，盛苏刚刚觉得不妙，就觉眼前一花，好似地旋转一般，分不清慕久笙的方位。

而门外的守卫们同样，盛苏喊道：“捂住耳朵，拦住她！”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箫音或多或少的入了耳，那些个人各个都如醉了酒一般，头晕目眩，甚至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