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我去求求赵越七好不好?和亲一事,全由得他赵越七做主,只要赵越七肯松口,那还有回旋的余地。父皇,要不给赵越七许以厚利,让他换其他公主吧?敏慧……敏慧公主不是长公主吗?为了离国的未来,她生为长公主,应该当仁不让去虞国和亲呀!”
“赵越七那里我早就找过了。我为了收买他,把他纳入自己挥下,甚至不惜搬出曾经的情分,许他高官厚禄,可他就是无动于衷。一句话的事,任你说破天,他都一点不松口。看来,他早就打定主意了,要让你去。他一向任性妄为又目中无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又有何办法说动他。说到底,都怪八王的一句戏谑的话,脂粉缸里泡地久了,调笑也不知道看看是什么场合,什么人。这一句冒失的话,偏偏是撞到了锱铢必较的赵越七身上。”
“可您既然说他一向任性妄为又目中无人,那他又为什么甘心为虞国皇帝驱使,还那么忠心,您给他更好的条件,他都不投诚?”
“我也想知道啊,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底有什么是虞国皇帝能给他,而我又给不了他的。”
钟离皇皱着眉,沉吟思索着。
“父皇,您刚刚还说……说什么曾经的情分?是什么意思?”钟离月小心地探究地看着离皇。赵越七按理说应该和离皇是第一次见面,否则群臣,还有八王不至于因为初见赵越七倾城相貌而惊叹,更不会有这一出闹剧。
钟离镜闻言,偏过头看了落月一眼,声音里略微带了些冷漠,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态度,“是故人。”
钟离月识趣地未再询问。不该她知道的,她问多了只会招来祸端。即便是父亲,也不是诸事不禁,无话不谈。何况这个父亲还是皇帝。是天下人都敬畏的皇帝。
钟离月一双巧手恰到好处地按捏着离皇肩,讨好似的笑着,“父皇,那……国师在哪儿啊。月儿好想见见这传说中的人物。”
“怎么突然想见国师了?”
“不是都说国师无所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月儿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是不是真得如传说中那般厉害。月儿想啊,他是不是像炼丹老道似的,一把白胡子,一件道袍,一个阴阳罗盘。”
离皇笑着,“国师可不是老头子,他可年轻着呢。”
“是嘛?父皇,您就让我去见见国师吧,月儿太好奇了。月儿还想向国师学学占卜祈祷之法,好给父皇和我离国祈福。”
离皇闻言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说,“难得我们月儿有这份孝心,就允许你去。可不能告诉别人哦!”离皇刮了刮落月鼻子。
落月不管离皇是真信了还是只是调侃她,总之离皇还是答应让她去见国师。
“谢谢父皇!月儿知道,父皇最好了!”
……………………………………
“相宜,吴冀在里面吗?”落月一到门口就焦急地问守在门口的相宜。
相宜不禁觉得好笑,落入爱情圈里的公主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处变不惊,淡定从容。
“在呢在呢!公主莫急,吴大人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好!好!”落月答应着,一溜烟地钻了进去。相宜在后面笑个不停。
“公主,怎么样了,皇上有没有答应?”一见到钟离月进门,吴冀就焦急地上前询问。
钟离月梗着脖子,睨着吴冀,“嗯?还叫我公主?”
“我……”
“叫我月儿!”钟离月压倒式地用撒娇的口气命令吴冀。
吴冀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爱的钟离月,是高高在上的落月公主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吴冀不由得有些窃喜,她见过世人未曾见过的落月公主的样子,时而娇憨时而任性时而害羞。
“不……公主是主子,吴冀是臣子,在公主面前,吴冀不敢造次。”
“大胆!你既知道我是公主,你是臣子,那你就要听我的话。我说让你叫我月儿,你就得叫我月儿。快!本宫命令你叫我月儿!”钟离月带着微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局促不安的吴冀。这样的吴冀真得太可爱,叫她很想多戏弄戏弄。
“月……月儿……”艰难一出口,吴冀慌忙垂下头请罪,“微臣唐突了……”
“看你,不就是个称呼嘛,至于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嘛。阿冀!阿冀!阿冀!阿冀阿冀阿冀!”钟离月嘻嘻地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吴冀,眼睛弯弯似月牙儿。
看着钟离月那样开心,吴冀不由得开心,破天荒地跟着钟离月笑了。钟离月看着吴冀也笑了,于是笑得更欢了,前俯后仰地,“阿冀,你笑起来憨憨的。我倒真的是第一次见你笑呢!”
“公主又在戏弄微臣了。”
钟离月故作生气,“嗯?”叫公主?嗯?”
“啊,不,不是,月……月儿……是月儿。”
钟离月看着吴冀红着耳朵垂下了头,于是拉了拉吴冀衣袖,“阿冀,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什么?你觉得你是在做梦?那我掐掐你,你看你疼不疼,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说着,钟离月一把捏住了吴冀的腰,“疼不疼?疼不疼?是不是做梦?是不是?”
吴冀吃痛地一躲,再抬起头来,连脸都有些红,“是有些疼,不是做梦。”
钟离月歪了歪脑袋,“哼,你还挺憨!快说,怎么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是不是因为我这么好看的女孩儿在你旁边?”
“不……不是。”
“啊?不是?你的意思是我不好看?你抬头看看我,我不好看吗?”钟离月把头伸到吴冀眼前,强迫吴冀看着自己的脸,“嗯?我不好看吗?”
“不是,不是的。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微臣?”钟离月不高兴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吴冀叹了一口气,“从那天下朝后,偶遇公主,公主一番戏弄,让吴冀对公主有些……印象深刻,我不知道公主为何独独来找上我,觉得如同做梦一般。后来,秋猎那天,公主英姿飒爽骑在马上,与吴冀一道纵马奔驰,让吴冀心中对公主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公主险些从马上掉落下来,吴冀为救公主,情急之下竟忘了男女之别,碰到了公主。我做梦都不敢想象有一天吴冀会抱着公主,我一路上浑浑噩噩地回了家,仍旧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再后来,虞国使臣说要公主去和亲,公主当场就哭着跑了出去。吴冀担忧公主,就跟了出去,却正好看到公主欲寻短见。吴冀当时很慌,心里想,公主要是去了,吴冀该怎么办,心里一瞬间就空了。幸好公主没事。那天晚上,公主跟我说,喜欢吴冀。我……真的像做梦似的。公主殿下此刻竟然就站在我的面前,竟然成了我的,我的月儿,我……”
“你个憨货!”钟离月打断了他傻里傻气的叙述。“以前我只知道你能文能武,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现在才发现你真的是个憨憨。你在我对父皇面前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上哪儿去了?”
“月儿,我……”
“好了。你这个,月儿,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吗?”
“喔……诶?等会儿,我们本来是要说什么来着?”这时候,吴冀才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什么忘了说,“哦!我想起来了!本来咱们是去找了张煜礼,但是他不愿帮忙,说让我们直接去找皇上。我是要问你去找皇上,皇上怎么说?”
“你那么聪明,猜猜看啊!”
“我猜……是同意了吧。不然你早就急得跳脚了。”吴冀说完看着钟离月,等待答案。
钟离月瞅着吴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糙理不糙。”
“那,国师在哪里?皇上可告诉你了吗?”
“那是自然!我是谁啊!我可是落月公主钟离月!”钟离月骄傲地拍了拍胸口,从袖中掏出一个罗盘“你看!有了它,就可以找到国师了!”
“这是什么?”吴冀接过钟离月手中的罗盘,正是阴阳先生用来探测风水的罗经仪,最中间有一个指针在微微摆动。
“父皇给我的罗盘。指针指向的方向就是国师府。不过父皇说只有国师愿意见我,我才可以看到国师府。”
“是吗?”吴冀拿着罗盘转了一圈,看着罗盘上的指针摆动着,“好像是东南方向。国师府……是在宫外吗?”
“不是啊。就在皇宫里。如果真的是在宫外,那可就好了,我还能出宫看看。”
“月儿没有出过皇宫吗?”吴冀把公主改口叫月儿,仍旧有些不习惯。
“没有啊,自从我来皇宫以后,就再没踏出过一步。大概也有十二三年了吧。那高墙外的世界,我早就忘了是什么样子。”
钟离月落寞地看着那宫墙,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金丝雀,被囚禁在着偌大的能吃人的皇宫中。牢笼里的是能吃人的怪兽,张牙舞爪地时刻准备把你生吞活剥,碾碎你的一切,连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