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废弃的桌椅中间,衣裳不整的纪安澜静静地躺着,仿佛没有了呼吸,许久之后,听见敲门声响,她手指动了动,半晌,缓缓爬坐起来艰难地穿好衣服,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墙上,偏头对着门口道:“进来吧?”
黑暗下,纪安澜唇角勾起的那一抹笑,在月光下泛着清冷。
纪茹雪,你还是做的不够绝,给我留了最后的尊严,也因此斩断了自己出国之前的所有后路。
门被推开,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借着月光,那人面孔一点点清晰了起来,竟是带纪安澜上台的那个男生。
“全程都拍了吗?”
“拍了。”
“很好,没你的事了,手机和书包给我。”
“那……”
“放心,你不会有事。”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谢谢,不需要!”
门被带上,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纪安澜后脑勺抵着墙,抬头望星空月亮,眼底无波无澜。
看不到希望的亲情,为何还要藕断丝连,是在痛苦着谁,又是在折磨着谁。
实话,有时候亲情这两个字听着真叫人毛骨悚然。
尝试了几下站起来,发现有点困难,纪安澜额头满是汗水,重新跌坐在地,手机和书包也都跟着掉落。
下次再也不干这样以身犯险的事,半条命都快没了。
好在李婶因为她亲家母住院,这几晚上要在医院陪床,要不然今晚老宅就得爆发世界大战了,爷爷肯定也会连夜赶回剩
最后犹豫再三,她拨了陆瑾的电话,也没想过第二个人选。
网吧里,陆瑾游戏正在关键时刻,听见手机响,不耐地直接伸手按挂断,却在余光瞥见来电显示时,收回手指的动作顿了那么一下,拿下耳机,立即回拨了一个过去。
“陆瑾,你来能我学校一趟么?”
电话那头气息微弱夹杂着呼啸的风,仿佛随时都会湮灭。
陆瑾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这个点,你怎么还在学校?”
只是,纪安澜没有再回答他。
昏过去之前,纪安澜笑自己,什么叫做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她现在就是。
陆瑾继续拨打纪安澜的电话,一通又一通,电话一直在响,可就是没人接。
想到一种可能,他脊背一凉,蹭地站起来,耳机线也因此从机箱上拔出落地,他没来得及拿下脖颈上挂着的耳机就箭步冲了出去,无视老板在身后大喊声。
学校大门关了,陆瑾翻墙进学校。
月光一路将他的身影拉得好长,因为没有车一路狂奔,汗水打湿他的脊背与衣服紧紧贴在一起,模样瞧着不止一点狼狈,这一面他许多年不曾有过了。
一个个教学楼,一个个教室,一个个角落,他都没找到纪安澜人。
心在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慌乱害怕,甚至有点想发狂,就在他握住手机拨打电话,目光茫然无处可寻她时,忽地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在响,待确定了声音来源的方向,他寻着声音来到了台,直至声音清晰明了只隔着一扇门。
推开台的门,暗黑遮掩了他颤抖的手,一步两步……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台上,格外响亮。
陆瑾来到了废弃桌椅所在的地方,终于看到凉在里面的纪安澜。
大风吹过,带走了他脊背那片肌肤上所有的温度,叫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脑中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