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安没有多留,他去找了祁老头,能帮上些忙。
苏子晟和赵州商量过后,一致觉得能把高思瑶的价值最大化,同时军营巡逻加派人手,除有特令,一概许出不许进。
苏子晟夜以继日选出了一队先行兵,正在加派训练。顾思霏和宋流云提出可以帮忙,赵州不置可否。
他私下里见了顾思霏,劝她离开。“思霏,刀剑无眼,这里很危险,你先走。”
顾思霏默默低下头,淡淡说:“赵州,就算是你我多年不见,我以为你也应该是了解我的。”
就在这一刹那,赵州清楚地感觉到了隔阂。他们之间不只是隔着几年光阴,还隔着许多悄悄流逝的熟悉。
他眼前活生生站着的这个人,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吗?
他突然间就哑口无言。
顾思霏沉默着走了,她也一样,不想戳破两人间尚不明显的陌生。但不管怎样,她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恰逢宋流云来找她,冲她自然地笑。她突然间就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不论过多久这个人都会不顾一切来找她。
有了对比,这种感觉在她心里蓦地开始蓬勃、壮大。以前再熟悉又能怎么样呢?她从来都不是会拘泥于过去的人。
就算知晓父母身上还有很多谜团,乃至于那副画像上的秘密也不甚清楚,但她从来想的都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往事诸多不解,但那终究无法改变。舅舅曾经教导过她,做人不能经常向后看,眼前的路才是归途。到了此刻,她才略微知晓这句话的意思。
她想,如果舅舅真的想她去追查所谓的真相,那就不会把她蒙在鼓里十几年。她想了很多,但其实只有一瞬。
军营里的氛围冷凝严肃,她却睁开眼,听到了马儿粗壮的呼吸。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她只要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对了。
宋流云带点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顾思霏,不明白她在这短短半天时间里脑补了什么东西。但结果是好的,他感觉她现在轻快了许多。
苏子晟听了他们的建议,首先是十分感谢,毕竟自己手下的都是些不顶用的,有了这两位相助,事情会方便很多。
之前顾思霏的怀疑很快就成了真,已经擒获两拨企图混进来的病人了,这些人不出意料都是抱着必死的心理来的,当然两军交战也没人会手软。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戚昭的狠心。
经过多日试探,双方都对对方的实力有所了解。戚昭属下道:“对方主将颇有想法,但手下的兵不堪一击,不足为患。依我看大可以速战速决。”
戚昭食指在桌上轻点:“轻敌乃大忌,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患病人数几何?”
另一个大夫打扮的人赶忙上前:“约有三百来人,没有再扩散了。”
“传我命令,这三百号人分为六拨,各自潜入祝国边境内,”戚昭眼里闪着狠厉的光,“这次,不会再失败了。”
说是先行军,其实就是开头去探路送死的。但遗憾的是,选出来的人里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的愿意慷慨赴死,大部分都畏畏缩缩。
苏子晟气的破口大骂,不敢相信朝廷已经腐朽无能到了这种地步。然而更糟的是,原本准备从江南水师抽调过来增援的计划搁浅。
南海那帮向来会审时度势的墙头草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早已联合起来,连破数城,直逼苏州。
好在水师统领苏子允是他兄长,长期驻扎江南,军队素质想来不会太差。
此番虽虽被打的措手不及,但总算是能守住,只是赶来增援怕是不能了。
风沙镇
老妇人捂紧了脸上的脸巾,防止有沙子跑进来。路上碰到了一个小伙子,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话,还时不时的咳嗽。
老妇人想到自己那好几年没回家的儿子,有些爱屋及乌。
看他实在咳的可怜,操心地说:“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仗着自己身子骨好,这大沙天的也不拿个东西挡挡。这天也不好走,今晚就在我这儿歇歇吧。”
撞见了同样出来采买的刘婶,两人唠了会儿嗑:“听说这最近打仗打的凶呢!”
“可不是么,有好多人都死啦!”
“唉,这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打仗干什么嘛!不说了,我家那老头子还等着我伺候他呢!”
没人看见那个咳嗽的小伙子悄悄咳出了血。
紧急封城前苏子晟和赵州还在争吵。
“赵州!现在事态越来越严重,你立马给我回京城去住持大局!”
“子晟,我现在还不能走,这边你一个人撑不过来的。”
前几天北戎毫无预兆地开始分散兵力,从四面八方疯狂进攻。苏子晟每天处处亲自排兵布阵,只能堪堪守住。
他双眼熬的充满了血丝,赵州更是瘦的和根麻杆一样。
现在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来自戚昭的压力,更加有瘟疫扩散的危险。而朝廷那帮混账不知又在编排些什么,整的现在人心惶惶。
皇帝又是个饭桶,此时确实需要赵州回去主持大局,以免自乱阵脚。但这边更加抽不出身,两个人尚且如此吃力,若换做一个人.....
他们心里都知道,这关,怕是守不住了。
过了良久,赵州低声说:“我走,此时万万不能动摇军心。外忧已经够了,我不能再让内患出现。”
他看向外面的朗朗晴空,“我们读书都读过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将竭尽所能,护我河山。”
祁老头已经很多天没出门了,脸上也没有了从前嬉皮笑脸的神色。
早在开战后不久他就将自己所有的徒子徒孙召来,一堆人皱着眉研究解药。
他喝了口水,准备继续看,却听他们中有一人猛然开始咳嗽。那人迅速捂住口鼻,凝重的看向祁老。
他抬起头,脸色难看:“所有人,从今天开始,不得与外界任何人接触!”
宋流云一直呆在军中,磨掉了身上江南的温软气。他舅舅已回到了江南,正照他的指示筹备物资送往边关。
国内瘟疫已经开始小规模的爆发,整个太医院空无一人,全被调往各地控制疫情。
朝堂上乱作一锅粥,就在赵州不在的短短两个月内还爆发了一次‘清君侧’。
赵州眉眼森森:“都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