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故地(1 / 1)煤球黑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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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妙仪自从被打晕带离柳枝本家后,一直浑浑噩噩,甚至都不清楚到底过了多少时日。

在这一段路程当中,令妙仪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在极少的清醒着的时候,她努力地分辨自己周围的人和身处之地,却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惟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他们先走了一段旱路,接着又登船换了水路。而一个叫回龙府的地名,反复地出现在令妙仪有限的清醒时间里。这让她意识到,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应该就是这个地方。可这些人有什么目的,她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了。

不过无论这些人有什么目的,针对的也不可能是她。这一点令妙仪不用想也明白,她之所以会成为被绑架的对象,不外乎就是因为她是万桃门掌门人的女儿。又或者,她是柳枝新娶进门的新媳妇。

一想到自己也许会被当成要挟柳夏的筹码,令妙仪简直急得要从船上跳下去了。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相公,有了家,不能就因为这些人而毁了。

令妙仪在清醒的时间里拼命地想办法,却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倒是发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让她整日昏睡不醒的原因,似乎就藏在那些人给她的食物里。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令妙仪便立刻开始验证起自己的猜想来。

果然,在一天傍晚她将当着那些人吃下的食物全部吐出来后,那天夜里,她竟然睁着眼睛清醒到了天亮。

于是从第二天起,令妙仪便如法炮制,在那些人面前吃下食物然后立刻找机会全部吐出。接着,再装作昏睡不醒的样子。

在接下来的两天船行当中,那伙人竟丝毫没有察觉。

船行到第三日,令妙仪从窗口看出去,两岸风景已与柳枝所在之地截然不同。到了那天傍晚时分,虽还未到饭点,可那些人却早早地将装作昏睡的她从床上扯了起来。

令妙仪依旧表现得迷迷糊糊,却小心地观察着众人。只见这十多个彪形大汉,已经换下了原本古怪花哨的衣衫,此时一个个收拾得整整齐齐,活像一队结伴而行的商贾。而那个被众人称作大哥的大胡子,竟然还剃掉了那把惹眼的大胡子。若不是其他人一口一句“大哥”,令妙仪简直认不出这个人来了。

出了舱室后,令妙仪才发现原来船已经快要靠岸了,乘客们纷纷收拾好了行李准备下船。

大胡子大哥朝众人使了个眼色,一众人立刻分散开来,三三两两作一路混入了准备下船的人群当中。而令妙仪则被大胡子大哥和一个被称作老六的人一左一右架着,也加入了准备下船的人流当中。

令妙仪半眯着眼睛,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物与风景,却无法从中找出一丝自己熟悉的痕迹。

船行至少三日,这还是令妙仪清醒的时候,再加上之前不清醒时走过的路程,此时不知已被带离柳枝本家多远了。

不过对为何要到这个遥远的地方来,似乎疑惑的人并不止令妙仪一个。

在等待船靠岸的时候,老六偏过脑袋,几乎将他的脸蹭到了令妙仪的脸上,小声问老大:“大哥,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老大侧过头看着老六,“你现在找面镜子看看,看还能不能认得出自己来。”

老六闻言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又捋了捋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接着再看了看同样打扮得十分周整的老大,傻气地笑了起来:“是啊,若是大哥你这样子在街上与我遇上,我肯定认不出你来啊。不过,”老六虽然对他们的外表感到了放心,心里的疑问却始终没能得到解除,“我就是不明白了,为何要将这个回龙府指定作交付还魂丹的地点,无论怎样,我们这么快就重新回来终究是要冒点儿风险的不是吗?”

“哼!”老大的目光落在进城的滚滚人流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随即又笑了,“要将祸水引到这鬼地方来,不冒点儿险怎么成?”

“祸水?”老六循着老大的目光看了看进城方向的人流,始终不得其解,直到看到老大的目光重又落回到了令妙仪身上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大哥,难道你是说?”

老大点点头:“绑架勒索不仅在官面上是大案,而且这个女子既是万桃门的千金又是柳枝的新媳妇儿,且此事还牵扯到江湖中人人求而不得的还魂丹,在江湖中也是件大事。这事儿一闹起来,不仅官府要追究,江湖中人也会来凑个热闹。”

老六闻言“嘿嘿”地笑了起来:“到时候就让那个抓了我们的县令两头忙,最好让他的上官定他个治下不严的罪,再让万桃门柳枝和觊觎还魂丹的众人将这儿搅个天翻地覆,让那些看我们笑话的城中的死老百姓好看!”

“你别这么大声!”老大打了个哈欠,朝老六递了个眼色。

老六也跟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出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赶紧闭上了嘴。

此时船正好靠岸,岸边早有接应的人将跳板搭到了船舷上,众人一窝蜂涌向了船舷边,在船夫们的指挥下依次踏上了跳板。

“走吧。”老大又打了一个哈欠,招呼着老六跟上。二人于是架着令妙仪,也汇入了等待下船的队伍里。

令妙仪被两人拖着走过跳板,终于来到了岸上,她从这两人的话里听到了“回来”两个字,便猜测这地方或许是他们的老巢。于是便打消了一下船便向周围人呼救的念头,以免弄巧成拙,只好继续装作昏睡不醒的样子。

回龙府的码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简红衣被一个扛着大包袱的人挤到一边,竟然一头栽到了路边沟里。

好在冬日里少雨,路边沟里早已干涸多时。不过冷不丁一个女子尖叫着摔进去,还是惹得众多过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玉雁来忍着笑蹲下来将简红衣从沟里拉了起来。

“那个混帐东西在哪儿?”简红衣将遮住眼睛的帽子往上提了一下,四下里张望着,“看我不把他扔河里喂鱼去!”

可码头上尽是扛着大包的脚夫伙计,被人群一挤,又哪里分得清谁是谁。估计那个把简红衣挤下沟的家伙见自己惹了祸,也早就溜了。简红衣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一扭头却见玉雁来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玉雁来扶着自己被打歪的帽子委屈地看着简红衣:“你怎么平白无故又打我?”

“我掉沟里了,你竟然还笑!”简红衣气急败坏地瞪着四周围观的人,吓得众人赶紧扭头就走。

“你别像个恶霸似的!”玉雁来拉着简红衣往码头走,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现在可是个捕快!”

“捕快就该被人挤到沟里不吭声吗?”简红衣也是满腹的委屈,将被猫抓伤的手伸到了玉雁来面前直晃悠,“还有,捕快就该被肥猫挠吗?”

简红衣正抱怨得得起劲儿,突然又被人撞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反手就揪住了这回撞她的人。

“你没长眼睛吗?”简红衣将一个高过自己大半个头的彪形大汉揪住了,厉声质问道,“在如此拥挤的地方横冲直撞,还有没有王法了,是不是要我将你带到衙门好好教育教育啊?”

“实在是抱歉抱歉!”被揪住的大汉先是一愣,接着赶紧低下头道歉,“我家妹子晕船晕得厉害,都有点儿神志不清了,我们兄弟急着带她进城找大夫。无意中冲撞了官差,还请见谅见谅!”

简红衣这时才注意到,这名低着头的大汉与另一名身形相似的大汉中间架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姑娘,三个人并排走在狭窄的小路上,这才差点儿又将简红衣挤进了沟里。

眼见得人家带着病人,玉雁来刚想劝简红衣算了,却见她竟然主动放开了手,扭头朝他们摆了摆手:“既然是带着病人,那我就不与你们计较了,快快走了吧。”

两个大汉埋低了脑袋连连道谢,头也不回地架着那个姑娘汇入了进城的人流当中。

待那三人的身影消失后,玉雁来歪头打量着简红衣笑道:“你还是有点儿当捕快的自觉的嘛!”

“你这是在夸奖我?”简红衣露出奇怪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咽了一口口水,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玉雁来有些疑惑地看着简红衣,简红衣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己慢慢巡吧,我要回去了!”

“才说了你的好话你就得意忘形了?”玉雁来显得很无奈,“怎么能第一天上工便偷懒呢?”

“谁跟你说我要偷懒来着?”简红衣晃了晃被猫抓伤的手,“我的手痛得厉害,我先回去找药敷一敷。”

“真的?”玉雁来有些不相信,一脸怀疑地看着简红衣。

“你又不是没见着,”简红衣并没有立刻扭头就走,而是少见地跟玉雁来解释了起来,“那大肥猫的爪子,比莺儿那个死丫头的指甲还长,给我手划拉出那么深几道血口子。你看看,血都浸透了!”

玉雁来看着简红衣的手腕,果然见白色的布已经被染上了斑斑殷红。

“那你快回衙门去,”玉雁来推着简红衣的肩膀让她掉了个头,“老大夫这个时候还在衙门里,让他给你好好看看。巡街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一个人就行。也怪我,竟然只是草草替你包扎了就不管了,竟然流了这么多血。”

简红衣不满地回头看着玉雁来:“你不是说过我皮糙肉厚吗,这点儿小伤没事的,你别做出一副要替我办丧事的倒霉样子来。”

玉雁来无奈地叹着气:“好了好了,你就快回去吧。老大夫替你包扎好了,你就直接回家去吧,晚上我会早点儿回来的。”

两个人正拉扯着,突然听得码头那边传来一阵争吵声。简红衣朝那边努努嘴:“你快过去吧,别唠叨了。”

玉雁来看看码头那边,又看看简红衣,一再嘱咐她要小心,尽快到衙门包扎伤口,这才往发生争吵的地方跑了过去。

简红衣站在人群当中,一直看着玉雁来的背影被人群挡住,这才扭头拨开人群飞快地往城中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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