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才开始鸣唱，太阳刚把昨夜留在草尖上的露水烘干，梅妖、句芒、鱼鱼已经向南出发去往南天门了。

一路上并没什么异样，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好不惬意的早晨。

然而走过十几里，莫约应该到达南天门的地界，举目四眺，碧空万里，连一朵云彩都没有，哪有南天门的影子？

“是不是走错了？”梅妖下意识问。

鱼鱼也是一头雾水：“没错呀，是南边。”

再继续往前走了几里，又来来去去搜了几圈，还是不见南天门。

句芒皱眉道：“我有点印象，从南天门下来，确实是这个位置。但是，门哪去了？”

找了许久，一无所获，鱼鱼问句芒：“你和祝融哥哥不是有约好的通讯法子么？试一试？”

“噢，你是说火讯。只要点起火，我对着火念决，祝融哥哥听见了就会抽空过来。之前斗猫妖的时候用过一次。”

梅妖立马捡来枯枝干草升起一堆火，句芒双手合掌，闭目对着火堆念念有词。

火将燃尽，祝融没有出现。

不知添了多少次柴火，句芒也记不清自己念了多少遍决，从日上中天等到夕阳西斜，祝融依然没有出现。

鱼鱼腾地起身：“祝融哥哥出事了？”

句芒苍白着脸，勉强说：“或者是忙着其它事情，赶不过来呢？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忽然火焰一窜老高，剧烈晃动起来，火焰中依稀显出一个人影。

句芒欣喜地跳起来：“祝融哥哥！”

然而人影渐渐清晰，却不是祝融，而是小小阿咸。阿咸散着一头乱发，双目红肿，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糊得满脸小花猫一样。她看起来很害怕，只来得及喊了声“去西极——”，火焰又剧烈晃动起来，人影破碎，火焰熄灭。

眼前只剩下一堆燃尽的灰白灰烬，热气和余烟一点点散去，消失在晚风里。

“天界，天界果然出事了？”鱼鱼难以置信。

句芒双手抱头蹲坐地面，不声不响。

梅妖在猜测：“莫非跟前天晚上大满遇到的魔军有关？”

“不会吧，难道天界还会怕魔界？”鱼鱼嗤之以鼻。

“那刚才那个小姑娘，是叫阿咸？怎么这么狼狈？”梅妖越想越觉得跟魔界脱不了关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鱼鱼也沉默了。

句芒终于抬起头，说：“我猜，是祝融哥哥要阿咸来传话的，不然她不会知道怎么用火决传信。想必祝融哥哥是被紧急事情困住了，无法过来。天界是一定出了些事情的，但是往好处想，至少他们目前没有性命之忧。”

“也只能这么推测了，”鱼鱼叹了口气，“阿咸叫我们去西极？那是哪里？”

“想来是叫我们去西极大荒，我前日跟祝融哥哥谈论过。”

“为什么叫我们去哪里？”

“因为吴姖天门就在西极大荒，祝融哥哥一定是在叫我们从吴姖天门上去天界。不知道天界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定是着急要找我们上去帮忙。南天门又不见了，只能从吴姖天门上去。”

梅妖提问：“从这里到吴姖天门有多远？要走多久？”

句芒想了想，说：“这里是南天门，我们要一路往西北方向走，走到尽头。我不知道要走多久，书上没有记载。毕竟，吴姖天门荒废太久太久了。”

“万一要走个三年五载的，如果他们等我们帮忙，等我们走得到，他们早就黄花菜都凉了。”梅妖说得虽不中听，却是实话。

“你飞得快，你带着我们飞吧，好不好？”鱼鱼提议。

梅妖摇摇头：“我法力没那么强。带着你们飞一小段可以，但飞不长，而且飞一阵我就会浑身脱力。就像在幽冥城一样，你们应该也不想再高空坠落一次吧？”

“快也好慢也好，我们总是要往那边去的呀，”句芒长叹道，“只恨自己学艺不精，关键时刻帮不上忙……我们一路走，白天赶路，晚上练功。先从飞行决练起，全部法术都补上，回到天界才能帮上忙、做成事。”

“也只能这样了。”

背后有人喊他们：“句芒仙人——”

回头，是小满，抱着几个葫芦摇摇晃晃跑过来，喘着气：“我、我见你们这么晚都没回去，还、还以为你们怎么了呢。幸好幸好，你们没事，也还没走。这几葫芦甜酒，是姐姐叫我拿给你们的，不准推辞。姐姐身上的伤都好了，只是还虚弱，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她把葫芦硬塞给句芒，句芒不肯收，倒是梅妖一一笑纳了。

小满送出葫芦，吁了口气，擦擦汗，一抬头：“咦，南天门怎么不见了？”

鱼鱼说：“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可能跟大满前晚遇到的魔军有关。”

“自我出生起，南天门就一直都在那里的，真真是奇怪了，”小满惊讶了一阵，想想南天门在不在，都跟她们这些小妖没关系，便又释然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句芒仙人，南天门没了，你是不是回不去了？你要在这儿住下来吗？”

问完又觉得不妥，咬着下唇，低头踢脚下石子。

“小满，你还盯着句芒这块仙人肉念念不忘呀？”梅妖一脸促狭。

句芒没有心思开玩笑，只说：“要走的，往西北方向走，最西边有另一道天门。”

小满失望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我送你们吧。”

小满带路，领着他们钻过一片片树林，翻过一座座小山坡。

夜间的泽山热闹得很，不止有飞来飞去的花精草妖，时不时还能见到成型的石妖爬在大青石上呼呼大睡打呼噜，苔藓精坐在水塘边就着潭水洗刷衣裳，一群小兔子围着老兔子听讲故事，远远看见小满就在挥小爪子打招呼。

小满一路忙着跟遇到的小妖精们打招呼，一边解释说：“泽山这一片，人迹罕至，灵气特别充沛，所以小妖小精特别多。这里没有大妖精称王称霸，也没有坏魔怪作威作福，生活很平静，大家互相都认识，我们关系都很好。”

鱼鱼羡慕地说：“真好。以前我住在天界，大家还会吵架争斗呢。”

走了许久，小满把他们送到一个斜坡下，停下脚步，说：“这里就是泽山的地界了，我不方便再往外面走。你们翻过这个山坡，一直往西北方向走就是了。再走百来里路，会见到一个海那么大的湖，那个湖叫若水湖。”

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的远房表姑住在若水湖边。她，她不是坏妖精，只是挺喜欢捉弄人取乐的。不过你们别担心，我告诉你们她的名字……”

说罢，小声对众人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话，这次依依不舍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