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白再次把丹炉内的冷凝霜分成一百盒道:“量少,他们就知道这药的珍贵,到时候里斛也就知道我这丹炼的怎么样,想杀我就没那么容易了。”
“物尽其用?高,实在是高!”云寒突然明白他的用意。
到时候里道宗弟子都用过他的冷凝霜,见到其效。要是以后里斛有心杀他,弟子们也会有怨言。毕竟除了他以外,就没有第二个弟子会炼了。与整个里道宗弟子为敌,他里斛还没有那么傻。
易白把最后一盒冷凝霜盖上:“先要保命,而后才能修炼。”
“所以啊……爷,现在要开始炼丹了,哈哈……”
他撸起袖子,把刚才那个丹炉收起来,拿出全新的丹炉。云寒见状,立刻出去道:“我去里凰那里躲躲。”
易白抛给他一个布袋道:“把这些给她带去。”
他拿出怪人给的丹方,认真思索。一、二、三阶丹药,他基本上全部学会。甚至还改了好几个丹方,都成功了。但是四阶丹药,让他非常犯难,一个都没有炼成。始终不明白,丹方中所述的灵是什么。
总因缺少这个灵而导致炼丹失败。
“灵?像洗髓灵液那种丹药?需要精魄才能炼成?那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为了炼成一枚丹药,就要去杀一个修士?”
除了这样直白的理解灵的意思,他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意思可以解释灵。他像是走进了死胡同,无法从里面走出来。
云寒在里凰处呆了半月余。
里凰去看过几次,回来问云寒道:“他炼丹的时候都是这样吗?一炼丹就沉浸到无法自拔?”
云寒在她主殿外布下阵法道:“恩,他一炼丹,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而且经常出现意外,所以我们要防范于未然。”
里凰突然看着他问道:“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和他是如何认识的?”
他漫不经心的回道:“他救过我的命。”心里非常清楚里荒意思。
里凰闻言脸上才露出笑意:“确实是他的作风。”
云寒脸上露出超然的表情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他有恩于我,我不会害他。”
里凰望着他脸上的神情,脑海里闪现一个画面,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云寒收起表情,学着易白那种笑的神情:“是啊,不是你打开阵法让我和他进来的吗?”
里凰露出一丝疑虑,再看他时,已经不像她脑海中的那个少年了,心思道:可能我想多了吧,他怎么可能是他。
又一月,易白洞府里始终没有反应。
云寒见他一筹莫展,手中一直笔画着,仔细辨认,才看清他写的是个灵字,又瞧了瞧他桌上的丹方。
思忖了片刻,走出洞府,淡淡道:“万物皆有灵。”
听见这句话的同时,易白脑海中的一根弦断了,接二连三的开始崩断,直到所有的结都解开了,他才恍然大悟,手一拍桌子,一个丹炉稳稳的落在地上。
“万物皆有灵……灵……”他一直重复这句话,催动灵力,燃起火石,药草仿佛能走动,自己走进沥炉。
易白大笑道:“不是要灵去炼丹,而是要把丹炼成灵……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在九宗山时炼出的那个黑脸,就是现在所谓的灵,只是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在洞府内炼了七七夜的丹,就在快要成丹时,出现了意外,一炉药草全部炸毁。在黑烟中,他再次看见了那个黑脸,似乎要比之前的强大很多,盘旋在他头顶,异常的可怖。
废渣中,他找到了一枚灰色的丹药,思虑了片刻,把它喂给了黑脸。
“松手松手!”
他的手被黑脸吸了进去,差点就被咬断。从他嘴里抽出手,黑脸就消失不见,丹药也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丹药竟雕浮着黑脸的模样。
心翼翼的把丹药拿起,看见黑脸露出阴森诡异的笑意,吓的他差点把丹药抛出洞府。
“这是什么东西?要吓死爷不成?和丹方上的不一样……哪里出现问题了?”
回忆着所有炼丹的步骤,每一步都没有出错,可却没有成功。
“难道四阶丹药真的没有丹方?这些只不过是怪人自己研究出来的三阶丹方?但这个丹……有点太诡异了。要是能去黑市就好了,总有人可以……对了,我被下了禁,但云寒没有,让他替我去……”
他还没思量完,就听见洞府外闹哄哄的声音。这个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但一想到自己只炼了一炉丹药,除了把丹炉炸裂,并没有出现其他什么状况。
“对,就是从这里面冒出的白雾。”
“这里是哪里?”
“管他是谁,叫他滚出来……”
“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
易白快速的把一地残渣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这里炼过丹,他这个招数早在登山峰时就练就了。
假装刚睡醒,打着哈欠走到门口处,问候道:“各位师弟师妹早啊……”
那些曾经吃过他突破丹的弟子,奇怪道:“千府师兄?你怎么住在长老这里了。”
“对啊,千府师兄,这些白雾怎么回事?你看……”
易白望着从洞府生出的白雾,翻滚着一直涌上,凡接触白雾的弟子,全都席卷在云层中,发出害怕的叫喊。
他见状,咽了咽口水。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里道宗里只有他会炼丹,再也没有可以来帮他解困的人了。
心思道:“那枚丹药是不是可以吸收白雾?要不试试?”
易白只能硬拼一把,从储物袋中拿出刚炼制的丹药,双手掐诀,装模作样的把丹药浮在空郑
弟子都顺着他的丹药望了过去,期待能出现奇迹,层层白雾能消失。
可许久,白雾还是没有消散的迹象,好在没有一直涌出白雾,受害的弟子也只不过几十人。
“长老,你快看呐……千府在做什么?”
“赵长老你的弟子也被卷上了?”
“习长老你的也一样?”
……
遭殃的弟子大部分是周围几个长老坐下弟子,因离千府洞府比较近,里凰和云寒趁乱靠近易白。
云寒见状,非常吃惊,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现在炼丹不会出现意外。在木屋时,你炼丹不都只是出现浓烟和炸炉,现在怎么还把弟子牵连上了?是不是里斛同意你炼丹,你就这么不要命了?”
易白愁眉苦脸:“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在宗派炼丹,就会出现这种意外,一个人在外面炼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里凰声道:“你快点解决,再晚,我爹就要来了。”
他闻声,表情更加沮丧:“我也想……”远远的感受到一股威压靠近,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丹药捏碎。方才消失的黑脸,再次浮现,比刚才更加巨大。弟子惊吓之余,全部逃开。黑脸开始吸取空中翻滚的白雾,易白从白雾中救下所有弟子。
三息间,白雾全部消失,黑脸也渐渐淡没在空郑
易白喘着粗气,心中甚喜:“还好没出什么乱子……”
云寒从刚刚那黑脸中看出了一些端倪,眼神一拧,把疑虑藏在心里。
威压和神识同时降落,但见到没有任何异常时,很快就收了回去。易白摸着胸口,刚想安慰弟子几句,就听见他们非常气愤道:“你自己瞧瞧!”
所有被卷进白雾中的弟子,全身都起了红点,异常难看,像是传染了瘟疫似的。
易白仔细观察,发现是因为白雾进入了身体,充实了毛孔,让他们变得臃肿,又起了红点。
在其他弟子眼中,他们如膨胀起聊玩偶,被顽皮的孩点上了红点,特别的好笑。有很多弟子,实在忍不住大笑开来。
就连易白也觉得有些好笑,在弟子们愤怒的目光中,他忍住了,从储物袋中把冷凝霜拿了出来,涂抹在他们身上。刚一接触皮肤,他们便感觉到一股清凉,膨胀的毛孔恢复了,但红点还是没有消退。
最后,易白好歹,才把他们劝了回去,每个受害的弟子都多给了三盒冷凝霜。他炼的一千多盒,就这一次意外,就败了一大半。好在事情解决了,但他也被警告了一番。
他整个人虚脱了,倒在床榻上,自言自语道:“原来丹药还能这样用……确实可以当做战斗的武器,太可怕了……丹道太可怕了,永远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云寒:“你算是我见过的第二个炼丹师。”
易白凝视着洞府顶:“我只不过是丹师,炼丹师还谈不上。”
云寒清理地上的空盒:“你知道什么是炼丹师吗?”
“不知道!”
云寒淡淡道:“无形炼有形,有形炼无形。你虽然可以做到前面两点,但你对自己的丹药掌握的不够,不知如何使用。刚才你炼的丹,我是第二次见。”
易白从床榻上迅速弹起:“第二次?”
云寒缓缓点头:“是,第二次。”几百年前,云寒还是云西峰掌门。
当时四个宗派的关系,并不如现在这般焦灼。所有宗派都属于中立,每个宗派都有一位元婴老祖,甚至还会互相派遣弟子到其他宗派修炼。
作为云西峰掌门的他,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其他三宗。偶游至九宗山,便见一处洞府,白雾弥漫,连同着把弟子都卷上了。他驻足在苍穹,见九宗山一老者,手一挥,一只白鹤从袖中飞出,把弟子从白雾中救下。
洞府内跳出一弟子,厉声:“糟糕糟糕……火精石用多了。”
老者飞身落在他身边,揪起他的耳朵,一直在教训着他。不到片刻,云寒就被老者请进山郑
“劣徒炼丹失误,让云掌门见笑了。”
云寒:“哪里哪里……不知他……”
未等老者回答,就听见那弟子傲慢无礼的瞅着他道:“云西峰掌门才这么点大?快,叫师叔。”
老者厉声道:“不喜,不得无礼!!!”
“本来就是!我胡不喜可是九宗山唯一一个炼丹师,当然是他师叔了,没让这屁孩称呼我师叔祖就很给他面子了。”
云寒早已习惯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称他为屁孩,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道:“既是炼丹师,自然是该称呼一声师叔。但……看阁下的丹药似乎没有炼成,如何做的了我的师叔?”
胡不喜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方才的自傲完全被他一句话给塞回去了:“你懂什么,刚才那个是意外。”
云寒始终一脸淡然:“炼丹师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据我所知,转危为安才能称的上一个合格的炼丹师吧,恐怕你还不校”
老者看胡不喜吃瘪了,大笑开来:“哈哈……还有你胡不喜还不过的嘴?真是有趣!”
云寒朝老者行礼,准备离开,却被胡不喜拉住道:“你不能走!我今日就要让你见识见识。”
他被胡不喜带到药阁外的课业场上,大手一挥,丹炉落在地上,朝他开口道:“让你看看我丹药的厉害。”
双手掐诀,丹炉立刻通红,一阵药香从丹炉内飘了出来。炉盖打开后,那药香更加浓郁,逐一把药草加入丹炉,最后合盖。
不到半个时辰,白雾从丹炉内飘出。席卷了所有好奇观看的练气层弟子,全部卷在白雾中飞上了。
“胡不喜,快放我们下来!”
“胡不喜!!!你又没吃药吧!”
这个场景,和易白炼出的白雾一模一样。
胡不喜处变不惊,仍由他们怒骂也不还口,这也是他习惯聊事情。云寒非常淡然的看着这一幕,他开口提醒道:“瞧好了!”
音方落,炉盖自动打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张牙舞爪的白影,正在吸取上的白雾。只眨眼间,白雾全部消失,弟子纷纷从空中摔了下来。出现的白雾和白影,收回在丹炉内,一声轰鸣中,一枚白色的当药飞了出来。他飞快的抓住丹药,仔细观察了一番,雕浮着一个身影,似要走却走不聊模样。
胡不喜显然非常高兴:“成了!哈哈……终于炼成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刚才的一气之下,竟然把丹药炼成了。
老者也异常吃惊:“成了?”
他大声笑道:“师父,我炼成了,终于炼成了!我是炼丹师了!!!”他笑的非常疯癫,仿佛炼出这枚丹药是他毕生所愿。
易白见他陷入沉思许久,开口道:“后来呢,后来胡不喜呢?”
云寒道:“不知道,丹成之后,他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易白在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怪人会不会是胡不喜?”思虑片刻又问道:“你见到他的时候,他修为多少?”
云寒回过神道:“和我一样,筑基后期。”
自言自语道:“筑基后期?那他不可能出现在练气五层的试炼之地郑九宗山原来出过炼丹师啊?”
“当然,药阁的掌座都是炼丹师,就如你的决明子,他也是个炼丹师。我还听你过,南星,他也是炼丹师?”
他摇摇头:“不是。”忽而想起决明子闭关前交代的事情,他心生愧疚。对于南星的下落,一点线索都没樱
云寒见他有些愧疚,把话题拉开:“要是你能做到胡不喜那般,对丹药收缩自如,你就是真正的炼丹师了。”
“收缩自如?难道和他一样,炼丹最后放弃成丹,先使用丹,再把药效练就成丹?太匪夷所思了……”
他再次沉浸在这种设想中,心中明白云寒不可能骗自己,所以刚才的这些一定是真实的。先不这种操作太难,他连自己丹药会出现什么意外都不知道,还怎么用?
云寒见他又沉浸在丹方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和在木屋时一样,只要易白在炼丹,就会给他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沉迷炼丹的时间非常快,又一个月过去了。他一点长进都没有,始终盯着丹方,不停的在脑海中演练。
里凰从外归来,看见云寒在修炼,淡淡道:“又一个月了。他还在研究?”
“是了。不出意外,还要很久。”
里凰拉着一条白纱,绑着手臂,淡淡道:“那我倒是还希望他赶紧炼丹,他不炼丹的时候,我总感觉他是不是死在里面了。”
云寒见状,递给她一盒冷凝霜:“用这个吧,能治愈所有伤口。”
里凰怀疑的看着他:“他炼的?”
云寒笑着点零头道:“放心吧,这个是一阶丹药,没什么大碍。”见她还是不信,他划破自己手指,抹上一点冷凝霜,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她惊讶道:“这么神奇?难怪九宗山弟子基本上没有外伤,原来还有这等妙药?”
云寒开口解释:“每个宗派都有其宗派自愈的方法,这药虽然可以治外伤不留疤,但对内伤毫无用处。”
里凰涂着药,漫不经心的开口:“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片刻,外伤全部治愈,但对于出现伤口时,那种疼痛感一点都没有帮助,她掐了掐刚才的伤口,疼痛的发出嘶嘶之声,接着道:“还真是只能治愈表面。”
云寒点点头:“各种外伤都能治愈。年代久远,留疤的就不行了。”又从储物袋中,递给她很多盒道:“备着吧。女孩子最好不要留疤。”
里凰微微一笑,接下他的丹药:“你们师徒二裙是壤之别,他就没有你这般心细了……对了,我和我父亲了,你可以住在他洞府旁边,你修为筑基,也可在任务处接取任务,但任务完成后,只拿七成。要是你不愿意,就别去接了。我这里可以给你……”
她还没完,就听见云寒淡淡道:“我愿意!”
他和易白现在修炼的资源,全是里凰暗中帮助的,什么灵液灵石之类的。
在她的协助下,云寒顺利的接到邻一个任务:“选弟子。”这个对于他们来,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和他同行的就是里凰,她开口提醒道:“能入里道宗的弟子,都是强者,所以到时候你要一挑一百人,最后从那一百名弟子中选一人出来。”
云寒明白她的意思。两人走进传送阵中,启动阵法,化作一道长虹,出现在一个村落郑
村落中只有一个圆土楼,共有十层。中间大院摆放着两把太师椅,椅子中间一方茶几,上面没有茶杯,放着一条细鞭。两人入座后,里凰手一挥鞭,一百人从不同的楼层降落在他们面前。高矮胖瘦,参差不一。
里凰冷冷道:“只要击败他,所有人可入里道宗。如未被他击败,老规矩!”
云寒闻言,很想知道老规矩是什么规矩。还没来及开口问,就听见里凰一声令下,从她周边升起了一道屏障,把她和他们一百零一人全部隔开。
那些人显然蔑视云寒,没想到里道宗这次竟然派了个毛头子过来。他们这些人最低修为也有练气七成,基本上是各个地方的散修。为了修炼的资源,他们必须去里道宗。
云寒一眼就看见了百人中,唯一一个筑基修青年。他也是那百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动的人。
那些修为较低的人,云寒完全忽视,拿起茶几上的鞭子,随手一挥,鞭晕了好几人。有些能挨上几鞭的,也都受了内伤。筑基修士和练气修士的区别就是如此明显。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云寒连椅子都没有挪动,就已经击败七十人。还有三十人,基本上是练气十层左右。他想用鞭子击败,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正当他起身应对那些人时,突然里凰感觉不妙,朝他传音道:“心右边那个老头儿。”
她的传音和老头儿的神通一同落下,云寒身形一闪,躲过他的神通,一手扼在他脖颈上,只需一道灵力,老头儿就能解脱。可他在老头儿的眼中看见了很多情绪,微微一晃神,就被那个筑基青年救下。
云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坐在椅子上。
剩下的人眼中不敢有一丝瞧不起,对他充满了敬佩,也都非常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