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侍卫急匆匆的小跑过来,顾不得私闯闺阁,举手抱拳行礼:“启禀主子,冀州史黄大人越狱了。”
元沐白:!
盘查冀州动乱,还没撬开黄大人的嘴巴,就让他逃了,百密一疏。
“何时逃离,是否有人协助。”元沐白瞬时阴冷下脸,手也松开了付小钱的肩膀,正言威坐。付小钱记得她躺尸在温泉边上,元沐白也是这副样子审问她的。毋庸置疑,事态严重。
“就在——”侍卫偷偷瞥了一眼傅小姐,“就在大皇子离开县衙后不久。”侍卫没敢说是在大皇子得知傅小姐出事匆忙离开后,“吏部尚书大人去了牢房,后来狱卒便发现黄大人不见了,人被一名死囚掉了包。”
元沐白:吏部尚书大人真是好大胆子。刚到大唐就在他眼皮底下偷梁换柱。看来,黄冀史一事牵连甚广。
付小钱虽然笨,还看的出来咋回事儿,偏偏赶在她出事趁着元沐白来救她的时候,未免太巧了。元沐白提醒过她的,最近多注意吏部大人,没想到没等吏部尚书动手,她就先出了事。接着一招调虎离山劫走了黄冀史。
吏部和统领府看似关系颇深,但实际上是明争暗斗。之前,是她没有“身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的意识,现在已然不同,她经历了侮辱,深谙危险的人无时不有。在没有找到回现代的办法之前,她不得不看清形势,以求自保。今天她给吏部尚书创造了个好机会,全都是因为自己非要去做什么酒馆DJ,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守本分。元沐白身为大皇子,单不说之前她的种种逆行,就这次未来大王妃抛头露面的事情岂不被别人看了笑柄。
吃了堑,以后断然不能如此行事了。她唯独感到一丝丝的安全和欣慰的事,元沐白没有怪罪她。
付小钱心中泛起愧疚:“对不起,大皇子。”她似个做错事的孩子,没想到会这样,是她破坏了他的正事。可她不是有意的。她也不想遇到“流、氓”。
难得的,付小钱没有听到像坠崖不找个高点的山那样的毒怼,元沐白温凉薄语:
“傅小姐好好休息,本王处理完再过来看你。”
说罢,他起了身离开床榻的边缘。在经过无安身边时,一道命令:“你随我来。”
元沐白把无安一并招呼走,是不想留个男人在未来大王妃闺阁中。又吩咐两个婢女守在门外。
屋里的人都离开了,静悄悄的。
付小钱半倚在床框上,脑海里尽是受欺负的情景。虽然身体是原主的,她早已视如己出。她想死,却是连勇气都没有。心有不甘,十分无助。她活在一个破败的身体里,名节扫地,连她自己都嫌弃,钻进了一个无线循环的牛角尖。
她今后该怎么办…
…
…
大唐的夜比宝都深的还快。尤其没有城市的路灯,漆黑的安静。
付小钱心思低沉,早早就睡下了,许是没心思吃饭,饿着睡的浅,不到半夜就被开门声惊醒。
付小钱当即起身,警惕的紧紧抓住了锦被挡在身子前。好似这样就没人能动得了她似的。
屋内点着一盏明灯,映衬着纱帐里的人影和刚进屋的身影。
付小钱才看清不是别人,是元沐白。他正把遮帽取下,放在了暗色枣木方桌上。一手背于身后,儒雅安静的站在床榻不远的地方。
还好,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你事情忙完了。”付小钱率先打破安静。不知元沐白三更半夜进来做什么。换做以前,她定会使出礼仪道德那一套赶他出门,现在她不敢造次了。他是当今大皇子,他爹是皇上,他出身皇权贵族,他们一家的身份地位都有着至高无上的不容侵犯,横着走没人敢拦,金口玉言左右人的命运,更别说想进谁的门就进谁的门。她不过是一个统领府的小姐,得罪不起的。
“嗯。”他说过,处理完会过来,就算没有感情存在,他依然说到做到。
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大概是受了惊吓。人在受惊时必然是脆弱的,他自然会借着这个契机提升她对自己的信任度和可靠感。他审了汤亘弦,汤亘弦说是一时兴起。他一时还分辨不出,毕竟吏部尚书跟傅统领不对付,而且得着机会就往太子那里送两位小姐,今个儿又带走黄冀史,很明显汤氏吏部和太子一伙。但汤亘弦对傅小姐的作为,他不敢断定。也许是太子的计谋,也许汤亘弦单纯一时兴起。但傅小姐如果是他们的一枚棋子,利用的甚好,完全消除了他对她的怀疑。
身在皇家,为计是从。
他难免不怀疑多一些。他不想腹背受敌。太子手笔并不如看着那般傻,只是表面看起来像个亚子吧。他元沐白自己又何尝不是有时看起来是个“病子”。他不排除太子装傻。连傅小姐装傻装的让人难分难解,何况还是背后有三皇妃护着的太子呢。
兵不厌诈,权谋攻心为上策。
“如何,处理的。”付小钱根本不知道元沐白在想些什么,与其说她也不关心政治皇权,只能说现在付小钱还没意识到她已经被皇族的争权势力慢慢卷入。冀州平乱跟她或多或少有间接关系,她想知道事情结果会到什么程度。但愿不会太糟糕。不然这次来大唐,元沐白的伤白受了,无安与州史的信誉白毁了。
“黄冀史被吏部尚书处死了”,其实是杀人灭口。元沐白遗憾了些,如今也没什么法子再挽回。
可恶。
主犯已死,冀州动乱岂不是无从再查。付小钱也和元沐白想到了一处。
“那——”该怎么办。
“你放心,这次,汤亘弦也没少吃苦头。”元沐白似是有点恼,什么猪狗玩意儿都想窥窃他未来大王妃的身子,这是对他皇权的藐视和挑战。
“汤亘弦?”
“嗯,他是冀州史三子,骄纵惯了,但欺负到本王头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所以,元沐白得到了冀州史的人头,用汤亘弦做了交换。听这口气,估计汤亘弦也好不到哪去了。
“哦——他居然是吏部尚书的儿子。”付小钱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在元沐白面前,还是压制着愤怒,这口气,她咽不下。可是追究责任有什么用,她的身体和心灵的创伤,无法弥补。
淡淡道:“谢谢。”她好冷,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必客气。幸好(无安)及时,傅小姐才平安无事。今夜本王就坐在这陪你。”
元沐白还真坐在了椅子上,颇有打算和付小钱一同度过的决意。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留一晚帮她压压惊,顺便看着她别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幸好及时?
付小钱仔细琢磨一下元沐白的话。他是说赶得及时?
元沐白忙了一整天,才发现口渴了,看来是指望不上未来大王妃伺候了,第一次伸手就去提壶,欲要给自己倒杯水。
付小钱叽里咕噜掀开被子,从榻上跳下床,抢金子似的按住水壶,不曾想正正好好按在了元沐白的手背上。
皇子的手岂是她这种贱婢能摸得,赶紧打岔转移注意力:
“让贱婢伺候大皇子吧,贱婢就从端茶倒水这等小事做起,以报大皇子救命之恩。”没听错的话,元沐白刚刚说,她获救及时,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是清白的?!
元沐白的眼底忽闪一现。未来大王妃还真是唯利是从,他记得她离开善王府那天也是,在自己给她东西和盘缠后,傅小姐提起他的八卦大棋桌上一套西国带来的骨瓷茶壶,斟满两杯茶水,以示离别:“以茶代酒,后会有期”。
元沐白再次看到了付小钱两眼放着精光,就好比之前像母老虎发情的样子,嘴角才微微扬起,道一声“好”。这美男计,对傅小姐来说果然屡试不爽。
付小钱满眼殷切,说啊,元沐白你继续说,她好想听听当时更多细节,以便确定自己的清白还在。付小钱随便找个理由接近他,想听清事实,元沐白突然没了下文,她便全然忘记了倒茶一档子事儿。就那样摸着大皇子的手不松开,所以就被元沐白误会去了。
元沐白等着茶,等了一会儿,傅小姐还舍不得松开他的手。她的小手热乎乎的,暖流包裹着手背,沿着胳膊就暖到心里。还没摸够吗,摸到几时吖。看来下次,他需得谨慎使用美男计了。
付小钱则又想到,那霸道总裁小说里的情节都描述过,女主被男主蹂躏后,会有身体不适,而且好像还会撕裂似的疼痛,她好像没有那些症状的。刚刚下床急,没注意身子的感觉。她的找个理由走几步感受下,这才发现自己正按着水壶摸着元沐白的手,讪讪笑道:“那个深夜喝凉茶对身体不好,贱婢去给大皇子换壶温白开来。”
这大皇子金贵的身体部位,岂是她能占便宜的,求生欲强烈到赶紧逃跑。然而,大手一翻,便攥住了她的小手。“无妨,本王渴的厉害。”就勉强凑合喝口。只是他觉得应趁热打铁,再主动一些,巩固她贪图男色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