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儿忙道:“我来,平日里唐大”
“想好了再说。”李恪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话一出口,可就收不回去了。”
饶是臻儿一向胆大,也被惊得背上一冷,不敢再开口。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快去拿药!”周志忠对着沈升厉声喝道。
赵大路见沈升还是傻愣在那儿,便上前在他背上踹了一脚:“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沈升身子往前一扑,脑袋差点撞在矮几上。他也不顾不得痛,只觉得手麻脚软,欲哭无泪,心道他哪知道药都放在什么地方啊。可是他又能如何,身后一左一右两柄长剑指着他的后背,而面前这个面目英俊却是阴冷得让他阵阵发抖的年轻人,却比那出鞘的凶器还要可怕。
“快去!”沈升正无助的四处茫然四顾,身后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大吼。他再也受不住了,翻身匍匐在地,捣头如蒜,央求道:“小人不是这儿的大夫,小人只是过来看看这个小娃子的。不想就让就得以遇见各位贵客,实在是小人的幸运。几位大爷但有吩咐,小人愿意效效犬马之劳啊。”
李恪道:“你若是不知道粮银藏于何处,自然是于我等无用了。”
“我小人,小人常年为这里二当家的买卖货物,对他的事情知道不少,小人愿意说个几位大爷听。”
“那就说说看。”李恪闻言心中一动,他是听说过这个二当家的是边军出身的,不知怎的跑到这里落草为寇了。
“好好,”沈升听到让他说话,便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时滔滔不绝起来。
“二当家的大名叫卢世杰。从来人当了土匪都起个匪号什么的,是不用本名的。像大当家的就是红胡子。只因为他”
“先说说二当家的。别扯远了。”吴賡道,他也想听听这个二当家的究竟是哪支边军出来的。
“是,是。”沈升咽了一口吐沫,接着说道:“卢世杰可不简单,当年在雁门关也当过把总的。”
听闻“雁门关”三个字,几个人俱是动容,吴賡和对面站立着的赵大路和周志忠皆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相似的表情,连冰山一般的李恪都不由得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些。
雁门关在本朝是内三关之一,并非挡据鞑子的最前线。而且当时双方已经罢兵议和,文毅公在雁门关外遇袭殉国疑点太多。只是当年守卫雁门关的官兵大都被问罪,或被斩首或被流放,或者干脆就逃亡不见了踪迹。
这些年来,李恪几个一直在寻找雁门关旧人,一直找到其中几个关键人物遥远的流放之地,打听到的消息却大多是查无此人,或是已经死了。死因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遭了土匪,遇到了风暴,甚至有吃饭被鸡骨头卡在喉咙里噎死的。
不过当沈升继续说下去时,却再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无非是卢世杰来这里投亲,想在衙门谋个差事,结果受了本地胥吏的排挤和迫害,一怒之下,杀了对头,上山做了山贼。
李恪几个对卢世杰如何被逼上梁山的血泪史不感兴趣,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打定了主意,要活捉这个卢世杰,亲耳听听他在边关时的故事!
这边沈升说得口干舌燥的,几个听众却越来越兴趣缺缺。臻儿早就趁着他们都关注沈升的时候,仔细的为燕子检查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了。还给她拿了个枕头小心的为她枕上,再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便抱着药箱一边靠墙坐着,心里盘算着如何脱险。
臻儿不太担心自己的,以他的速度和对山林的熟悉,只要能有个数息的先机,便可以逃进林子里藏起来。可是有燕子在,还受了伤,事情就便得复杂了。他要是自己先跑了,对方迁怒于燕子,一定会下狠手的。他绝不能置燕姊姊于不顾的。
“那你再说说这个小娃子的来历。”李恪忽然转移了话题。
臻儿心头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向沈升。
沈升亦是心思急转,开口道:“小人是受一个熟识的镖局朋友任掌柜之托,来为他商讨赎金的事儿的。他姓刘,是任掌柜所在的镇子里刘秀才的私生子”
原来沈升对秦三所知不多。如果说得语焉不详,不能让这几个杀才满意,怕是要吃苦头。还不如就把刘秀才私生子的故事搬出来,毕竟这个已经编圆了的故事更有说服力。
果然,李恪听后随便问了几句便过去了。
沈升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李恪看向自己身后的两人,略一点头,他的胳膊便被两个人抓住了,接着整个人便“悠”的一下腾云驾雾一般的起来了。
“你要干什么?我小的都说了啊。”沈升心知不妙,央求道:“我还能领你去见那个卢世杰。我领你去”
李恪对臻儿道:“你见过卢世杰对吧。”
臻儿对着这个突变毫无准备,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饶命啊”
沈升还待再喊,赵大路一掌击在他的后脑,他顿时没了声音,被像麻袋一样拎了出去。
“你,你们要干什么?”臻儿结结巴巴的问道。
李恪面无波澜,道:“我说过,想好了再说话。”
“可是,可是,”臻儿道:“你问的他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他撒谎了。”李恪说着,起身来到臻儿面前,居高临下的审视方才了他片刻,从容的盘膝坐下,盯着臻儿的眼睛问道:“你不会对我撒谎吧?”
正说着,赵大路他们已经回到了屋里,两个人皆是长剑入鞘,面色如常,唯一不同的是沈升不见了踪影,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在这件屋子里面坐过,喝过茶还说过话一样。
臻儿垂下了眼睛,想要避免和李恪的对视。李恪伸手攥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眼看着自己,追问道:“说。”
臻儿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只能费力的吐出几个字:“不、敢、撒、谎。”
“谅你也不敢。”李恪放开了臻儿,双手拍了拍,仿佛是在拍掉并不存在的脏东西:“那么真正的唐大夫去哪儿了?”
“他进山采药去了,已经走了三四天了,大概还有一两天就回来了。”臻儿一口气把可能的答案都说了出来。
李恪听了自顾回到矮几旁坐下。
吴賡见李恪不再理会臻儿,便对他道:“你去给我们做点吃的。天一黑就领我们去贼人藏粮食的地方。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完事儿之后,我们便带你下山,去找你家雇得那个镖师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