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您怎么来了?”玉雁来一下子跳到简红衣跟前,将她高高扬起的手按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看着雪月。
简红衣一看到雪月眼睛就直了,仿佛失了神一样喃喃念叨着:“魏夫人?”
玉雁来朝简红衣挤了挤眼睛:“这位是魏大人的夫人。”
简红衣立刻在脑海里回想着魏良的模样,那个喜欢打官腔摆架子,一看就没什么用的县令,到底是如何娶到了如此一位佳人,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来看看梨雪。”雪月说到简红衣时,用的是江府给她安的名字,这让玉雁来和简红衣都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
“真是多谢魏夫人关心了。”玉雁来赶紧客气地说道,“她呀,现在壮得像头牛似的,已经完全没事了。”话音刚落玉雁来就后悔了,赶紧往旁边躲了一下,以防被简红衣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到。然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简红衣竟然只是规规矩矩地站着,没有一点儿要打人的意思。
“我已经好多了,多谢魏夫人关心。”看着雪月的脸,简红衣无端地生出一股自卑,连说话声也低了不少,简直可称得上细声细气了,这倒是将玉雁来吓了一跳。
“那就好。”雪月笑着上前,一把拉住了简红衣的手。
简红衣一感受到了雪月细腻柔软的手,立刻收拢手指握成了拳状,想要隐藏住自己掌心的粗糙与老茧。然而雪月却并没有退缩的意思,固执地握着她捏成了拳头的手:“梨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简红衣几乎是畏畏缩缩地半抬起头来,可一接触到雪月如水一般温柔的目光便又赶紧低下了头,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玉雁来心想这事儿可奇了怪了,简红衣这会儿怎么害羞得像个新娘子似的。
“魏夫人,您先请坐吧。”玉雁来觉得若是让雪月再继续握着简红衣的手,她恐怕就要紧张得晕过去了,于是赶紧招呼雪月坐下。
雪月看了一眼替她拉过一把椅子的玉雁来,却并没有放开简红衣的意思,拉着她两人挨着坐了下来。
“我今天来,除了探望梨雪你之外,”雪月说着依次看了一眼简红衣和玉雁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替我家相公来当说客来了。”
玉雁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着简红衣时,却发现她正低着头,根本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相公想征得二位的同意,让梨雪妹妹到衙门做个捕快。”雪月轻拍着简红衣的手背,微笑地看着她。
正在替雪月倒茶的玉雁来惊得手一抖,差点儿将茶壶摔到了地上。
“魏夫人,您说什么?”玉雁来也顾不上倒茶了,赶紧放下了茶壶。
这下子简红衣也抬起了头来,一脸惶恐地看着雪月。
看着二人如此惊讶,雪月倒是笑了:“怎么,你们觉得这个提议很突兀吗?我倒觉得十分合情合理呀。梨雪妹妹你武艺远胜衙门捕快们,这是整个回龙府都知道的事啊。”
玉雁来看了一眼简红衣,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她武功是好,可这当捕快,也不是只要武功好就成啊!”
“瞧玉捕快你说的。”雪月微笑起来露出漂亮得牙齿,“你也不是生来就会当捕快的吧?更何况你们夫妻二人朝夕相对,有你从旁指导,相信聪慧如梨雪妹妹,一定能够胜任的。”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玉雁来这时总算回过点儿神来,连连摇头拒绝,“魏夫人你可不了解她,她绝对不是当捕快的料。”
倒是个当恶霸的料。
玉雁来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恳切地望着雪月。
雪月似乎不为所动,握着简红衣的手,微笑地看着她说道:“梨雪妹妹一身好武艺,再加上一颗敢为他人牺牲的热心,就已经足够了是不是?再说了,”雪月说着转向玉雁来,“那伙山贼至今下落不明,他们在回龙府吃了大亏,想必是要找回来报仇的。如今城中人心惶惶,可若是有了梨雪妹妹这个保护神出任捕快,想必定能稳定人心。而且就算山贼杀将回来,有梨雪你在,就一定没问题了是不是?”
“你就那么相信我?”简红衣这好半天了,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雪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不仅是我,整个回龙府,试问谁不知道你这个小玉夫人是我们的保护神啊!”
玉雁来在旁边插不上话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就在他以为因为雪月的话羞红了脸的简红衣会推辞或者再次低头不语时,却见她看着雪月笃定地点了点头:“你相信我,我就愿意试一试。”
“那真是太好了!”雪月高兴地拉着简红衣站了起来,“我这就回去告诉相公这个好消息!”说罢,也不顾玉雁来的挽留,立刻就要走。
玉雁来没办法只好送雪月出去,出了后院他才发现,雪月竟是一个有到玉家来的,连个丫环也没带。
似乎是看出了玉雁来的疑惑,雪月笑了笑说道:“我让丫环在大门口等着,这样也好跟玉捕快你们说话。”
“魏夫人,”玉雁来这时才鼓起勇气说道,“红,不,梨雪她当捕快恐怕不合适吧?”玉雁来差点儿说出了简红衣的真名。
好在雪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说道:“哪儿不合适了,我们都觉得挺合适的呀。”
“她这次病好后脑子出了点儿问题。”玉雁来在此时抛出了这个借口。
“我看她挺正常的。”雪月笑道。
玉雁来无计可施,只得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说道:“相信魏夫人也知道我跟她的事,她并不是,”
“现在整个回龙府都知道她是你的娘子江梨雪,”雪月打断了玉雁来,“没人能改变这个事实。”说到这儿时二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等在门前的丫环迎了上来。
玉雁来目送着雪月离开,带着满肚子的疑惑飞快回到了后院新房。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玉雁来打量着正托着腮帮子似乎在思考什么的简红衣,隐隐感到一阵不安,“你要当捕快?”
“怎么,不行吗?”简红衣一扭头恶狠狠地瞪着玉雁来,“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倒先质问起我来了!你方才在魏夫人面前说我像头牛是怎么回事?”说着就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玉雁来的衣领,推搡着他往后退。
玉雁来举起双手到耳边表示投降:“我那是夸你呢,意思是说你身体好!”
简红衣横过空着的一只手,用手肘撞了玉雁来的肚子一下,让他倒退着仰面跌到了床上。
“你竟然敢,”简红衣一步便跳上了床,一手仍然揪着玉雁来的衣领,一手拍打着他的脑袋,“竟然敢在外人面前说我坏话?”
简红衣一见雪月便被她的美貌惊呆了,原本就已经够自卑了,偏偏玉雁来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还火上浇油说起了她的坏话。当着雪月的面,她觉得大声说话都是罪过,又怎么敢当场找玉雁来的碴。
憋着这口气许久的简红衣又羞又恼,一张脸涨得通红,揪住了玉雁来的一只耳朵:“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揪掉你的耳朵!”
玉雁来痛得嗷嗷直叫:“你揪掉了我的耳朵,我还是能说话啊!”
“你还敢嘴硬!”简红衣气得快炸了,丢开玉雁来的耳朵揪住了他的两片嘴唇,“你说啊,我让你能说会道,我今天就撕烂你这张嘴!”
“姐姐,姐夫,你们开着房门这是在做什么?”莺儿不知何时听着这边的响动赶了过来,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望着在床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好歹关上门吧!”
简红衣丢开玉雁来跳下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莺儿说道:“不许胡说八道,否则,我也撕烂你的嘴!”
玉雁来捂着嘴翻了一个身坐起来缩到了床角,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莺儿见状扶着门框哈哈大笑了起来。
“也不许笑!”简红衣拍了一下桌子。
“好好好,我不笑!”莺儿说着话脸上却仍旧带着笑意,“那姐姐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她,居然要去当捕快!”玉雁来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嘴唇,一只手指着简红衣,“你说这像话吗?”
莺儿一听这话也瞪大了眼睛:“姐姐你,当捕快?”惊讶过后,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土匪还差不多吧!”
玉雁来连连点头:“是吧,我就是这个意思。”
简红衣气急败坏地看着两个人:“我怎么就不能当捕快了,人家魏夫人说了我能当我就能当!”
“魏夫人,哪个魏夫人?”莺儿歪着头想了一下,“哦,就是魏良的夫人,那个想把表妹嫁给姐夫的夫人?”说着她朝玉雁来眨了眨眼。
“表妹,嫁给你?”简红衣扭头看着玉雁来摇了摇头,“我原以为如魏夫人眼光独到,现在看来,也只在看我这一件事上比较靠谱。”
“姐姐你都不生气吗?”莺儿见没挑起简红衣与玉雁来二人矛盾,显得很不甘心。
“我生什么气。”简红衣撇撇嘴,“我一个就要当公差的人了,不得学着宽容大度呀!”
“你还当真要当捕快?”玉雁来双手撑着床挪动屁股从床上跳了下来,“你可想清楚了,这活儿费力还不讨好,你当真要做?”
“力气我有的是,”简红衣冲玉雁来腰间眨眨间,“至于好处,你说呢?”
玉雁来摸了自己腰间一把,什么也没有,这个动作却让他想起了平日里挎在那儿的东西。
“你是说官刀?”玉雁来瞪大了眼睛。
简红衣得意地点了点头:“你不是说了平民百姓不得佩戴兵器,那我就不当平民百姓,总可以用兵器了吧。”
玉雁来望向莺儿,莺儿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到了这段傻瓜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