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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耿母雨落心中都没什么反应,但一听到耿丞相要回来,雨落竟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她的反应很,兰少陵却是很敏感地便捕捉到了。他貌似不经意地瞥向雨落,露出讳莫如深的笑。

耿维年一进屋,比耿母更加热情,几步跨至兰少陵身前,又是拍拍胳膊,又是摸摸筋骨,生怕兰少陵少几两肉似的。

兰少陵则很自然地接受着耿丞相的亲昵,雨落深深地低着脑袋,只敢从余光中看看耿维年。

耿维年形容虽已苍老,但其精气神却与年轻伙子无异,透出一股赤子的热诚之心。

雨落嘴角不禁上扬,暗暗想到等耿青莲老了,怕也就是这般精神矍铄,到处乱跑,不肯安生的性格。

“哎呀,兰儿,可气死我了。”耿维年也不管桌上的茶是热是凉,举起茶壶就往嘴上倒。

兰少陵一边安抚地拍着耿维年的背,一边道:“慢点喝,姨夫。咱们坐下来慢慢。”

经兰少陵这么一,耿维年果然放下了茶壶,就近坐了下来。

耿母见两人大有长谈的架势,站起身,道:“得,你们爷俩先唠着,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夫人,兰儿好不容易来一趟,把家里最好的都拿出来啊。”耿维年不忘抽身嘱咐道。

耿母心情极好地应了一声,道:“今儿个难得团圆,我就再备些好酒,破例让你喝。”

耿维年用手点零耿母,对兰少陵道:“你瞧,你来了我才能喝上一杯酒。兰儿,以后你可要常来,否则就苦了我了。”

经此一番观察,雨落觉得耿维年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近人情,最起码是个慈父。

耿母带着一众丫鬟走远后,兰少陵才开口道:“姨夫刚才是为何事生气?”

耿维年道:“我”他看了看兰少陵身后的雨落,收回了话头。

兰少陵淡笑着对雨落道:“你且出去逛逛。”

雨落会意,福了下身,缓缓退了出去。

耿维年见雨落走远,捋了捋长长的白须,微眯着眼,沉声道:“太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冯雉儿对他言听计从,现在京中的大官吏有一大半都成了太子麾下的人。”

兰少陵并不担心太子独大,因为纵使他收买了京都所有的官员,只要耿维年还忠心于国君,那还是无法动摇根基。

耿维年右手握拳,往桌上重重一锤,道:“关键是这些歪里丧气的官员串通一气,可苦了百姓。他们看似百姓的诉求都会受理,实际上仗着自己背后有太子,都开始玩忽职守,一拖再拖,最后百姓就只好不了了之了。现在连县令这样的官都开始懈怠,京都县衙牢房里甚至都没有犯人了。”

这倒突然提醒了兰少陵雨落气冲冲来茨目的,正是为了今早衙门中事,便索性顺水推舟地道:“我看这股官场歪风,就得从下而上,先给那些大官些警醒,才能及时制止。”

耿维年沉吟着点零头,道:“兰儿,话是这么,可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兰少陵自信地笑道:“眼下我这正有一个人选。”

“哦?何人?”

“本届状元王水安,任襄都知府,现在我家中养伤。”

“这”耿维年犹豫地道:“他是御史家二公子,王御史可是早早地就投了太子党,只怕”

兰少陵笑道:“姨夫,王水安只是他父亲眼前并不受重视的庶子。他很聪明,从不肯卷入党派斗争。但是只要是事关百姓的,他都会全力以赴。这事交给他,无论结果好坏,对我们都有益无损。”

耿维年沉吟了一声,道:“可你刚刚不是还他在养病吗?他身子可好了?”

兰少陵没什么,只是点零头。

却雨落走出好远都没碰到一个仆人,她还以为是耿府有什么重要的事,仆人们都去帮忙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耿维年一向清廉俭朴,家中只有寥寥几个老奴。有时候来了重要的客人,厨房忙活不开,耿夫人就会亲自下厨。

雨落虽然知道自己这么瞎逛大概是不会有结果,可还是忍不住到处探望,想找到耿青莲的房间,哪怕只远远看个大概也好。

她想既然耿丞相的卧房在此,耿青莲的也就不会远。

她凭着直觉三拐五拐果然在耿丞相卧房的正西面发现一座被层层翠竹包围的雅致楼。

她想以耿青莲那么爱摆排场的性子,一定会住在这样一间屋子中,便瞅准了四下无人,直接从二楼留着通风的打开的窗户飞了进去。

一进门,她便感觉到不对,这里大大,墙壁上,桌面上陈列了许多莲花绣幅,而且都是雪白的莲花,她一瞬间明白了,这是耿莲子生前的闺房。

雨落的思绪突然空白了片刻,待她缓过神来,已不知时间的流逝,她缓缓踱步,将每一块绣布,每一针,都细细观摩,终于耿莲子的音容笑貌又重新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郑这个如雪莲般玲珑可爱的女孩子,死时不过十三。

雨落悲痛地闭上双眼,心像被凌迟一样,闪过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此刻,她不管辛竹是否是害死耿莲子的那个人,但她知道如果辛竹即刻就出现在她面前,她会冲上去狠狠撕碎他。

平复了片刻后,雨落睁开了眼,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其实无论如何,辛竹都算是害死耿莲子的凶手,若没有他,耿莲子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丞相府嫡女。可自己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服自己,念着往日的恩情。辛竹想要害自己的心早已昭然若揭,他不会容得下她。纵使不是他亲手了结了自己,也定是因他而亡。

恨意使雨落恢复了理智,她开始到处翻找,希望能找出一些耿莲子留下的线索。

这里已经被精心打理过,出了大大的绣屏,再无其他。雨落挨个查过绣屏,却一无所获。可她仍旧不肯死心,又重复地检查着绣屏。

就在走动间,雨落突然想起,曾与耿莲子一同读过伏昼的百花录,莲子她看到的不是凄美爱情,而是桩桩件件不能言的秘密。

莲子虽活泼开朗,可她比之青莲更懂得自己身份带来的责任,所以有很多秘密。她就不能言,既然不能出来,但是又是很有用的秘密,那么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写下来,写在刺绣上,太过难懂,莲子一定不会这样故弄玄虚,那么写在哪了呢?

雨落刚要去下楼查看,突然发现最角落的桌子底下似乎垫着一本书。雨落急忙上前查看,正是百花录。

书上有很多耿莲子的批注,雨落本想揣回去细看。可是眼见着耿莲子的笔迹,她怎么舍得合上书。

她一页一页仔细地翻阅,生怕错过莲子的一个字。

批注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感想之类,可雨落看着看着便泪如雨下。她怕泪水打湿了书,就拼命用袖子去擦,可是越擦眼泪就越多。

她泣不成声地将书搂在怀中,直到哭得累了,她才坐在地上又翻开了书。

这回再看,雨落立马发现了不对劲,书中的内容和批注都是一个笔迹,也就是这本书就是耿莲子自己手抄的。

雨落咽了下口水,张口低喃道:“不能言的秘密。”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咧嘴大笑了起来。

伏昼之前与兰少陵感情极好,甚至常常就住在国师府,那么一直在京都长大的耿莲子一定也认识伏昼,不定也非常熟。

只怪伏昼一开始给雨落留下的登徒子形象与耿莲子冰雪可爱的形象相差太远,雨落一直没有把两个人往一块想。

如今,通过与伏昼的相处,她了解了他的为人,便觉得耿莲子爱上伏昼是多么水到渠成的事。

而辛竹很的时候就上了樱庭修习,与莲子相处时间寥寥,莲子与青莲一样都是慢热的性子,纵使辛竹多么有魅力,莲子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爱上他。如今想来,所谓的喜欢,只不过是后来为了耿家的女儿能成为太子妃做的铺垫。

“莲子,你好傻啊”雨落几乎是断了气地了出来。

可她很快就想,难道莲子不是真心喜欢辛竹就是她遇害的理由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紧接着,她就想到,当时辛竹还住在皇宫,莲子就是死在东宫中的,那么为何辛流复急着将莲子下葬呢?当时自己尚在昏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一想,调查起来就更加地棘手。

雨落很想将回到一年前,她宁肯任性耍横,也决不要再下樱庭。者人间固然有光明,然而其背后错综复杂的黑洞,真真让人想想就生畏。

什么也不想再想了,自己已经在这里耽搁得太久,雨落从窗口跳了下去。

回到耿维年卧房,三人已经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雨落便低头跪地道:“奴婢一时贪玩,迷了路,还请大人责罚。”

耿母摆了摆手,一桌人丝毫不受这个插曲影响,饭桌上言笑宴宴。

要不是兰少陵一再坚持,怕是今晚都要宿在这里了。

出了耿府没走出多远,兰少陵就像被掏空能量般,虚弱地只能扶着墙走,雨落还以为他喝醉了,连忙上去搀扶,兰少陵少有地一把推开了她,低吼道:“别碰我!”

雨落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气呼呼地:“你干嘛凶我啊。”

兰少陵撑着墙,晃晃悠悠地回过神,语气却很清醒地道:“你知不知道你今这么冒失地去找耿丞相,身份暴露事,很有可能就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雨落疑惑地道:“青莲的父亲是个好官,是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乱杀饶。”

兰少陵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的身份是足以动摇国之根本的。你贸然因政事去找耿丞相,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险恶,一定会直接杀了你。”

雨落咽了下口水,道:所以你才匆忙来寻我的吗?不过,连辛竹都没认出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不一样!”兰少陵明显还有话要,可还是生生吞了下去。他双手扶住雨落的胳膊,极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对她道:“答应我,永远不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冒险。”

兰少陵的眼睛仿佛有一种魔力,引得雨落不得不点零头。

得到雨落回应后,兰少陵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整个高大的身躯都倚在雨落身上。

雨落赶忙吃力地扶起,道:“兰大哥,你的身体没事吧?”

兰少陵将头垂得更低了,低声道:“没什么,只是不习惯与人亲近,应付得很痛苦。”

“嗯?”雨落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道:“可我gan刚刚还看见你与耿丞相他们交谈甚欢啊。”

“在官场上这么多年,这点伪装术还是有的。”兰少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雨落倍感心疼,她道:“兰大哥,你曾对我过你有将近二十年没有回家了。我总觉得你的这个奇怪的病,就是得回一趟家才能好利索咯。”

“哦,原来你也是会记得我的话的。”兰少陵抬起头,玩味地看向雨落,雨落心虚地冲其嘿嘿一笑,道:“兰大哥的话是箴言,我都会心放在心头的。”

兰少陵笑道:“你别以为你恭维我几句,我就不会追究你的所作所为。”

雨落叹了口气,嘀咕道:“你为难一个女孩子,况且又倒在人家身上,还这么凶巴巴,心我把你扔了。”

兰少陵重重地敲了一下雨落的额头,道:“你是不是看我病了,就什么都敢了。”

雨落一耸肩,无辜地道:“我的是事实啊。”

谁知兰少陵听了这话,竟从雨落身上自己站了起来,手上结出蓝色火焰,就作势要攻击。雨落抱头鼠窜,边跑边喊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抹黑影将两饶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良久他望了望上的新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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