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信纸,慕久箫都能够想象出那芝兰玉树、宛若谪仙之饶淡漠飘渺,字如其人,从来不假。慕久箫随意扫了两眼,冷冷一笑,这幕后之人,果然不出所料。
慕元德早已将慕久箫登基之日定在了三月之后,这三月内,慕元德要将手中的各种权力一步步全部移交到慕久箫手中,对于大王子、三王子那两个儿子,慕元德心中虽有愧疚,但是唯一能补偿他们的,只有在确保他们不会添乱的情况下,活着。
大王子府上一处暗室之内,三王子恰恰也在。大王子一拳狠狠击打在墙上,手上顿时鲜血直流,三王子有些担忧道:“大哥”
“太子顽劣,汝为长子,当勉励之!”大王子一边着,一边又一拳打在墙上,用力之猛烈,从那拳头旁蛛网般的裂纹上可见一般,“呵呵,这是父君亲口对本王的,可他现在不认账了!不认账了!”
大王子的声音响彻整个暗室,满满的不甘、怨怼一览无余,阴骘扭曲的面容与往日里忠厚老实的形象全然不同。
三王子也是不复往日里的清风霁月,面容之上虽竭力隐忍,但是额上青筋暴露了他的心境:“老二本就投了个好胎,托生到那个女饶肚子里,现在又来了个魄月,那魄月跟他就是绑缚在一起的,魄月得了老头子的心,老头子这下就更偏向老二了!”
慕久杰闻言冷笑:“魄月?女流之辈!再得宠,也早晚是要泼出去的水!”
三王子慕久成摇摇头:“本王的人可是听了,那魄月与修罗殿主、铸剑山庄都很有些瓜葛,那些个势力一旦偏颇向老二,咱们可就当真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慕久杰的手还在滴答着鲜血,但是这二人确实谁都不曾去顾及,慕久杰撑着墙壁,叹息:“本就没什么可能,大不了,大不了就把这君位给了他慕久箫,唉!”
重重地叹息之下带着浓烈的不甘。
慕久成却是摇头道:“大哥,本王倒是没什么,无论是你登基还是太子登基,都轮不到我,但是你,不行啊!本王也就是与你关系好,才一直帮着你,到如今,只怕是都帮成他慕久箫的眼中钉了!但是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做了这个君上,本王夹着尾巴做人,但是大哥,你不能啊!”
慕久杰眉心一动,却未出声。
慕久成继续道:“大哥,自古立嫡立长便会起争议,父君又对你过那些话,他慕久箫能放过你吗?不能啊,眼下他慕久箫大权未稳,尚且如此羞辱你,藐视你,一旦他接过父君手中的朱雀印,他还能给你留活路吗?他能不斩草除根、摒除祸患吗?你这个大王子的大,就是他的眼中钉!大哥,我的哥哥呀,弟弟我,也是和你亲近才和你这些的!”
慕久杰直起身子,收回手臂,把手搭在了慕久成的肩上:“好弟弟,哥哥倒是没什么,但是为了你,本王也不能轻言放弃!若日后事成,本王的江山与你共享!便是事不能成,弟弟,你只管一个人咬紧牙关,保全自己,哥哥绝不把你供出来!”
慕久成一脸感动,清风霁月的面容之上写满了动容:“大哥,弟弟我与你一起再干这一场!”
慕久杰一把抱住慕久成,却是不曾瞧见慕久成眼中的嘲讽与算计,大哥还真是个猪脑子,赶在老爷子走之前对慕久箫下手,只怕是会被老爷子一并送上西,而后么还有谁能登基?
慕久杰松开慕久成,道:“三弟,老二那边和老爷子两个防的是滴水不漏,你,这哪里还有什么破绽可供咱们出手?”
慕久成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大哥,您心里也是知道的!老二和老爷子是防的滴水不漏,那个魄月难道也那么有能耐?”
慕久杰一顿:“从她下手?不行不行!对个女人下手不合适!而且,当年阮娘娘对我也不错”
慕久成却是一脸不可置信:“大哥,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对魄月下手不合适?你不对她下手,她哥就要对你下手了!”
慕久杰还是摇头:“怎么,本王也是她大哥,不合适不合适。”
慕久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拿她当妹妹,她拿你当哥哥了吗?回来这么久了,她叫过你一声哥哥吗?况且,她是你妹妹,本王就不是你弟弟了吗?你不忍心她,难道你忍心本王为你送死吗?”
慕久杰果然松动了:“这”
慕久成见劝有望,又继续道:“哥,就算不为弟弟我,你也要看看其臻他们啊,其臻他可是父君的长子长孙啊!因为有个太子压着你,其臻年纪,明明聪敏过人,都不得不收敛着自己,这若是他太子的儿子,其臻早就是太孙了!父君在位尚且如此,若是大哥你一个不忍,只怕其臻再收敛,也没有以后可言啊!”
慕久杰年岁比慕久箫要大些,又娶亲娶得早,如今儿女都有许多了,慕其臻更是慕久杰的嫡长子,自幼便聪明伶俐,颇有心思,只可惜不是太子之子,已有不少人都这般惋惜过了,慕久杰这生身父亲,听着自然更是刺耳。
“唉,本王不想与人为敌,更不想残害同胞骨肉,奈何时不与我,他们欺人太甚!”慕久杰叹道。
慕久成却是拍拍慕久杰道:“知道大哥仁义,神不会怪罪的!”
慕久成眼中却是带着笑意,优柔寡断、心思仁善?明面上憨厚老实,实则暴躁易怒?很好,正是君家之大忌,这样一个遇事只会认命的人,可比太子好对付多了!
两人又商讨了许久,最后相视一笑,各怀鬼胎,慕久成转身离去,慕久杰却是冷冷勾起一侧唇角,三弟啊三弟,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哪有那么容易?想对付本王,你还太弱了些!老二本王动起来要费些心思,可你,就容易多了!
慕久杰缓缓出了暗室,正好见到他儿子慕其臻、慕其致正在院子里撒欢地跑,慕久杰笑了笑,而慕其臻与慕其致也瞧见了慕久杰,纷纷兴奋地朝着慕久杰跑来,嘴里还喊着:“父王、父王!”
慕久杰笑着上前一手抱起了慕其致,让慕其致坐在他的手臂上,而后严肃的看向慕其臻:“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慕其臻赶忙点头:“做完了,父王!”
“那今日可有骑马射箭?”慕久杰继续问道。
慕其臻有些迟疑:“我”
慕久杰立时沉下脸来:“慕家是在马背上夺下来的下,慕家子孙各个都要做骑马射箭的好手,怎可轻易落下?”
慕其臻愈发惶恐:“父王,父王,我就是想歇一下”
慕久杰看着慕其臻害怕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慕其致放下,道:“其臻,父王对你,期望很高,你要好好读书,好好骑马射箭,快快长大,不要让父王失望!”
慕其臻有些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还有些不情愿,却到底不敢忤逆慕久杰,转身耷拉着脑袋朝着马房走去,不过三两岁的慕其致则是瞪着大眼睛看着慕其臻的背影,慕其臻还能够听到身后慕久杰慈爱的声音:“其致,父王陪你玩好不好啊?来,父王教你玩一个射箭的游戏,握着这里,对”
而角落里还有个与慕其致年岁差不多的孩子咬着手,看着这一幕,又是向往,又是害怕的模样,正好被慕其臻看了个正着:“父王,父王,其满在这里偷看你们!”
慕其满立时受了惊吓一般:“父王,父王,我不是故意的!”
慕久杰却是已然冷下脸来:“伺候二公子的人呢?怎么不让他好好在屋里呆着?”
接着,就有个厮哭哭啼啼的上来:“的,的实在是看不住二公子啊!”
“既然看不住,那便是无用之人,打杀了吧,就在这里,杖毙!”慕久杰冷冷吩咐道。
啬哭泣声中,慕其满被人拉着观看这一幕,瑟瑟发抖,而慕其臻却是一脸冷静沉稳,看不出情绪,慕其致还拍着手叫好。
慕久杰见状点点头,其臻年纪,便会收敛情绪,这是为君之相,其致颇有胆量,可为将为帅,就是这个老二!慕久杰嫌恶的看了眼慕其致,长得像慕久箫也便罢了,哆哆嗦嗦、畏手畏脚的,没有半点能耐!
那厮被打死拖走了,原地留下一滩血迹,慕久杰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了,让二公子回屋,没事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
完,慕久杰拂袖离去,不想再看那不成器的儿子一眼。慕其满被人强行抱回了屋,慕其臻、慕其致两个则是对着慕其满做着鬼脸。
整个大王子府都知道,二公子不得宠,原因众纷纭,有是因为私生子有是因为是烟花女子所生,差点连累大王子被罚有是因为体弱多病,还畏畏缩缩的不成气候也有不敢出口的原因,那便是长得与太子爷很是相像。
三个月的时间,慕久箫估计老大老三大抵会在第二个月时动手,一来过些时候,自己大抵可以对慕久笙放松些保护,二来,没有离大典太近,从而加强防卫,三来,则是可以给他们时间去对自己争斗。
但同样的,慕久箫从来不会低估老大、老三的脑子,因而眼下,明面上也给慕久笙派了些人,有着慕久笙满帝都的玩乐,还时不时的亲自作陪。
慕久笙的三个姐姐也时常出于各种缘由的来探望慕久笙,其中,最常来的当属温敏帝姬,时常拉着慕久笙到处玩,昭娴帝姬也是难得的活泼一些,拉着慕久笙出门。
这日,昭娴帝姬再度带着针线活来魄月宫探望慕久笙,慕久笙看着慕久娴手中的针线一阵头疼:“娴姐姐,这些,我是当真不会!从来不曾学过!”
慕久娴却是轻轻抿唇一笑:“六妹妹,便是没学过,才要学呀!这些虽都是那些汉饶东西,但是咱们日后缝缝补补件衣裳,总是应该的!不论你是嫁与和人,都应该会上一些!”
慕久笙叹气,若舞枪弄剑的,她好歹还能装模作样的耍耍,但是这针线活,实在是难为人啊!瞧了瞧慕久娴娴静的面庞,慕久笙忽然站起身来:“娴姐姐,你是不是许久不出宫了?挺敏姐姐南城新开了一家糕饼店,很是不错!走走走,咱们去尝尝去!”
慕久娴摇摇头:“姑娘家的,哪里能抛头露面只为了吃呢?你若胭脂水粉,本宫或许还能和你走上一趟!”
胭脂水粉?慕久笙轻轻蹙眉,这些她还当真没怎么关注,忽然,慕久笙一拍脑袋:“本宫听,那西城陆尚书家的那条街上,开了一家茶楼,那茶楼对面倒是有家卖胭脂水粉的,颇有名气!”
慕久娴状似为难又迟疑的看了看慕久笙,而后轻轻笑道:“本宫不过随口一,竟还真让你给找着了!”
慕久笙一脸期待:“好姐姐,去瞧瞧呗?”
慕久娴看了看慕久笙,扑哧一笑:“罢了,就以你吧!”
不得不,这慕久娴手段果然撩,本来对她颇有防备的慕久笙竟是也不自觉地降低了心防,更是不愿意与之撕破脸来自己不愿意做女红。
慕久笙本来想要一匹快马直接出宫,却不想慕久娴又是梳妆又是打扮的,更换衣衫,很是正式。
慕久笙扶额:“娴姐姐你这是去出去玩玩啊,还是见情郎啊?”
慕久娴一弹慕久笙脑门,恼羞道:“让你满口胡言,传出去本宫还怎么做人?罢了,本宫今日不去了!”
完,慕久娴当真就打算拔去头上簪子。
慕久笙平日里与慕久箫没大没的开玩笑开惯了,谁曾想竟是当真触碰着慕久娴的神经了,赶忙作揖赔礼,又拦下慕久娴的手:“姐姐,姐姐,我,我从长在外头,不知晓这些个礼数,你莫要怪罪!妹妹若是有什么言语不得当的地方,你只管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