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目光斜着看了看楚离凰，见他没有露出一丝不满，才安心的敢挑衅殷启。

开玩笑，她现在只是中品天境，那个皇廷圣子殷启，至少也是魂境的强者，碾死她跟玩儿似的，要不仗着楚离凰撑腰，她就该夹着尾巴滚蛋了。

楚离凰看着顾清歌玩得开心，那笑起来弯成月牙儿的眉眼，怎么看都让他觉得身心愉悦，也就任由她去招惹殷启。

左右不过一个魂王境的渣滓，要是能让小徒弟玩得开心，也算他活得有点价值。

“阁下这般纵容徒弟行凶，可是要与皇廷为敌！？”殷启憋了半天，从牙缝了挤出了几句话。

像这种拎不清自己处境的脑残，楚离凰一向奉行的原则是眼不见为净，只不过这个殷启话里话外虽是威胁他，却也一直在强调行凶的人是顾清歌。

“本座最讨厌被人威胁，上一个胆敢威胁本座的人，现在坟头的杂草应该快长成一片森林了。”楚离凰皮笑肉不笑的丢出一句不着调的话，一手揽过顾清歌，闲庭散步般就朝着虚无之地而去。

“你就这么放过他？原来师父也是个只会放狠话的花架子。”顾清歌跟着楚离凰，对于他竟然放了殷启的事，有些意外。

楚离凰要走，殷启和皇廷骑士谁敢拦？谁又拦得住？

丢下一众憋屈到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的人，楚离凰带着顾清歌走到了密林深处，确定那些讨厌的老鼠不会跟来，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深紫色的玉佩。

玄力注入，玉佩上莹莹紫光闪烁，一息间就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虚影。

墨玄色劲装，束起的长发尾端一丝炫目的火红，俊美出尘的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容。

看着玉佩上的虚影，顾清歌诧异的脱口叫了出来：“流光？！”

“顾小姐？”流光更是被吓得虚影都哆嗦了一下，差点消失掉。

他家主子不是失忆了吗？

说好的失忆，怎么又跟这个小姑奶奶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楚离凰的声音，立刻冷了一个度。

“流光，带凰煞去皇廷逛一圈，本座觉得皇廷修得金碧辉煌的太扎眼，而且你也太闲了！”

他这是又变成了主子的出气筒了吗，到底皇廷是哪个杀千刀的找死，惹谁不好又招惹他家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

被无端误伤的流光，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切断了传音佩的通讯，召集人手准备跑去找皇廷好好的出出气去了。

对于楚离凰失忆后，为什么又跟顾清歌搅和到一起，他现在是懒得管也不想管，好歹他那个主子差点丢了大半条命的时候，还是顾清歌给的药把人救了回来。

说得不好听点，他家主子就算是天下无敌了，顾清歌也始终是他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天下无敌。

顾清歌还以为楚离凰真的打算，就放放狠话饶了那个殷启，谁知道原来在这等着的。

也是，楚离凰亲自动手不管是重伤殷启也好，杀了他也罢，都只是给了他一个痛快，对于这种讨厌的人，自然应该用点非常手段。

让流光带人直接去皇廷打一仗狠的，这个所谓的皇廷圣子就该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

说起来楚离凰这样的做法，倒是让顾清歌觉得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从前也总喜欢这般，谁要招惹了她，当面她就算气急也最多只是将人打伤，之后再让月刃出动，直接将那人的整个势力全部一锅端。

四下打量一番，顾清歌发现楚离凰将她带到了一片密林中的空旷之地，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树木，唯独这片区域呈现一种寸草不生的诡异状况。

“这里是？”看着脚下隐约泛着黑色的土壤，顾清歌疑惑道。

“虚无之地的入口，也就是整个万峰山脉的中心。”楚离凰道。

顾清歌抽了抽嘴角：“师父，我不是说了我对找死不感兴趣吗？你还带我来这里干嘛？”

“唧唧……”

突然间，一只红白相间的小鸟落到了楚离凰的肩头，冲着他亲昵的叫着。

顾清歌的目光瞬间就被黏住了。

巴掌大的鸟儿，全身都是莹白色没有一丝杂色的羽毛，拖着三根长长的火红色尾翎，橙红色的喙，金色的眼瞳，眉心处有一撮紫色像是闪电形状的毛。

“幼凰？不对啊，凰鸟可没白色的……”顾清歌此刻真想把楚离凰肩上的小家伙薅下来，仔细的研究一下品种。

楚离凰斜睨了一眼肩上的小家伙，莫名其妙道：“这东西不是你让流光带给我的？”

顾清歌楞了楞，脑中突然闪过之前在不冻寒潭底，得到的那枚奇怪的蛋。

“这小东西是个什么品种？”

楚离凰眯了眯眼，道：“雪凰鸟。”

“雪凰？”顾清歌不解道。

龙生九子，凤育九雏，凰鸟便是凤雏之一，而其中以火凰鸟的血脉最为高贵，当然，血脉变异得更加强悍的青凰鸟，自然拥有凌驾于火凰之上的能耐。

可是她在沧月几千年，除了知道火凰鸟外，也仅知道青凰鸟，这雪凰又是凰鸟变异的哪一种？

“凰鸟只不过是凤九雏其中一种的统称，除了正统的火凰，还有各种变异血脉的凰鸟，千年前沧月神域那个天才月帝的契约兽，就是血脉强悍的变异青凰鸟。”楚离凰自顾自说着，并未注意到顾清歌在听到青凰鸟的时候，闪烁的眸光。

修长的手指伸到白色雪凰鸟的面前，楚离凰柔柔的用手指戳了戳小雪凰鸟的脑袋。

“雪凰鸟也是血脉变异的凰鸟，冰雷双属性，这小东西应该是先天不足，否则不至于破壳出来才是八阶灵兽。”楚离凰一抬手，将肩上的雪凰鸟转放到了顾清歌的肩上。

顾清歌呆呆的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半张俊脸，还有那半张狰狞的鬼面，微凉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铺洒在她的脸上。

逆光的方向，顾清歌眼中所看到的楚离凰，那张本该陌生的俊脸逐渐开始模糊，奇怪的熟悉感充斥在她的心间。

“千夜……”

无意识的，顾清歌看着眼前的楚离凰，呢喃出了一个被她压在记忆角落中，不敢触碰的名字。

楚离凰逗弄雪凰鸟的手僵住了，墨黑的眼眸中瞳孔骤缩，看着顾清歌那绝色艳丽的容颜，不自然的，逗弄雪凰鸟的手指抚上了顾清歌的脸颊。

微凉的指尖，带着异样的触感，让顾清歌瞬间回过了神。

楚离凰脸上那半张狰狞吓人的鬼面，在她失神间不知何时已然揭下，在她面前的是一张放大的妖孽俊颜，如同惑人的恶魔般引人沉醉的妖冶。

琉璃色的眼眸如同璀璨的星辰，闪耀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光芒。

“千夜！……不……不对，你……你到底是谁？”

顾清歌迷茫了，在看到楚离凰面具遮盖下，最完整的真实容颜时，她一向自认绝色的容貌，比起这张上天眷恋的脸来说，简直普通到扔进人堆里都要找不到。

这般集精致，妖异，俊美所有一切美好于一体的完美容颜，顾清歌总算有些明白，楚离凰干嘛要弄半张鬼面来戴着了。

只是，那只琉璃色的眼眸。

那只与青凰风千夜一模一样的琉璃色眼眸。

楚离凰身上有火凰鸟的血脉，如今他的脸上竟然有一只与青凰风千夜一样的琉璃色眼眸，他们两个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

她渡劫失败，本命契约兽青凰鸟照理也跟着她一起死了，可是她竟然借尸还魂重生了，那么风千夜呢？

楚离凰异色的眼中，眸光闪了闪，醉人的嗓音压得很低，道：“小徒弟，你似乎很熟悉青帝的事情啊？”

“青帝？！”顾清歌声音猛的拔高了一个度。

楚离凰诧异她这么大的反应，点头道：“千年前月帝的契约兽，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帝皇兽，青凰鸟风千夜。”

“他……封帝了？”顾清歌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心疼到无能为力的颤抖。

楚离凰摇摇头，道：“他死了，月帝渡劫失败，他作为月帝的本命契约兽，又怎么能活？”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顾清歌眼里夺眶而出。

是吗，千夜他……死了……

顾清歌哭了。

从前到现在，活了几千年，死了又重生过来，那强悍到连男人都自愧不如的月帝顾清歌，几千年来极为罕有的，哭了。

楚离凰吓得手忙脚乱，一边小心的擦着她脸颊上的泪水，一边在脑中反省着，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把小徒弟弄哭了。

“他死了，你为什么还叫他‘青帝’？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顾清歌抽抽噎噎的问着楚离凰。

“唔，凡是神域位面的人，知道青凰鸟的，都称他为青帝，这没什么奇怪的，至于我的眼睛……一千年前有一次我受伤昏迷，醒来之后这只眼睛就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