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天，你有这时间，不如回去想想别的事情，比如耀文和耀明去做什么了？”

“她们不是被师太派下山了么。”

耀武没准备给昭昭解惑，只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诡异的神色，看的昭昭心里直发毛。

回转的路上，昭昭思索耀武话中含义。想了一会，又觉得耀文她们做什么好像都和自己关系不大，便抛开思绪，回屋去了。

刚进房里，就看到白芷坐在桌前，大快朵颐的吃着羊腿，烤羊肉的香味，瞬间窜进她的鼻腔，勾着五脏腑的馋虫蠢蠢欲动。

昭昭死死盯着盘子里的羊肉，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蠢货，关门!”白芷用嘴撕下块羊肉，模糊不清道。

“对对对。”昭昭鬼鬼祟祟地关上门，走到白芷旁边道，“白芷，这样不太好吧。”

白芷抬眼看她，低头继续吃着。

“白芷，这要是被庙里看见，可就不妙了。”

白芷抬眼看她，又低头继续吃着。

“白芷，晚上吃多了不消化，还会长胖。”看碗里只剩下一根羊腿，昭昭心疼的说着。

白芷抬眼看她，又低头拿起羊腿。

“白芷……”

昭昭依依不舍的目送着，走上前线，准备赴死的羊腿。

羊腿在快进入白芷的嘴里，停了下来，昭昭的目光随之一顿。

“你要吃?”白芷突然问道。

昭昭下意识摇摇头，待白芷将羊腿递到她面前，浓郁诱人的香味在鼻尖爆发，昭昭头点如捣蒜的接过羊腿。

色泽焦黄油亮，味道微辣中带着鲜香，外焦里嫩，鲜美可口。

腿部线条优美流畅，肉多骨少，鲜而不膻，肌理纤细不失嚼劲。仿佛能看到，矫健的羊腿自由酣畅的奔腾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

白芷看着狼吞虎咽的昭昭，不由想起昭华做的打油诗，细细念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蜜汁哙羊肉，美味世无双。”

半晌，昭昭打个饱嗝，油光嘴亮的趴在桌子上，白芷取出油纸，包起残渣骨头，打开门，随手一抛，扔上屋顶，毁尸灭迹。

“白芷，你哪来的银子买羊腿?”昭昭摸着浑圆的肚子问道。

“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别人还能白送你？”

“你说的，想要什么，就把剑架对方脖子上，对方就会予取予求。”

“所以，你是抢过来的?”

“不是抢，是他求我的，说要孝敬我。”

你把剑架人家脖子上，人家不得求你吗，别说烤羊腿，你就是要人腿，他也只能抬起自己的腿，架在火堆上烤了。

昭华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咚咚”

“无天，后厨的晚饭好了。”小尼受耀也委托，过来提醒一声。

“知道了，马上就去。”

无人回应，只有轻弱脚步声，显示对方已经走开。

白芷问道，“你还饿?”

“不饿，但是要装装样子，去拿点馒头粥的，不然不就引起别人怀疑了么?”昭昭细心的说着。

“要是被耀武或者文慧师太知道我们破戒，还不得烦死，不过说起来，寺院重地，食荤的确不好。”

“你吃的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那时怎么不说不好。”

“那时…”昭昭没底气的嗡嗡道，“嘴在吃东西，忙不过来……”

白芷被她模样逗到了，淡淡说道，“没人关注你吃没吃，要装劳什子样子。”

昭昭想着庙里师姐妹的态度，觉得白芷说的也没差，大多人看她都跟看透明人一样，不到非要说话的地步，基本上和她保持安全距离，半个眼神都不给她。

“以前我很讨厌吗？”

“不。”白芷轻声说着。

“那她们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们只是不喜欢你，没有为什么。”

白芷不是很明白喜欢不喜欢的差别，只是她听过酒醉的昭华，流着泪反复问着，为什么没人喜欢她。

“那你喜欢以前的我么，白芷?”

白芷疑惑，“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我不会离开主子。”白芷说道。

“不是你不离开她，是你想和她在一起。”

“一样的。”

“不一样。”

“一样的。”

“不一样，不一样!”

“蠢货!”

主仆俩又话不投机的聊了一会，而后各自安歇了。

夜色四沉，安静到被人遗忘的东厢房，此时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僧尼们奔走忙碌，低头穿梭房舍间，或扫地，或擦灰，或整理，或挂帘，或铺床，或叠被。手忙脚乱里又带有井然有序的质素，各司其职，分工明确的行事着。

直到东方露出鱼眼白，诸事完工，耀武撑着打架的眼皮，略略嘱咐几句，又说今日早课免了，才放僧尼们回转。

瑞香路过小姐寝屋的时候，想去看看小姐是否安好，又担心惊扰小姐，就打消了念头。拐弯去了自己屋，推开房门，就看到屋子里的昭昭。

“小姐，你怎么在这?”

“刚刚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开门看到她们都回来了，想着你也该回来。”昭昭献宝一样，端出馒头和一碟小菜，“灶房刚刚蒸好馒头，我就拿过来了，别的小吃都还在做，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小姐，谢谢。”瑞香眼里闪过异样的情绪，温声说道。

“谢什么，往常都是你照顾我的，我还没谢谢你呢。”

“小姐，照顾你是奴婢的本分。”

“我早不是什么小姐了，哪里来的本分，若不是你不愿意，喊我一声昭昭也使得。”

“小姐，这可不行，虽说现下您没有尊位，但您在瑞香心里，您就是小姐，况且日后您还要回到京畿去的，可不能随便乱了称呼，遭人口舌。”

“瑞香，谁说要回京畿了?”

“小姐又说胡话，不回京畿，您能去哪？”

“天高地大，总有能去的地方。”昭昭憧憬地说道，“瑞香，若我不回京畿，你要与我一同走么?”

“小姐，你不回京畿，我当然同你一起走，你就是流落天涯，瑞香也陪你。”

“傻瑞香，那可不叫流落天涯，到时候我带着你，再带上白芷，咱们仨一起仗剑走天涯。”

瑞香打趣道，“小姐，我们又不是侠士，如何仗剑走天涯。”

昭昭随意比划几下，新学的招式，“看见没。”

“小姐，好厉害。”瑞香日常捧场。

“厉害算不上，但我以后肯定会变得很历害的，到时候我保护你，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

看昭华说的信誓旦旦，瑞香低头笑道，“小姐，你只要不闯祸，就是对奴婢最大的保护。”

“死瑞香，你嫌弃我了，是不是?”昭昭听罢，去挠瑞香的痒痒肉。

瑞香痒得不行，倒在床上求饶道，“小姐，奴婢不敢，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昭昭停手，板着脸问道，“说!你错在哪了？”

瑞香可怜兮兮，“奴婢错在…错在不懂变通。”

“怎么个不懂变通。”

“就是，奴婢说的太直白，让小姐不高兴了，奴婢应该说的委婉一点。”

“好呀，死瑞香，跟白芷学坏了，是不是，敢埋汰我。”

“好痒啊，小姐，我错了，错了嘛。”

“错了也不行。”昭昭威胁道，“以后不许拿我打趣。”

瑞香憋笑的点点头，“嗯，我保证。”

“真的？”昭昭狐疑。

“真的真的。”怕昭昭继续下毒手，瑞香指着桌上的馒头说，“小姐，你快放开我吧，馒头都要冷了。”

“那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谢谢小姐。”瑞香开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