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一死,包拯又断了沈清的案子,当即名声大噪,定远百姓哪个不来伸冤。
却说定远县小沙窝村,有一名孤寡老头,名叫张别古。
一日,闲暇无事,偶然想起三年前,东塔洼赵大欠他一担柴钱四百文,便拄了竹杖,锁了房门,竟往东塔洼索要钱财。
到了赵大门口,房舍已经焕然一新。
张别古问了邻居,方知赵大发了大财,如今都称“赵大官人”了。
张别古不由得心中不悦,什么赵大官人,发了财,欠自己四百文钱不还,是何道理?
转到门口,便将竹杖敲门,口中道:“赵大,赵大。”
只听里面答应,门已开了,张别古看时,只见赵大衣冠鲜明,果然不是先前光景。
赵大见是张别古,连忙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张三哥。”
张别古道:“先少和我论哥儿们,欠我的柴火钱,也该给我了。”
赵大哈哈笑道:“这有什么打紧,老弟老兄的,请到家里坐。”
张别古开门见山道:“坐就免了,我老头子只是来要帐的。”
“张三哥,你放心,我哪就短了你四百文呢?”二话不说,赵大拿了四百钱递与张别古。
张别古接来揣在怀内,站起身来,说道:“不是我爱小便宜,我了年纪,夜来时常爱起夜。你把那小盆给我一个,就算折了欠我的零儿罢。从此两下开交,彼此不认得?”
赵大原是烧窑制盆的,院里堆满大大小小的陶瓷器,笑道:“你这是何苦!这些盆子俱是挑出来的,没沙眼,拿一个就是了。”
张别古进院子挑了一个漆黑的乌盆,挟在怀中,转身就走,也不告别,竟自出门去了。
东塔洼离小沙窝也有三里之遥。
正是深秋景况,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别古来到树林之中,只见幽静小道,树影浓密,一阵阵秋风飒飒,败叶飘飘,猛然间滴溜溜一个旋风,只觉得汗毛眼里一冷。
“好冷……!”
张别古打了个寒战,将脖子缩一缩,腰儿一弓,不防将怀中盆子掉在尘埃,在地下咕噜噜乱转。
“哎哟,摔了我的腰了!”
那声音不知是从何处发来,张别古却听得真切,四周看看无人,心想:“白日就会有鬼不成?”
越想越发害怕,转身拾起乌盆就走。
不移时到了家中,也没见什么怪事发生,便撂了竹杖,开了锁儿,拿了竹杖,进得屋来,将门顶好。
不觉倦意涌,自言自语道:“管他什么鬼不鬼的,敢是幻觉了,妥妥的睡一觉……”
天已黑定,吹了灯火,只觉一束月光透过窗户射进来。
张别古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不觉害怕,将乌盆放在床边,倒头便睡。
刚睡下不久,迷迷糊糊中,就听得“哐当”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
原来却是那乌盆自己挪了几步。
张别古别惊醒过来,不知端倪,只见一缕月光透亮,心想是野猫,便又倒头睡下。
哐当……哐当……!
那乌盆又开始挪动。
“谁家野猫偷来我床底,又没个啥!”
张别古听得真切,起来要打猫,发现床底只是臭烘烘的鞋子和一堆杂物,哪有什么猫狗。
转眼一看,便觉什么地方不对劲,猛然“啊呀”一声,床边的乌盆怎地不见,莫不是遭贼了?
透着月光,寻了一阵,发现乌盆却在桌子底下,心中好生奇怪:“我明明记得将盆放在床边的,怎地就在了桌底,莫不是我当真糊涂,命不久矣!”
张别古年事已高,一心只道记错了,心中打个机灵,索性将乌盆放在桌显眼之处,心想:“这下里不会错了。”
笑了笑,见天空星光闪耀,便又转身去睡。
嗖~!
突兀一阵冷风吹起,张别古竟感觉这个风凉飕飕的,与傍晚那风如出一辙。
但凡这幽灵现身,都得带一鼓阴风,乃是身的阴气所致。
只因这盆中附着了一个阴魂,怨气难消。
张别古才转身,就听得身后一声喊:“伯伯,我死的好苦呀!”
那声音空荡荡,阴恻恻的。
“啊呀!”
张别古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顿时麻木了一般。
听得声音是从乌盆里传来,被一盆冷水往头顶浇下来了般,脚下一软,摔了个狗啃泥,“我的个娘嘞……”
活了一辈子,都快进土的人了,怎么还撞鬼了!
他一向独来独往,打柴为生,从没有人来找过他,这大半夜的,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张伯伯,你别怕,我不会害你!”身后悲切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别古能不怕吗?
后脊梁发毛,手心里湿漉漉的冷汗。
本待要跑,脚下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也不敢回头去看,只颤巍巍的道:“我平生从不做亏心事,你别来找我呀!”
“张老爹,我是枉死的客商,只是有事求你!”乌盆在桌子又动了动,发出咔嚓声响,张别古这心里越发胆寒。
“别……别求我……”
张别古只是叫苦,拿什么乌盆,竟被冤鬼给缠了。
“张老爹,你如果不帮我,我就只能一辈子待在盆里,出不去了!”
“别……可别啊!”张别古更加慌了,这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他缠着?阴阳有别,岂不是自己也命不远了。
“张老爹,你愿意帮我了?”那声音变得和蔼了一些。
“你……有什么事……你说……”
乌盆开了口,将如何枉死的事都说了,可张别古哪里听得进去,唯独听得最后一句:“只要找到包大人,就可以替我伸冤了!”
张别古此刻回头看着乌盆,并未见到冤鬼现身,加乌盆说自己那是枉死,心中惧意也减了几分,若不替他伸冤,还不得一辈子缠着自己?
“好好好,你什么冤情我也听得不大清楚,你跟包大人说吧,不过你可别要出来下我老头子,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吓。”
“老爹放心,我不现身便是!”
“诶!”张别古应了声,这次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朝着乌盆走过去,一双手颤抖得不行。
将乌盆抱起来,发现空无一物,心中也踏实了不少,口里只是道:“乌盆啊,路黑,你可答应我别出来。”
乌盆也连连承诺。
张别古点了点头,正想走,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行啊,这大半夜的,县衙都关门了,要不明日再去。”
“张老爹,这可使不得,白天阳气盛,鬼魂不敢现身,只有晚包大人才能看到我我。”
无奈,张别古也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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