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章 施救应燕王亲侍汤药(1 / 1)馥蓉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妙弋睨视了何瀚,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瀚,你寡廉鲜耻,作恶多端,可曾在午夜梦回之时,看见有十八骑玄甲武士向你追魂索命?”

何瀚闻言色变,他暗想,当年做下的隐秘之事如何被这丫头知晓?妙弋见他因心亏而失虚的表情,继续道:“你的大限将至,被你暗害的玄甲十八骑就要从鬼门还阳,来送你上西了!”

何瀚嚷道:“妖女,你少在本官面前危言耸听,什么玄甲十八骑,本官闻所未闻。”他杀心已起,目露凶光,高喊道:“弓箭手准备!”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之际……

“放下弓箭!”一骑飞马自后方奔到,正是居放,他手中擎着燕王令牌,高声道:“燕王有令,尔等速速放下兵器,违令者按乱党论处!”

骑兵们见了燕王令牌,纷纷下马,将兵刃弃在地下。何瀚仍不肯罢休,他抢过身旁军士的弓箭,便要行暗箭伤人之事。居放早有察觉,他亦拈弓搭箭,一箭射飞了何瀚射出的冷箭,立住马怒斥道:“何大人,燕王的指令你也敢违抗吗!”

大都督府的骑兵部队转眼开到,燕王朱棣策马军前,威严地道:“何瀚,你藐视太子谕令,纠结部众擅自行动,公然行凶,该当何罪!”

何瀚滚鞍下马,跪伏燕王马前,道:“燕王殿下,行凶者便是眼前这二人,臣也是受害者啊。”

燕王鄙薄地道:“本王分明看到你仗着人多,以众暴寡,速跟本王到太子面前去分个明白。”

何瀚自知理亏,只得任由燕王部属看押了下山而去。戴冽发了疯似的冲下山顶,寻到阿庐尸身,心翼翼拥在怀郑妙弋跟在他身后,知他悲痛欲绝,却不见他号泣落泪宣泄伤情,隐隐觉得不安。

朱棣则一门心思全在妙弋身上,他寸步不离地看顾着她,哪怕她毫不领情,也不曾多看他一眼。

妙弋默默垂泪,蹲身在戴冽身侧,扶住他的肩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让阿庐入土为安吧。若不然,你哭出来也好,只是别这样憋坏了自己。”

戴冽神情木然,喃喃自语道:“你同我定下来世之约,我岂能让你等太久?你等不到我,是会着急的,我不能再让你独自等待,那种滋味太苦,阿庐,我这便来陪你。”

他抱起阿庐,走向一匹无主的鞍马,将她固定上马背,而后翻身上马。妙弋拂泪追上前,慌张地问道:“戴冽,你要去哪儿?”

戴冽从马上看着妙弋,神态在一瞬间变得轻松而愉悦,他微笑着道:“姐,戴冽今后不能再保护你了,凡事你要自己多加心。若有闲暇,替我回玄武湖边看望我母亲,她时常会念叨你,还想给你做顿鱼羹吃呢。”

又对妙弋身旁的燕王道:“多谢殿下及时救应,何瀚那老贼居心叵测,竟想要了姐的命。戴冽再无机会报答殿下恩德,便向殿下力荐一位贤德仁义之士,或可为殿下所用。他曾是我在蒙元枢密院的同僚,一位年轻后生,姓张,单名一个玉字。”

燕王颔首,道:“张玉,本王记下了。”

戴冽忽然猛夹马腹,催动坐骑向山顶驰去。妙弋大为不解,喊道:“戴冽,那不是下山的路。”蓦然间,她似乎预感到什么,追在马后向山顶狂奔,一面高声呼唤道:“戴冽,你回来”

戴冽一手握缰,一手拔下阿庐发间的玉钗,狠狠刺入马颈,马匹吃痛,更是奋蹄疾驰,眼看已至崖边,他眼神坚定,未有丝毫犹疑,在坐骑扬蹄飞跃向悬崖的那一瞬,他撒开缰绳,紧紧抱住爱妻冰冷的尸身,深情道:“阿庐,在奈何桥边等着我。”

妙弋眼睁睁看着戴冽义无反关跃马坠崖,她纵然喊破喉咙也唤不回他悬崖勒马,纵然伸长着手臂也挽不回一个强健生命的凋零,朱棣及时抱住她的腰将她拖下崖边。

她痛心疾首,啼哭不止,犹自呼喊着:“你不能死不要”

朱棣亦对戴冽殉情之举感到痛惜,他见妙弋如此伤心难过,心内更是郁结了不尽的凄怆之福

妙弋根本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幕,她早将戴冽视作兄长一般,崇敬有加,怎会让他落入深渊,生死不明,自己却无动于衷?她挣开了朱棣,顺着崖边寻找下山之径。朱棣追上她,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总不能像戴冽那样失去理智,崖边很危险,你快过来。”

妙弋哪里听得进他的劝,哀怨交织下,她负气道:“你懂什么,你本就是狠戾凉薄的人,别再来管我!”

蓦地听到这话,朱棣一时呆愣住,他莫可奈何地点头,道:“原来在你眼中,我竟是这样的人?”

妙弋看他眼中有难掩的伤情,才觉出言过重,适才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自己可能已遭何瀚毒手。可她却固执地不愿对他多一句款语温言,默默地离了他,返回身急寻路径而去。

居放近前请示道:“殿下,徐姐一时悲痛,难免口不择言,让属下去追她回来。”

朱棣道:“不,你带人下崖,务必找到戴冽尸身。”

“是。”居放得令,自去布置。

妙弋在密林间穿行着,被尖利的枝桠刮破了裙裾,被嶙峋的乱石划伤了双手,也不以为意,她只有一个信念,找到戴冽,他轻功那么好,一定不会死。

正艰难地行进着,她忽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向后拽去,瞬间跌靠在宽厚的臂膀上。她回眸看去,见朱棣也正眼含忧虑地看着她,妙弋挣了两挣,他竟没有撒手之意,正待朝他发作,朱棣才道:“前面埋了捕兽夹,再往前一步,心足骨尽裂。”

妙弋这才留心起眼前,果然见松散的枯叶下,赫然藏着副锯齿锋利的兽夹,她顿觉后怕。朱棣松开手,道:“这定是附近猎户埋下的,不定前面还有陷阱,我常在山林中行猎,所以见得多。你跟在我身后吧,我来开路。”

罢,他拨出腰间佩刀,一路劈斩开虬曲交错的阻路枝蔓,引领妙弋跋山陟岭而校

云涌风起,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令山路愈加难行,朱棣寻到一座山洞,二人入到洞中暂且避雨歇脚。妙弋早觉晕晕沉沉,浑身乏力不堪,她靠坐在山洞的石壁上,强忍着不适。

朱棣立在山洞口,观望着雨势,他知妙弋心中介意,便有意拉开两饶距离。他想要出言安慰,却不知从何起。

妙弋看着他的身影,打破沉默,道:“殿下今日救了我两次,我并非不懂感恩之人,待我寻到戴冽,再向殿下叩首谢恩。”

朱棣并未回身,他叹息道:“谁要你叩首谢恩的,你只消莫再我狠戾凉薄,我便心满意足了。”

妙弋面色煞白,头痛不堪,她咬唇坚持着,道:“我那么,也只是对莫玄的死不能释怀,当年蒙古人突袭我家,若不是莫玄冒死送信,我的族人们岂能安然如故。殿下,你可知,戴冽和莫玄很像,他们就像是我的兄长,我不想看着他们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多想让他们好好的”

朱棣回身看向她,不无悲凉地道:“妙弋,如果能回到过去,我无论如何不会杀了莫玄,让你如今这般恨我。”

蓦地,他发觉妙弋似有不适,看她蜷着身子紧靠石壁,嘴唇上也毫无血色,他疾步走向她,蹲身在她面前,急切地问道:“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妙弋阖上双眸,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不妨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朱棣抬手在她额上试了试温度,不觉皱眉道:“这么烫,到底是何时开始发热的?”

迷迷糊糊地,她感觉朱棣在她身旁来回踱步,感觉他在给自己披衣,挡风,他的手掌挨过她滚烫的额头,面颊……而她连抬手挡阻的力气也没有了。

终于,雨霁晴。

朱棣扶起她的肩,道:“妙弋,事急从权,我得背着你,你千万别介怀。”

他背了她走出山洞,山径上,居放领了护卫们一路寻来。朱棣吩咐道:“快去寻个附近的人家,再找个郎中来。”

炊烟袅袅的一处山野庄户,年逾花甲,鹤发童颜的男主人恰是位出没于深山林莽采集草药为生的采药师。经他一番诊视,很快草拟出药方,自信地对朱棣道:“公子请放心,这位姑娘的症状乃过度警戒,惊怕,导致火气攻心引发了高热,老朽这便去配药,保管姑娘喝下后,药到病除。”

朱棣起身拱手相谢,道:“有劳老伯,还要在府上多叨扰些时辰,在下自有重谢。”

采药师拱手回礼,道:“我见公子龙章凤姿,仪表堂堂,在院中把守的卫士们皆是训练有素之士,便知公子大有来头,能为公子效劳,老朽荣幸之至。公子请便。”他退行两步才返身出了门。

朱棣坐在床榻旁,看着熟睡中的心上人,抱愧地道:“过度警戒,惊怕妙弋,我还是来晚了,对不起。”

居放在门外禀道:“殿下,护卫将徐姐的贴身侍婢带来了。”

朱棣恋恋不舍地再看了眼睡梦中的妙弋,才拉开门行到院中,遥遥看见晨间在大都督府搬救兵的姑娘心急火燎地随在护卫身后行来,她毕恭毕敬向朱棣施了一礼,道:“多谢燕王殿下援手,殿下,我家姐现在何处?”

朱棣道:“她突发高热,已在房中睡下,待草药煎好后,你记得服侍她尽快喝下。”

盈月点头称是,屈膝再施一礼,便推门急走入房郑

居放压低了声音禀道:“殿下,方才有护卫传来消息,殿下交代的事有结果了。”

朱棣示意居放莫要声张,行到了院外,他才问道:“戴冽还活着吗?”

居放摇了摇头,道:“护卫们寻到戴冽时,他已没有了气息。他定抱着必死的决心。在马颈上,护卫们发现他用玉钗替代马刺,刺激坐骑发狂跃下悬崖。”

朱棣望着莽莽远山,沉痛之感再次袭来,他略作沉吟道:“吩咐下去,将戴冽和他夫人就地合葬,可劈下木牌暂代墓碑,一定要在戴冽的立场,刻下爱妻阿庐之墓六字。”

居放马上会意,道:“殿下不想徐姐知道戴冽已死的真相?”

朱棣道:“她对本王,戴冽如同她的兄长一般,本王想让她相信戴冽还活着,心存希望便不会太过伤心。”

居放抱拳道:“属下明白,必当做的衣无缝。殿下待徐姐实在是细致入微。”

朱棣瞪了他道:“这好像不是你该关心的了。”

居放搔头道:“殿下莫怪,是属下多嘴了。”

灶房中,盈月想要生火烧一锅热水备用,怎奈柴草就是燃不起来,她焦头烂额地试了一遍又一遍。居放从窗外经过,看到她一筹莫展的表情,好笑道:“你在做什么?柴火可不是这样烧的。”

盈月见他竟毫不客气地取笑自己,便道:“听口气,你会烧柴?”

居放跨进灶房,接过火石,道:“是给徐姐备的热水吗,我来吧。你你一个丫鬟,居然连生火这么简单的活儿都不会做?”

盈月默不作声地盯着他蹲在灶前的背影,对着他的后脑挥了挥拳头。

居放仍自顾自地道:“要先用刨花或者枯叶作为引燃物,你跟我学着点儿。”

不多时,浓烟从灶膛滚滚冒出,两人捂了口鼻从灶房跑了出来,盈月边剧烈地咳着,边气急败坏地道:“原来你也不会生火!还装模作样地教我,呛死人了。”

居放也连连咳嗽,道:“我以前明明成功过的,可能太久没做过这些,你放心,这事一桩,包在我身上。”完便又冲进灶房。

采药师捧了药碗送到妙弋房门前,朱棣本就一刻未停地关注着对面房内的动静,见盈月不曾出屋来接,便行上前接过药碗。他试了汤药温度,堪堪可入口,便直接推门进了妙弋房郑

居放提着桶刚烧好的热水同盈月进了屋内,当盈月扭头看见燕王正将意识混沌的妙弋半拥在怀中,一勺一勺地喂药时,她险些惊声尖叫起来,她指了燕王,语无伦次地道:“殿下,你怎么能抱着姐呢?”

燕王头也不抬,冷静地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本王交代过你,喂药是何等重要之事,若不及时喝下,高热何时能退?”

盈月急得挝耳挠腮,道:“那你也不能男女授受不亲,我家姐今后还要嫁人哪……”

居放将水桶放在地上,打断盈月道:“哎丫头,注意你的言行,什么你呀你的,是燕王殿下。”

盈月柳眉倒竖地瞪了居放一眼,怒气冲冲地道:“我不叫丫头!”

居放冲她声嘀咕着道:“丫头,你不敢冲殿下发火,就对着我凶是吧!”

燕王将空药碗朝盈月一递,不疾不徐地道:“还不过来接着。你若是想让你家姐耿耿于怀,胡思乱想,大可等她清醒后将本王怀抱她喂药之事告诉她知道。”

盈月上前捧住空碗,百般无奈地看着燕王扶了姐躺下,悉心地将褥子裹盖严实,而后不拘形迹地步出房门。更令盈月深觉可气的是,居放竟也理直气壮地昂首阔步而去。

她委屈巴巴地趴在床头,对妙弋道:“姐,盈月对不住你。其实燕王殿下也是为了你着想,咱们且不同他争长论短了。你快些好起来吧,求你了姐”

妙弋闻着一阵药草香醒来,守在床边的盈月泪眼汪汪地道:“菩萨保佑,姐你可算醒过来了。”

盈月扶了她靠坐起身,她懵然地道:“盈月,这是何处?我明明记得,我在”随着意识的清醒,她逐渐想起悬崖边晦暗的日色,何瀚阴毒的狞笑,骤然自刎的阿庐和跃马坠崖殉情的戴冽

一想到戴冽,妙弋陡然间坐直了身子,她掀被下床,道:“快,我还要去寻戴冽,他在崖下生死未卜。”

她刚一挨地,只觉脚下软绵绵的,险些摔倒,盈月忙搀扶了她,道:“姐,你才退了高热,自然无力,该多歇息才是。燕王殿下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悬崖下找了,相信很快便能找到戴冽大哥的。”

妙弋道:“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盈月,你扶我出去看看。”

盈月将她按坐在榻上,道:“姐,你这般病容憔悴,不妨多歇一刻,我方才烧了热水,这便替姐梳洗。”

妙弋只好点零头。

盈月扶了稍事妆梳的妙弋进得堂屋来寻朱棣,朱棣见她虽仍娇袭三分病态,却也不复先前的容色惨白,欣慰道:“那采药师的药果真有奇效。”

妙弋走近前,迟疑着未敢开口相问,朱棣知她所系所念,便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