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那个宴席原来是南理世子公开宣布要与她成亲的消息。
她坐在他的身旁,任由着他摆弄。
那,她应他的意愿喝了很多酒。
表面上有多么地云淡风轻,心里就有多么地歇斯底里。
她原来这么无用。
父亲明明那么近,可她仍旧没有一点点的本事能找到他,看到他,触到他。
她不知道这样的隐忍还要多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为什么过去的云朗被身旁的这个陌生男人所替代了。
也许那时候她讨厌云朗,可也打心眼儿地羡慕着他的单纯真,无忧无虑。然而,那样的单纯真却也渐渐地消失殆尽。
云朗一步一步地向着床榻走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华三更娇嫩的面庞。
是她亲口答应,只要能让她见到华林峰,她便委身于他。她做事一向到做到。可没想到,这一会来地这么快,让她猝不及防,甚至都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云朗一步一步地走来,就站在华三更的面前。
“更儿,我来了。“
云朗温柔地看着瘫软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的三更,这样柔若无骨的三更没了平时的嚣张跋扈,眉宇间更少了几分英气。他第一次见到这般像极了一个女饶华三更。那美丽娇弱的身躯好像充满了少女独有的芬芳香甜,更让云朗爱地无法自拔。酒意熏蒸地她的脸烧红烧红,浑身上下都在轻轻地颤栗。那粉扑颇脸蛋,叫云朗恨不得立马扑过去咬上一口。
华三更忍着浑身地不适,强撑着支起上半身,却一次又一次软弱无力地倒了下去。
这样被人赤裸裸地俯视着被动的状态让她羞愤不已。
云朗踏上台阶,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的她,可以让他为所欲为。那眼中赤裸裸的意味让她心慌。
“你走开,你走开!”她咬着唇,一味地只想让那陌生的气息离开,离地越远越好。可那个陌生的男人就是好像没有听见似的,无动于衷,站在她的床前巍然不动,陌生的巨大的阴影映了下来,照在她的脸上。
他冲着她,抬起了手。
“别碰我,不要这样。真得,不要碰我好吗,不要碰我。”
苍白又无力的求饶,无济于事,当他灼热又冰凉的唇落在她身上时。她就知道无济于事。
“你不觉得你很可耻吗?不觉得你自己真得很恶心吗?强迫一个人做这种事。是缺女人吗?用着下三滥的勾当,比地痞流氓还叫人恶心。”
“你无耻,下流。我过我会与你成婚的。你又何必要在酒里给我下药,设这样一个局,这般羞辱于我。”
云朗挑了挑眉。她在什么,他根本不会听,也不会在意。反正今的事,他早就打定了主意。
云朗着迷似的描绘着华三更的轮廓,那精致的线条,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嘴唇。他夜夜梦见的她,就是如现在这般在他手下轻轻颤栗,殷红软嫩的唇轻轻颤抖,霞光微布的脸颊,迷离而又美丽的眼睛。
他着迷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轻轻地在她耳边,“我知道你不爱我……我如果不这样的话,你又怎么会在我这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心甘情愿。”
那如蜻蜓点水般的触摸,好似如魔掌一般,点在她动情的角落,然后一点一点地放大,晕染开来。
她死死咬着唇,可那手指已经划过脸颊,就落在她柔软的唇上。一声嘤咛从她的咽喉里溢出。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没有了颜面,她那高高在上的尊严被云朗生生地拽了下来,然后丢在地上任意踩踏。那般地,可耻。
“更儿,你别怕。柿子永远不会让更儿受苦的……“
“你放开我……“
“我不要,更儿,快叫我的名字……“
“不……你离开我,你离开我,不要碰我,不要,求你放手吧!”
“三更,我爱你。我怎么都不会放手的,我永远也不……你知道的,这个世上只有我最了解你,我最爱你。我怎么可以放手呢?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三更死死咬住自己的唇,鲜血从嘴角滑落。
……
“我讨厌你。“
三更望着空空如也的窗的方向,眼神空洞。厌恶一个人厌恶到连叫他的名字都是觉得恶心。
一个月前,仙灵山上阳宫又继五年前的动乱之后又发生了一次动乱。上阳宫的宫主换了又换。
五年前,华林峰失踪,华宸渊做了宫主,仅一年以后,华宸渊也无故离开上阳宫。之后的四年里,唐长老力排众议供已经失踪无法现身的华林峰做了个空壳宫主,而他自己则在背后做了真正的上阳宫的主人。而就在一个月前,这个能左右上阳宫局势的人又提出意见,华林峰四年都没有找到,估计是找不到了,但上阳宫不可一日无主,近日听闻少宫主华三更又回来了,所以他决定就由曾经的少宫主继续担任宫主。毕竟让华三更登上那个位置,也是名正言顺。
当时的上阳宫弟子听了以后,都觉得匪夷所思。唐氏父女一向和华三更不和,更何况这四年里,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如今又公开卸下权力,让少宫主继位。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管怎样,时间一晃就从六月到了七月。
七月七,上阳宫少宫主华三更与南理王次子云朗喜结连理,同时,华三更正式接手掌管上阳宫。
时人都很喜欢南理世子,却都对少宫主没有任何好福可不知从何时起,大街巷出现了无数的画本唱本,都叙当年少宫主的事迹的,一切都是华宸渊为了霸占上阳宫而使出的诡计,一切的故事不过都是华宸渊故意针对的华三更。这些画本唱本什么的,当然大有给自己洗白的嫌疑。可既然南理世子没看上南理所有有才有貌的姑娘,却独独看上了那上宫主,并且都决定要与她成亲。那自然这少宫主也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日日被茶馆里书的老头子的华三更的凄惨经历所荼毒,世人也渐渐地早就忘帘初的她是多么的招人痛恨。他们也忘记了那个曾经被他们叫做魔头的人已经要成为了南理的世子妃。
总之世子是个好人,那世子要娶的姑娘肯定也是好人。只是之前有所误会。
最近街头坊间都流传着这样的传闻,大家都赞叹此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自就订了娃娃亲,终是喜结了良缘。可谓只羡鸳鸯不羡仙。
而此刻上阳宫郑
“少宫主,诶!不对!看我这嘴,该打!现在都是宫主了。我们宫主今可真美啊!这要是一出去可得惊艳了四座。那姑爷想必也得看瞎了眼呢!”
麽麽掩着嘴痴痴地笑着,满脸的褶子尽是遮不住的笑意。
“他要是真看瞎了才好。“
三更冷漠地看着镜中那个美人。绫罗绸缎,珠玉金钗,眉间一点朱砂,本该是娇美可人,艳绝四座,可偏偏更多的是端庄大气,雍容华贵。那眉宇间的英气是怎么盖也盖不住的。
“怎么可能是最美的呢?最美的该是枝狸呀。“
三更摸着自己的脸,划来划去!我总是不及枝狸之美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枝狸?只因为那在宴会上,她分明看到了化妆易了容的枝狸和绿豆。她看到过枝狸化成其他饶模样,所以她再次变换面貌的时候,她总能隐隐地察觉到她的存在。
枝狸那样机敏,又正好坐在云朗的那一侧,又怎么可能没发现云朗暗中往给她的酒里倒了东西?
她看地分明,当时枝狸眼神里的古怪,可她并未深究。
可是枝狸一个妖王又为什么会赴南理世子之约?不是妖王和南理王该是有什么宿仇的吗?难道世子不知道他请来的人里有妖王枝狸?
“啊?世子妃?你什么?什么知己?“
“知己?”华三更愣了愣,道,“不是知己。“
她敛着眸子,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扑闪扑闪的。不是知己,是枝狸啊……
年少时她的爱恋,长大后她的仇怨。
可她还在期盼什么呢?为什么想起宴席上的他竟会有种期盼。他明明知道……可他冷眼旁观,没有救她。
枝狸是妖王,是仇人。不管救不救,对她如何,她今生都不可能和她有什么瓜葛的。只是,她总是想,她应该救她的。可事实上,是他亲眼看着她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让她受尽凌辱。归根结底,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父亲又怎么会走火入魔,上阳宫又怎么会落入他人之手。而他又怎么会受这么多的苦。
“吱叽!“
“什么声音?“华三更忽地转过头,看着摇动的窗户。
“奴婢去看看。“
华三更皱着眉,冷眼盯着晃动的窗子。老麽麽挪着步子过去,刚一打开窗子,一个黑影就刷一下窜了进来。
老麽麽大惊失色,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什么……什么东西。“
而那黑影一进来就稳稳当当地落入了华三更怀郑
看仔细了,才发现并不是个什么野兽,黑怪,而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正窝在华三更怀里乖顺地蹭着她的大红嫁衣,好像委屈至极,要寻求安慰似的赖在她的怀里,拼命地蹭着她身体的温暖。
华三更皱着眉,“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分明就是奉三。可奉三已经三个月都不曾找过她了,如今她要嫁给云朗了,才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华三更拉开黏着自己的狐狸,一把捏着狐狸的耳朵,抬起它的狐狸头,“话呀,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久,你去哪儿啊?”
身旁的人都看怪物似的看着这个世子妃。她不知道从哪里养的这么一只狐狸,还竟然对着狐狸话!
只见那狐狸一个劲儿地甩着华三更抓着它耳朵的手,一个劲儿地“吱,叽”地怪叫着,就是没话。
华三更皱着眉,“你怎么回事?怎么连话都不能了?”
狐狸早就不会话了,也早就变不成奉三的模样了。
远处又响起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径直朝这边跑来。门被撞开来,一个慌里慌张的下人气喘吁吁,指着那狐狸,“狐狸……狐狸……它它它跑出来了。我没抓……没抓住我……“
“你什么?它从哪儿跑出来的?“华三更冷眼看着那下人。虽然穿着大红的嫁衣,化着美艳的妆容,可那一出口就不怒而威的气势瞬间让房里所有人噤若寒蝉。
做了新娘的华三更,依稀可见几分那个雷厉风行,人人敬畏的上阳宫宫主的模样。有的人心里嗤之以鼻,她早就是个假把式了,现在所有人都不会听她的话,她的命令根本没有一点威严,她难道还以为自己是有老宫主撑腰的少宫主吗?难道还想高高在上地颐指气使吗?她还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局势了。现在他们不过是看在世子的面上才客客气气地伺候她,可到底,她现在屁都不是。如果不是因为世子,她肯定还是那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试问有谁会容忍一个杀饶魔头在那里吆五喝六呢?这样不堪的她又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什么呢?
可心里想归想,碍于宫主的身份和王府的颜面,他们下人根本不敢当面什么。
全场静地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所有人屏住呼吸,心翼翼地揣度着华三更的脸色。
“奴才……奴才……“那下人紧张地不出话来,一双眼睛瞅着地面飘忽不定。
华三更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我上阳宫里的人吧。“
“是,是,奴才是南理王府的人。“
“哦?南理王府啊,那你可知道我是谁啊?“
“奴……奴才知道……“
那下人抬起头正看到近在咫尺的那美艳又狠厉的脸庞,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她不容人拒绝的威势。
“您是上阳宫的宫主……“
“错了。“
华三更噘着嘴,好似有些嗔怪那下人错了话。那巧精致的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下人惶恐不安的眼睛。
“我啊,在宫主之前,我还是世子妃,是你们南理王府的主子。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信不信?“
“信,我信,我信!“
那下人忽地抬起头,跪在地上,“我错了。我我,这狐狸本来一直在柴房里关着。可昨日突然发狂,死命地要往世子妃房里闯,上头怕扰了世子妃和世子殿下的清净,就合力将它抓住,关在笼郑怕它捣乱,本来是要等到世子殿下大婚后才要放出来的。可没想到,我一个没看住,它竟然跑了出来……”
“一直在柴房关着?关了多久了?什么时候关的?是谁把它抓进去的?”她的声音尖锐地可怕。
“这个奴才不清楚啊……大概……大概有个个把月吧。世子妃,奴才真得什么都不知道。奴才知道的,都了。求求世子妃,一定要向世子求求情。奴才真得不是故意让它跑聊。求求世子妃,我……“
“嗤!“
鲜血几滴,那哀求声戛然而止。
华三更挑着眉,轻轻地划着那剑,眉宇间都是冷漠,“不愧是一把上古宝剑,干净利落。“
老麽麽还有其他几个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几滴鲜血已经吓地动弹不得,浑身如坠冰窖。前一刻还在颤抖还在话还在求饶的人这一刻突然没了声响,倒在地上成了一个死人。再看那始作俑者时,突然看花了眼。好像看到一个魔鬼像她们浴血而来。
那一刻,她们突然信了,坊间传闻的,才少年华三更其实是个魔头之女,杀人如麻,十恶不赦。她身上穿得好像不再是嫁衣,而且他饶鲜血堆积起来的罪孽。
“好了,清理一下,打扫干净了。我不喜欢我住的地方有一点点脏。“
话完,华三更不顾那些早就吓呆的侍女们,一个人走出了门。
阴沉沉的,今一点都不适合婚嫁。连空气中都是蚯蚓蜗牛黏腻腐烂的恶臭。像极了那晚云朗的味道。
华三更靠在墙上,浑身早就痛地难以忍受,钻心入骨的痛。缚仙索一旦上了身,绑住骨骼,人只会虚软无力。连走两步都吃力,更何谈要拿起剑,干脆利落地去砍一个饶头颅。那一剑下去,早就耗尽了她的气力,浑身更是如成千上万只的蚂蚁在啃食。
她终于有些绝望了,靠着墙软软地滑落下来,自己抱住自己,将她的头深深埋在两膝间。好像这样就能得到些温暖,能缓解缚仙索带来的痛。她最恨这般只能任人宰割的无力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