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翠翠一个人走在别墅后山脚下的那条小路上,来回踱着步。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堂兄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自然高兴,可是程天宏的态度,又让她寒心。
心里积了一堆事情,这让她很烦躁。
可是,去酒吧的路刚迈出两步,她蓦然想起那条躺在苏城手机里的短信——“别再喝酒了。”
出师未捷,那股劲儿先泄了。
“谁?”
她正好端端地走着,踩着路灯照耀下自己的影子玩,突然觉得前面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有一个人影一闪。
顿时,她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是那天在酒吧招惹的那帮混混来寻仇了?
等了一会,不见前方有动静。
她壮着胆子威胁道:“胆子倒是大,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只要我叫起来,马上有一百个保安出来逮你!”
这样想着,她果真觉得胆气一壮——对啊,在自己家里呢,她怕什么?
她甚至急急地往前走了几步,朝着那处阴影走去。
“难道是哪家的俊俏小哥哥,看本姑娘长得好看,特地来偷窥的?”她嘻嘻一笑,叉着腰道,“真是的,爱慕本姑娘就直说嘛!不用偷偷摸摸的,站出来让本姑娘瞧一瞧,如果确实长得不赖,我也是可以考虑的!”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她心中忽然一动。
“……苏城?”
“……苏城,是你吗?”
渐渐地她又走近了一些,忽地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有压抑的低喘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心里都揪了起来。
“苏城!”
那人躺在路灯背光处,五官什么的全都看不清楚,但只一个轮廓,就让她笃定,那人就是苏城!
她猛扑上去,手指触到他微凉的脸颊,被他一把拂开。
“……吵死了。”苏城的状态极度虚弱,说一个字要喘几秒,翠翠打开手机的电筒,照向他一直紧紧捂着的腹部……那里还有血在缓缓流淌出来。
程翠翠一看就明白了:“刀伤还是枪伤?我去给你弄点药来。”
“……不用管我,我一会就走。”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是微微蹙着眉头,小声地吸着气,含糊地应着。
“你这个样子还想走?走去哪?”翠翠叫起来,“我去找保安把你抬进去。”
“别去!”苏城一把拉住她的手,“除非……你想我死。”
“那给你的兄弟们打个电话,叫他们来接你。”程翠翠一摊手,“我可背不动你。”
“……他们的电话被监听了。”
“你搞什么买卖啊?弄得跟黑社会似的。”她小声地吐槽了一句,看看夜色,再看看苏城,他眼睛一闭,眉头一松,头歪歪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再无声息。
她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苏城?”她用力摇了摇他,“你是睡了还是晕了?我可背不动你啊!”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把苏城丢在这儿一个晚上,第二天会不会真的就没气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诶!你怎么还赖上我了?”
她打开手机,原本打算给程功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混蛋。”她小声嘟哝着,将苏城的双手往她肩上一搭,微微弯下腰去,把他驮了起来。苏城染血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剧痛令他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别墅对于外人来说或许是铜墙铁壁,但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两扇门的距离,前门是走不得了,她带着他走后门就是了——看谁敢拦她?
“混蛋!”试着走了两步,翠翠累得直喘气,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鲜血把她的T恤和牛仔裤都染红了。
“你就这么放心把自己丢在这里?你就不怕我真的不管你了?”
“让你好好读书,好好考大学,非不听,学人家混什么黑社会,看,遭报应了吧?”
“……苏城,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苏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混蛋,说分手就分手!我还没同意呢!这么多天了也不来看我,还搞了一身伤来,你就是个混蛋!”
“混蛋!”
她从未觉得回家这条十几米的路有这么漫长,她背了苏城一路,也骂了他一路。
等把他拖回自己房间里,她已经累得瘫在地上,整个人都好像水里捞上来一样,虚脱了。
好容易缓过劲来,她撑着床沿爬起来,扯开他的衬衣去瞧,一道长长的刀口横亘在他的腹部,伤口很深,这么久了血都没有止住。
“苏城?”她拍拍他的脸颊,试着唤他,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不用装睡了,我都把你拖回来了!真是的,想睡我的床就说嘛,想住多少天都行!”
“……还好不是枪伤,要不然我只能徒手给你挖子弹了。”
她又从后门溜了出去,找了家24小时开门的药店。
“你好,我要纱布、酒精,呃,还有什么止血的,补血的,都开一点。”她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地趴在柜台上,说道。
“怎么了?”店员瞪着大眼睛问。
“刀伤,这么长,这么深。”她连比带划的。
“这么严重的伤口,要送医院的,要缝合,你一个人搞不定的。”店员认真地说道。
“呃……缝、缝合?”翠翠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缝?”
“就是用针线啊。”店员瞥了一眼她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直咂舌,“流了这么多血,还不送医院还等着干嘛呢?到时候伤口感染引发一系列并发症,再加上失血过多,轻则休克,重则死亡!”
程翠翠哪里知道苏城现在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步?哪里敢把他送医?
“我、我知道了,你先给我药什么的都开点。”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店员叹了口气,把能想到的有关的药品全给她开了一遍,又细细地嘱咐了伤口疗愈恢复的各种注意事项,才把她放了回去。
翠翠走在回家的路上,满脑子都是店员那句“轻则休克、重则死亡!”
她怕极了,怕自己处理不得当,害死苏城,又怕送医的话,反倒会害了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