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楚云锡介绍一个好一点的老师,卓智霖约了宋凌出来,周麟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也要跟出来玩一玩。
男人们沉迷于酒色,因此把这次的地点定在了A城最有名的花街柳巷“姹紫嫣红”,卓智霖本来不想让楚云锡来的,楚云锡偏说什么逛窑子的男人才算真男人,其实就是要看看卓智霖会不会在外面找女人,就要跟着去,卓智霖也就允了。这个地方整夜灯火通明,穷奢极欲,达官贵人络绎不绝,在这动乱的年代,颇有一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滋味儿。
到了门口孙福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想跟着溜进去,“有钱来找乐子,没钱赔我车轱辘?”卓智霖补了这一句,孙福发就老实了,乖乖的在外边等。
卓智霖并不缺这点钱,但他知道孙福发真的上有老母要养,而他又是不太自制的,所以只能帮他断了念想。
楚云锡看着这“姹紫嫣红”窑子名,就像看见了婊子立牌坊一样惊奇,随即还补一句,“好词儿都让这骚气给毁了”。大冷天的,窑姐儿们都穿着开叉到大腿的旗袍,上身的披肩还是纱的,一个个的香肩看的一清二楚,卓智霖戴着宽沿边儿的礼帽,右手拥着楚云锡,以一种不常见的方式走进这里。一旁的窑姐浓妆艳抹,风情万种的搔首弄姿,摆动着手里的丝绢,“两位大爷,过来玩呀!”
卓智霖刚回了一句“有空来,有空来。”他这只是习惯性的逢迎,可楚云锡的杏核眼就瞪了过来,他就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示意不说了。
走进包厢就一副不堪入目的迷乱场面,一个风情无限娇小玲珑的女孩子,嘴对着嘴给周麟喂酒喝,周麟嘴巴撅的老高,一边哎哟哎哟的说着“苗苗,爽死你大爷我了!”
宋凌举着酒杯,叼着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老弟,怎么才来?”又瞅了瞅楚云锡“还带着弟妹呢!周麟还跟我说这付上校拜访你的事呢!厉害厉害!”
楚云锡一脸不开心的找了个离周麟远远的位子坐下,卓智霖坐到他旁边,吩咐人把洋酒都撤了,只留下几瓶白的。
楚云锡端起一杯酒,慢慢悠悠的浅尝了一口,“不是弟妹,是弟弟”然后他放下杯子,指了指卓智“他才是弟妹。”
周麟推开苗苗,嘴巴上一圈都是糊巴巴的口红,食指放到鼻子旁边摆了摆,“哈哈!他是弟妹,智霖哥,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你跟你的苗苗玩去吧!”卓智霖说。
楚云锡看见他这个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周麟舔了舔嘴边“这美人的味道,就是好。”苗苗脸都红了,又醉又羞,“大爷喜欢,下次我还用这个……”
宋凌吐了口烟,双手张开瘫在椅子上,有些羡慕的看了看卓智霖个周麟,“一个捧戏子,一个捧婊子,你们年轻人真会玩,真叫我自愧不如了!”
“你们两谁在上头啊?”周麟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楚云锡才喝一口酒,脸却比喝了一瓶还要红的厉害,又羞又臊,最后很没底气的说了一句“我,我在上头。”说完之后立刻低下了头。
卓智霖不管这些,楚云锡开心就成,他搂过楚云锡的肩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楚云锡推开他,“我就在上头!哎!气死我了。”
“是你啊,你说是就是。我又没说你不是。”卓智霖摸摸楚云锡的头,跟摸儿子一样。
周麟猥琐的笑笑,翘起大拇指“哈哈!楚老板真有本事!”
楚云锡的脸红的更凶了。卓智霖给他倒了杯酸梅酒,他才转了过来,正常了些。
正聊得尽兴呢,老鸨妈妈走了进来,兴许是知道这一桌子客人来头不小,都亲自出马招待了。
老鸨扭着圆滚滚的腰身,大脸盘子涂的白的跟鬼一样,嘴巴跟抹了猪油一样恶心,当然这都是楚云锡看到的。
“宋爷啊!您等等啊,好看的姑娘马上就来,我得叫她打扮的好看点,别扫了大爷们的兴!”看着新来的客人,她继续说到“这不是卓公子吗?我这今儿个是走了什么运气!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爷!”
宋凌合了拳头往桌子上咚了两下,卓智霖对着老鸨笑了笑“妈妈呀,您先别管那么多,这里还有一位爷没伺候好呢!”
老鸨拍了拍自己的头,看向卓智霖那边“我的不是!我的不是,这位爷您再等下,好看的姑娘马上就来!”,当看着楚云锡的时候,她盯着看了好久,楚云锡被看的有些不自然,问“我长的很奇怪吗?”
老鸨陪着笑,“你这说什么呢?我们这也找不到比你更标致的人儿啦!只是您看着好生眼熟。”
“您认错了吧,这不可能吧?”卓智霖又问楚云锡“你还来这种地方?”
“不可能不可能,做我们这行的,认不清人脸还怎么混啊——等等,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叫那个——楚云安”
“不不不,那是我师哥,我是楚云锡,我是来过,当时是一个叫芸娘的姐姐带着我们……”
老鸨惊喜的眼睛都眯没了,“我就是芸娘啊!怎么,不记得我了?听说您都成角啦!我做的不好,一直都没个机会去捧您的场!”
楚云锡一脸惊讶。
“你还来这里?还带个师哥来?”卓智霖很惊讶,一个唱戏的,来这里做什么呢?
原来呀,这唱戏还有一门必修课,那就是得学着勾人!那戏台子上的媚眼如丝,柔情似水,一举一动的尽态极妍都是学来的。女人学戏其实比男人好一些,但这年头哪家会让姑娘会出来学戏啊?这戏还没学精,没准就被哪个军阀头子、高官、巨贾抢去做姨太太了,到头来培养的本都还不来,所以戏班子头儿会选长的好看的男孩子去学戏,比如楚云锡。可这性别天生的,想演女的演的惟妙惟肖哪有这么容易,演的不好就太刚气了,演的过了就太阴气了,因此得找人学,哪里的女人最会勾人?窑子里啊!所以男的戏子小时候都要花钱来窑子里学那门勾人的功夫的,楚云锡作为楚墨生最看中的徒弟,窑姐都是亲自找的。上次来窑子还是楚云锡十四五岁的时候,那时候的芸娘还是头牌,当真是好看,只是没想到变成这样了。
“生老病死是常事啊,老了就老了,不老怎么会有这一波波的新的姑娘啊!”老鸨笑咪咪的,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手却紧紧攥着银盏子,攥的手都红了。
卓智霖的轻轻的掸了掸楚云锡的睫毛,“云锡,你就用这双眼睛勾的我,一下子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那可不,连你这样的凡夫俗子都勾引不了,那我功夫不就白学了吗?”
“哈哈哈哈!”周麟一下子来了兴致,“苗苗啊,你去跟楚老板比比,你跟他谁更勾人?”
“怎么弄啊?”苗苗疑惑的问。
周麟拉着苗苗的手,“你就摆个眼神儿,看你勾上了哪位爷!”
苗苗面露疑难之色,怎么还要她去勾别人,没勾上证明自己不行,勾上了周麟还要不要她伺候了啦!男人都一个样,嘴巴上说着希望喜欢妖精一样的女人,其实又小气极了,占有欲强的很,要是自己勾上了别人,肯定会被送了,妈妈教了她,自己还小,得先紧着一棵大树靠着,这个周麟已经被自己招待了好几次了,可不能半途而费了,不然就不值钱了。
楚云锡仿佛看懂了苗苗的心思,拍了拍手,挥了挥袖子,“不为难姑娘了,我先来吧!”他是向来不端着的,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别人要他做,他便做。
只见他伸出玉手,扬起头,这时候眼睛仿佛就凝满了泪,电灯的光通过楚云锡的眼睛反射,那一刻,他的眼睛好似装了汪洋大海,深到一望无底。他的手继续往上移,扶了扶额,眼睛开始往下看,无意为之,蜻蜓点水,然后看了周麟一眼,那一眼看似空洞无神,实则饱含心绪,看的周麟一刻恍惚,脑袋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云锡表演完,鞠了个躬,这是这行唱完戏都要做的,意思是谢谢您的捧场了。卓智霖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坐到了凳子上,他是真的吃醋了,看着楚云锡看着别的男的他是真的很不舒服,
“就不给我看,给他看?”
“你真是酿的一手老陈醋,不是他要看的吗?给他看看怎么了?”
“不成不成,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卓智霖看着周麟还没愣过神来,依旧看着楚云锡,一句就怼了过去“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你的。”
周麟反应过来,翻了一个白眼,“切!德行!”
宋凌站起来给楚云锡敬了一杯酒“哈哈!楚老板,极品啊!”
楚云锡也站起来接,“您过奖了,以后记得多看看我的戏就是了。”
“一定一定!”
周麟转过头来对身边的苗苗说“你看看人家,被人给比下去了吧?什么叫青出于蓝!就你这样还敢出来卖!”
苗苗被说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老鸨妈妈急忙出来“是我们照顾不周到,苗苗啊,还不给大爷道个歉!”
苗苗撇着嘴抽泣着,想哭又不敢哭大声,发出来的字也断断续续的,“大……大爷…”
“算了算了,带她走吧”宋凌挥了挥手,“周麟,你没事为难一个姑娘干嘛?”
“怎么?还要我跟她道歉?”周麟摔了杯子,此时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就是楚云锡那一眼,看的他心烦意乱,好像被人打乱了心弦,整个脑袋都乱的很。
“怎么能这样跟凌哥说话?喝多了吧你?”卓智霖站起来,呵斥周麟,楚云锡看这情况,一脸疑惑,然而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