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多余的人,楚姮细细打量着,却也觉得奇怪。
“查清萧云远的案子,就是你向萧弋寒投诚的见面礼。”她寻了处干净的位置坐下。
萧怀信却道:“你知道,我等的不是这句话。”
他既然不是等这句话,那就是先前的那件事了?楚姮想起,那日本是要求他救自己出宫,看在萧佑德的面上,现在看来,萧怀信已经向萧弋寒示好,那她更不敢跟他露底了。
“哦?言侯还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话?”
他欲言又止,楚姮看在眼里,想来他是很想从她嘴里听到关于萧佑德的事。他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呢?
“你过来。”她道。
萧怀信半信半疑,坚持片刻,还是起身往牢门跟前走去。就在他附耳上前聆听时,她忽然在他耳边“呸!”了一声。
“你!”萧怀信恼羞成怒,举着手臂杵在半空。
“听闻言侯是萧国最有风度的人,难道也跟萧弋寒是一类人?”她呵呵的笑,离他远了些。
萧怀信闭目冥神,深吸了口气,看来是被她耍了,日后定要好好查一查这女人的来历。他压根不信,一个御膳房小小的宫婢能有这样的胆量迷惑萧王,更不可能刺杀了他还活命下来。
她只是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就趴在墙边发呆。
春末夏初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透过牢房里高墙上的小窗照到地面,也投射在她明媚动人的白皙脸颊上,仿佛能散发出莹白的光芒。
萧怀信凝视半晌,一时无言,叹了口气,甩袖而去。
“倘若萧云远确是因你而死,就算是天人,我也不会放过你,毕竟杀人偿命,你没有辩驳的理由。若你另有隐情,我也不会施以援手!”
离开了天牢,萧怀信去见了萧弋寒,如实禀报所查之事。
“萧云远亥时前刚从宫外回来,在琼花阁外面逛了一圈才回松柏殿,因要途径玉湖,才会跟月夫人碰见。云远想轻薄月夫人,但不知其身份,月夫人有心戏弄云远,才推他下水的。云远被救起来时,已经昏迷不醒,太医看过,确实是掉进玉湖窒息而亡,无力挽救。至于月夫人为何会出现在玉湖,臣并未询问。”
萧弋寒面色如常,道:“为何不问?”
“臣不敢。”
萧弋寒看着奏折,停了下来,“有何不敢?”
萧怀信缓缓笑了下,“大王的人,臣自然不敢问刑。”
“萧云远不会水,难道不会喊?”
“回大王的话,侍卫赶过去时,云远还在水中奋力挣扎,只是没了力气。”萧怀信想了想,还是补充了这句话。
确切的说,萧云远是在被人救起后才断气的,但也相差不了多少时间,月夫人的嫌疑最大。
萧怀信猜测得到,月夫人就像一根横空出现在萧国的野草,她坚毅难折,甚至有点点刺眼的光芒。而现在,大王似乎总对这个月夫人别有心思,这在其他夫人那里是不常见的。
他之所以要答应萧弋寒,也是萧佑德已经过世三年,他未有任何动作,萧弋寒对他的戒备松懈不少。现在,他接受萧弋寒的委托,助他辅国,助他夺得天下,那他顺势而为,也方便行事不少。
萧怀信走后,其他人也被他打发出去。
季厚随侍左右,看着萧弋寒来回踱步,他也满脸惆怅的盯着他,时不时的皱紧灰黑的眉毛,缠着声问:“大王,你一夜未眠,何不去休息片刻?”
“季厚你说,寡人该如何处置她?”
“夫人犯了命案,惹得大王不悦,不如交由言侯依法处置。”
萧弋寒没好脸色的瞪了季厚一眼,骂道:“老东西,寡人要怎么处置她,还叫你说道?”
季厚显露一丝窘态,又道:“那大王就将其打入冷苑,不再看她,令她自生自灭。”
“无用之言!”
季厚锲而不舍的又提议道:“又或是将其送到别国,免得再惦记。”
“闭嘴!”
萧弋寒一个凶狠的眼神扫过去,令他闭紧双唇。
然而,片刻后,季厚还是上赶着对萧弋寒禀道:“大王,你这是早就对月夫人动了心思,倒不如……”
“寡人意图如此明显?季厚,你这是老眼昏花了!”
他没来由的火气悉数朝着自己亲近的内侍发泄,又因季厚年长许多,他待季厚算是宽仁,有时也由着他胡说八道。
“老奴嘴拙,大王息怒。”季厚道。
“以前,大王赏赐给老奴一颗深海珠子,老奴甚是喜爱,又感念大王的恩赏,所以会用精美的盒子装饰,每日小心翼翼的托在掌心,以素净白帕轻轻擦拭。”
“果真是老家伙,还算懂事。”
萧弋寒不禁笑道,回想起过往的事,心头蓦然淌过一股暖流。
幽兰苑里,华夫人斜倚在黄梨木镂刻细花纹的美人榻上,凝眸冷笑。
“被大王亲自打入监牢的?”迟疑的神色里仍有几分不可置信。
敏枝在一侧侍立,低头应声道:“阿姐,这是可是千真万确。”她把门外的宫婢也赶走了。
“阿姐,松柏殿的奴才把二公子的行踪都招了,那夜亥时,二公子没在松柏殿。落华轩的婢子也被拷问过,月夫人那夜的时辰也不在落华轩。云远公子的名声,王宫里的人素来是知道的,要不知道月夫人的身份,必然是见色起意了。”
“所以,月夫人失手把他推下了玉湖?”
敏枝连忙点头,又给她倒了杯安神茶,“阿姐,你就安下心来,连老天爷都帮着咱们。”
华夫人摇摇头:“这还不够。”
“阿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