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理会厉云岚故作落寞的样子,楚临川吩咐道:“青木,带她回宫,住温阳轩!”
青木应声出现,不等厉云岚反应,一把拎起厉云岚,迅速消失在三人面前。
温阳轩,慕久笙先前逛皇宫时走到过,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很是冷清,屋舍简陋,少有人迹。
而后,楚临川稍稍平复一下,方才看向慕久笙道:“朕对她,绝无半点男女之情!”
慕久笙抿抿唇,道:“好!”
楚临川闻言面色才好了一些,至于厉云岚差点成为他的皇后一事,却是厉沧海的意思,因厉云岚喜欢他,厉沧海曾在他面前提过,肯定句,不容置喙,他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厉沧海就当他是默认了。
至于为何不和慕久笙解释清楚,实在是楚临川帝王的自尊心作祟,难道要告诉他心爱的女人,他受人所迫,连不的权利都没有吗?楚临川实在是不愿意在慕久笙面前丢这样的人。
不过不用楚临川,慕久笙大抵也能猜出个十之六七,还有三四分犹疑,是不太确定楚临川到底对厉云岚有没有动过心思,不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是自己的,不是吗?
三人继续游湖,虽然笑笑如旧,却终究有些不如先前。
厉云岚被青木一把扔在温阳轩中,不等厉云岚话,青木已然消失不见。厉云岚眼中带着犀利与冷凝,转瞬又消失怠尽,走入屋中,打量着简陋破旧的屋宅,阳光好似永远照不进来,即使照进来,也只会是一缕阳光照射出空气中舞动的尘土。角落里不时能够瞧见蛛网错杂,尘埃随处可见,即使足尖轻轻点地,都能扬起一片灰尘。
真难以想象,太祖爷和孝元皇后那样温馨恩爱的一对儿,居然会让他们的住处有着这样的地方。
望着这些,厉云岚嘴角的嘲弄一直不曾散去。对楚临川,心动,是真,心碎,也是真。甚至厉云岚如今都不能清楚,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恨浓一些。不过,厉云岚想,她已经找到了很好的对待楚临川的办法,既成全了她曾经的一番痴心,又能让楚临川痛不欲生,思及此,厉云岚的嘴角勾起,却不带任何温情之意。
容砚亲自做了月饼带到画舫之上,不得不是用了心的,月饼表面的图案除了常规的吉祥如意等以外,还有着穿着衣服的狐狸的,活脱脱就是阿狸,阿狸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上面的图案,但是吃的倒是很开心,大尾巴一甩一甩的。
容砚眼眸中带着优雅与温柔,道:“本相见阿狸生的可爱,便画了像找师傅做得模具,如今看来,阿狸应该是喜欢的!”
慕久笙也笑呵呵的道:“什么时候容师父也照着我的样子做一个?”
容砚笑着摇摇头,道:“太复杂了,只怕人家师父做不出来!”
慕久笙撇撇嘴,颇为失望的“哦”了一声,道:“也是!”
楚临川颇有几分讨好之意道:“你若是实在想要,朕让人去寻能工巧匠给你打造一幅模具出来?”
慕久笙摇头道:“还是不要这么大动干戈了吧!”
容砚瞧了这两人一眼,坐在窗边悠闲的举起茶杯,抿上一口,遮掩住眸中淡淡的笑意。
很快,晌午过去,慕久笙开始昏昏欲睡,却强撑着下巴,看着楚临川与容砚两人下棋。二人棋艺皆是不凡,楚临川棋风强势,以攻为首,让对手无暇顾及其他,而容砚的棋风则是绵里藏针,看似是在防守,而且防的滴水不漏,却是步步为营,处处暗藏杀机。
慕久笙前些时候和容砚学过一段时间的棋艺,下的如何另,但是到底是能看出些门道来,比如,楚临川明显不太在状态,而容砚却是看似被处处逼着防守,实则已经在不动声色间占据了半壁江山。
最后,果不其然,容砚赢了。楚临川看着容砚,一言未发,而容砚面上的笑意却是暗藏玄机,只有这二人知道,这盘棋,意在争夺,争得是什么,却是难以言喻。楚临川冷漠道:“别想了,不可能的!”
慕久笙一脸懵懂,什么不可能的?
容砚同样好似意有所指:“你顾虑太多,而且都不是你能轻易放下的,而本相,却没什么好顾忌的。故而,本相不但有可能,还是大有可能!”
慕久笙疑惑问道:“什么有可能没可能的?你们在什么?”
她刚刚是走神了,却也不至于一回神就不知所云了吧?毕竟,这也不是在上高数这样的课啊!
楚临川和容砚对视了一眼,抿了抿薄唇,而后对慕久笙道:“没什么!”
容砚面上的笑意,却是高深莫测,显然是在毫不留情面的无声否认楚临川口中的“没什么”。
幸而,慕久笙也无心去刨根问底,只当是朝政上的事情,自己却是不便涉入的。
而楚临川却隐隐带着威胁之意的扫视了容砚一眼,容砚却是面色不变,心里却暗暗骂街,这人仗着他武力值高,内力深厚,就对自己这个不会武功的搞气压压迫?简直是欺人太甚!他若不是体质不适合,又如何会是如今这般文弱模样呢?
算了算了,意让他用脑,不让他做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匹夫,容砚如是安慰自己。
见容砚面色隐隐有些发白,楚临川才不动声色地收回压迫,道:“今儿个色也不早了,回去吧!”
慕久笙睡眼朦胧的点点头,楚临川颇为怜爱的揉揉慕久笙的脑袋,三人也便各回各家。
进入宫中,慕久笙回了未央宫,睡个午觉。慕久笙安心睡着的时候,却是不知,关雎宫外面已经有热她许久了。
“你们世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姑娘都在这里等他许久了!”一个丫鬟嚷嚷道。
而守在关雎宫外的甄子不卑不亢道:“奴才哪里知道世子的行踪?”
“你!”丫鬟叫道。
“青儿!”厉云岚制止住丫鬟。
丫鬟有些委屈的看向厉云岚:“姑娘,你看他们连盏茶都不知道奉上!”
厉云岚笑着摇摇头:“是我来的冒昧了!”
厉云岚早便听楚临川有个表弟颇得圣心,想着若是在宫中能有个同盟也好,故而特地过来拜访,不想在这里坐上半,都不见那个世子回来,而那个世子的手下更是不知所谓,连盏茶都没喝上。
“罢了,今日无缘见到世子,劳公公告诉世子,云岚改日再来拜访!”着,厉云岚示意丫头,丫头不甘不愿的将手中一个荷包递给甄子,甄子不动声色的收下。
没办法,谁叫他们的太监头头李子公公发话了,有钱不收的是笨蛋!笨蛋就要挨打!当然,收了钱不分给李子公公的是混账,混账也要挨打!
甄子不想做笨蛋,但是混账么甄子颠吝手中的荷包,就这点?分给李子公公还不够他塞牙缝的!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为这点琐事去打扰他老人家吧!
甄子在关雎宫里收着外快,而跑去叫慕久笙的贾子则是在大吃大喝。毕竟世子在睡觉,而皇上早便吩咐过,除非是人命关的大事,否则不要随便打扰世子休息,世子还在长身体呢!
而厉云岚来访,当然不是什么人命关的大事,故而,贾子觉得让她等一等也无所谓,索性在未央宫正殿和李子公公一起吃喝上了,听是容相亲手做得月饼呢!容相的手艺,那真是出了名的好啊!虽然满宫上下只有皇上、荣亲王和镇南王世子吃过
慕久笙这一觉睡了许久,久到当楚临川回来准备拉着她去补上中秋时,慕久笙还在睡着。贾子公公和楚临川了有关厉云岚来找镇南王世子的事,楚临川轻抿薄唇,缓缓道:“不用理会!好生服侍世子便好!”
贾子应声退下,楚临川看了眼被李子公公和贾子吃的差不多的月饼,眼中露出满意的色彩,而后步入内殿,伸手拍拍慕久笙,道:“别睡了!起来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而后一把拽起还迷迷糊糊的慕久笙,在慕久笙还眯着眼睛的时候,伸手拿起湿帕子,帮慕久笙擦脸。慕久笙哼哼唧唧的,被朦朦胧胧、恍恍惚惚的擦了脸、穿上衣服,而后,楚临川看着还闭着眼睛的慕久笙,轻笑:“有那么困?”
慕久笙哼唧了一声,楚临川把面具扣在慕久笙脸上,一把抱起慕久笙朝着摘月台而去。出令门,慕久笙被秋风吹得一哆嗦,睁开眼,就见宫中恍如民间一般,到处都是花灯,各式各样的,兔子的、莲花的、狐狸的,更还有一盏玉绕,那饶模样俨然便是慕久笙。
中秋习俗,首先的便是祭月,楚临川作为子,昨日秋分之时已然设坛拜祭月神,如古书记载般“秋至而禾熟,子祀於大惢,西出其国百三十八里而坛,服白而絻白,搢玉揔,带锡监,吹埙箎之风,凿动金石之音。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於百姓,号曰祭月。”
而今日,不过简单朝着空中圆月徐徐拜上一番,楚临川想,听闻月神还司掌着人间姻缘,今日与她同拜,望月神千万看清楚了去,莫要牵错了红线!
祭月之后便是赏月,虽过了一日,但到底,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究竟哪日更圆楚临川不清楚,但总归差不多的。
摘月台本就是建的高,听闻乃是前朝末代皇帝为妖妃所建造,只因妖妃一句“想要摘月”的戏语,不可谓不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楚临川和慕久笙两个站在摘星台上,月亮好似触手可及,大,且圆。
不同于往日之皎皎,却是昏黄朦胧,倒真似古时月般,慕久笙不由呢喃了一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楚临川闻言看向慕久笙:“唯愿年年与卿渡,比翼连理把月赏。”
慕久笙看向楚临川,抿唇笑了起来,便在此时,瞥见摘月台不远处的湖泊之上,一叶孤舟,孤舟之上,红衣女子在月光下清唱:“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摘星台为了赏月,故而在前方设了一湖泊,唤作映月湖,湖水的荡漾映着月光,最是迷人,从而上月,水中月,好看的很。
不想,这厉云岚一亮相,再美的景也变了味道。
厉云岚在这宫里试着打探慕久笙的身份,却不想,宫中人都楚临川身边并无女子,想去问问楚临川身边最为得宠的镇南王世子,人家世子又不在。
厉云岚无奈,但却料定了楚临川会与慕久笙两人一起在摘月台赏月,故而泛舟湖上。远远的望不见台上光景,却知道台上人定然是看见自己聊。而这湖中央空旷的很,歌声自然分外嘹亮,从而也可直上摘月台顶。
这也是前朝君主的设计,为了能在赏月时同时听到歌声,故而做了这样的设计,不想,竟方便了厉云岚。
与叶荣筝的红衣烈烈似朝阳不同,厉云岚的红衣更似鲜血的颜色,一人一舟,加上淡淡的薄雾,显得无比凄冷孤寂。
慕久笙看向楚临川,却见他也是一怔,而后道:“朕去让人把她撵走!”
慕久笙摇摇头:“不必了,她也怪可怜的!”
楚临川看向慕久笙,却并不见吃味,反倒有些似落寞的同感,想起镇南王夫妇,楚临川一把将慕久笙揽入怀中:“朕知道你良善,但底下比她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这是在宫中,若是在宫外,大中秋的唱这样凄凉的曲子,怕是会让人打死!朕只是撵走她,已经够仁慈了!”
慕久笙并非善心大发,只是在某个时间节点,忽然想起从此在不能相见的故人,故而才对厉云岚生出几分同情,假若她不找自己麻烦,慕久笙想,应该是可以容得下她的。
“听你的!我仁慈的陛下!”慕久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