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初在一旁静静的瞧着李则明给她撑腰的模样,和赵俪人一副害怕的要哭了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李则明清清淡淡的开口:“永乐侯府不要厚此薄彼。”
“是……”赵俪人声音颤抖,一身冷汗,宛如刚刚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
苏子阔从赵俪人怀里探出头来,一双孩童般透彻无辜的眸子盯着李则明和苏云初的脸看,忽而一笑,凑到苏云初身旁,郑重的拉起她的手,道:“小姐姐,你长得好漂亮,能留下来陪我玩吗?”
她微微怔住,如鲠在喉。
苏子阔还以为她不肯,沮丧的叹了一口气:“肯定是娘不让,平日里娘最严厉了,经常将侯府里的人给欺负哭了。”
“都是怎么欺负的?”
“打板子喽。”苏子阔挠挠头,似乎想了很久:“有的打着打着就睡着了,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赵俪人两股站站,惊惧道:“胡说!”
“我没有,都是真的。”苏子阔一派天真道:“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其他人哟,我从来不说谎的。”
赵俪人如临深渊。这几年永乐侯府横着出去的比竖着进来的都多。
李则明脸色一寒,目光飘到赵俪人那,轻声道:“需要核实你儿子的话吗?”
赵俪人精神还为稳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连连:“六皇子赎罪!这都是那些下人不尽心侍奉,请六皇子明鉴!”
“不尽心?”李则明挑眉,语气透着森森寒气。
“是……”赵俪人颤颤巍巍道。
“那也不该枉顾性命啊!”苏云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苏子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瞧着赵俪人这副惊恐交加的模样,隐隐的有些不安,哭道:“你们不要欺负我娘,我就这一个娘。”
苏云初心头一跳,问:“你知道你娘做了什么吗?”
苏子阔点点头,又摇摇头:“娘说要保护我,她做的那些事情不能让我知道,我还是小孩子。”
父母之爱子,必为其深远。
苏云初眼神沉静。一个痴傻的苏子阔,已经是第二次令她深思了。
她抬眼,看向李则明:“你怎么看?”
李则明眸子闪了闪,沉声道:“没了她还有另有人接管永乐侯府,眼下瞧着,她还算好控制,背后无靠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顶多算丑人多作怪。”
苏云初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吓唬吓唬得了,别动真格的。”没了赵俪人,就等于折了苏子阔,永乐侯府出事,第一个不答应的肯定是皇上。
皇上借着苏子阔全自己的好名声,她又何必惹祸上身?
“六皇子明鉴!命妇这么做是为了永乐候。”赵俪人再叩首,悲痛道:“世人都知晓我儿是个痴儿,只因命好白白捡了个侯爵,放眼天下,有谁是真心瞧的上他的?这背后的话便更加难听了。我这么做,是为了维护永乐侯府的尊严。”
苏云初冷道:“尊严是靠自己挣来的,凭借赵姨娘平日里的作风做派,即使苏子阔是个正常人,也赢不来别人的尊重吧?”
赵俪人语塞,视死如归。
李则明话锋一转:“眼下你将华阳县主的婚事操办好了,本皇子可以暂时既往不咎。”话落,他缓缓走到赵俪人面前,语气深寒:“不要企图耍什么花招,正如你所言,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永安的永乐候。”
华阳县主?苏云初现在是华阳县主?
赵俪人瑟瑟发抖,叩首听令,哪里还有半分平素里的嚣张气焰?
震慑住赵俪人,李则明打到回府,赵俪人的态度果然缓和了许多,对她说话的语气都小心翼翼的。
苏云初懒得搭理,赵俪人就是这种欺软怕硬,还老想着作妖的小人,她不过借永乐侯府出嫁,当然不会真的天真的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所以就打了个转。
她更愿意去一水茶楼找碧水和白青,一起商量将玉暖暖留在淮阳城内的对策。离玉家流放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将玉暖暖强行留在京中。
白青经历了上次的厮杀,整个人比之前稳重了许多,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道:“淮阳城内的势力纷杂,直接截人的办法行不通,更何况还要将她留在淮阳城生活下去,迟早会露马脚。”
碧水也跟着附和道:“这件事情还要从根上解决。”
“除非让皇帝收回成命,要不然怎么可能?”苏云初双手托腮,有气无力道。
碧水眼神一动,道:“不如,你去找六皇子商量,或许他有办法呢?”
“他?”她撇撇嘴,凉凉道:“兵权都让出去了,他现在闲散王爷一个,淮阳城内谁还怕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青嗤了一声。李则明能护着他全身而退,留下一个玉暖暖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现在只能从人的身上下功夫了。”她双手托腮,懒懒道。
“什么意思?”两人听不懂。
“如果吏部侍郎家小公子娶了我表姐,我表姐在淮阳城待下去不就名正言顺了?”
“谁会娶一个罪臣之女?吏部侍郎就是为了撇清和玉家的关系,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退婚的!”
“简直是痴人说梦!吏部侍郎巴结的是礼部尚书的女儿。”白青白了她一眼。
白青一盆凉水浇下,苏云初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斜眼看他,冷道:“没别的法子就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她当然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玉家流放,迫在眉睫。
碧水轻摇团扇,眼珠在框子里打了个转,道:“说难听点儿,这么做就跟霸王硬上弓一样,吏部侍郎家肯定一百个不乐意,若没几个有身份的压阵,还真不好说。”
一水茶楼上等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内的人立刻警醒,白青藏在袖中的短刀亮了亮。
见来人是李则明,才长舒一口,李则明的后面,还跟着皇上眼跟前儿的红人,禁军统领沈渊。
沈渊的眸子冷冷淡淡的,和他腰间别的那把长刀一样不近人情,唯独在看向苏云初的时候,眼底才会流露出别样的温柔。
每每与他对视,苏云初总要默默的问自己,是不是曾与他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