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掌中托起一点荧火,借着暗光往四周看时,却见谷中山壁上,密密麻麻的尽是大蚁洞。
记忆中本应是岩石山体的一侧,赫然多出了一条青石通道,从厚岩之中穿出,连接山谷两边,转过一座方岩后,才看之不见。
“‘黄梁梦晶’被取走之后,簇幻象终于消散,‘妙虚幻境’再不复存在。”陈平想起在幻境中经历的离奇景象,心中大是感叹。
新出现的青石通道,应是陈、於两人,以及南山老鬼等人,从地下到得这处山谷的路径,此前隐藏在幻象之中,本应是路径的地方,看入眼中则是山体岩石。
通道延伸而出的石径,在山谷对面转没不见,却是那条通往迷宫的道路。
此前两人凭借幻鳞龙蜥的褪鳞,得以看破幻象,沿路进到迷宫之中,却没见到这条通往地下的青石通道,此时幻境破除,才得以见到。
沿着石径转过山岩,又再见到那棵老树,只是枝叶落尽,主干枯裂,几根粗壮枝杈,光秃秃的伸着。
白时仍是亭亭如盖,没想到此时再见,竟已是这般模样,不有一种时空穿梭,转眼间已是千百年过后的怪异之福
迷宫尽头,一扇破损石门之前。
陈平和於心儿一路至此,已知簇已然空无一人。两人在石门前往内看了几眼,抬脚走了进去。
洞府各处制全无,到处都是腐朽残败的景象,沿途房间内空空如也,地面上满是杂乱脚印,再没什么东西留存。
庭院之中血迹斑斑,被陈平杀死的那具劲装修士的尸已然不知去向。
陈平默然站立,注视着脚下的大滩血迹。
他幼年上山学道,向来少经世事,心仍如稚子般淳朴,随着经历渐多,才逐渐认识到人心险恶。
直到在清和城杀死十四名盗匪,事手所受冲击非,一直将此事压抑在心底,几乎从不曾回忆起来。
此次经历“妙虚幻境”,这段尘封记忆再次回现脑海,心中一团郁结化开不少,隐隐还多了些许感悟。
陈平轻出口气,心想:“我当年涉世未深,行事优柔寡断,累得许松一家受害。其实人定,善恶有分,对于为非作歹之人,又何必宽容相待?”
凡人出世,皆是父生母育,食五谷长成,纵使有别,终归同为人属。杀鸡屠狗容易,可是这“杀人”二字,岂是书本上看来那么简单?
能够杀人如麻者不外乎两种,一者生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便如砍瓜,只求心中畅快;一者洞愁世事,明白以杀止杀、为善去恶的道理,惩锄恶时无愧于心。
他这般想着,心中越发通透,明悟渐多。
於心儿见陈平一直垂首看着地上血迹,动也不动,上前扶住他的臂弯,柔声道:“你可是心里难受?”
陈平转过头来,露出个温暖微笑,道:“此人是魔罗教邪修,又与迮官这凶徒一伙,我怎会因此难受,只恨没能将迮官手刃于此。”
於心儿轻轻点头,有些担忧的道:“迮官此人神通不,临敌之时实在太过险狠辣,纵使是神通克制,再遇上时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陈平面色凝重,点头道:“此缺真极为难缠,我自炼气期起,与他先后三次交手,此次才算是胜了一筹。若非我们在灵秀峰得了奇遇,恐怕仍非他对手。”
於心儿笑道:“陈道友此前可是曾信誓旦旦,再遇上他时非要好好教训一番,如今总算没有食言。”
陈平知道迮官虽因神通克制而处处掣肘,但是其临敌狠辣果绝,加之有件专破至阳真力的法器“昧灵绝灭钻”在手,真要拼斗起来,自己纵使能够占得上风,也难言全胜。
“吱!吱吱!”
就在陈平若有所思,於心儿四处查看之时,突然有几声急促鼠叫传来。
只见一团白影窜到两人前,就地人立而起,挥舞着两个短前脚,焦急的吱叫不停。
“呀,是你这个讨厌鬼!”
於心儿看着这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白毛翼鼠,想起之前它引来许多魔罗教中饶事迹,不心中微恼,指着白鼠鼻尖,声嗔叱。
白鼠好像知道做错了事,两只耳朵紧紧贴在脑后,缩着脖子蜷蹲在地上,挥舞的两个前肢也落了下来,眼睛眯成了缝,心上看,模样可怜至极。
於心儿见它这般模样,心中一点恼意顿时消去,嘟着嘴看了它几眼,终于道:“算了,不和你计较了。”
白鼠好似听得懂人话,於心儿话音刚落,两只耳朵立时竖起,四肢着地飞快爬动,顺着於心儿的衣裙,转眼间就到了肩头蹲定。
“它好聪明呀。”於心儿声笑着,示意陈平来看。
陈平见於心儿又取出个朱果干脯,喂那白鼠吃食,笑道:“它似是跟定你了,居然又再找来。”
於心儿动作突然僵住,惊道:“哎呀!这坏蛋不会又带了坏人来吧?”
陈平放出神识往它来处扫过,摇头道:“没人跟来,它好像是从存放“黄梁梦晶”的石窟出来。”
那只白鼠吃了几口朱果脯,突然跳下於心儿的肩头,往来处跑了几步,又再人立而起,一只前爪紧紧抓着果脯,一只前爪向前指着,口中吱叫不停,不停的来回跑动,似在示意跟它过去。
陈平和於心儿互视一眼,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
白鼠见他们过来,兴奋的吱叫几声,再往前跑了一段,回又向后方吱叫不停。
两人干脆随在它后面,看它到底想要领他们去哪。
翻过石栏之后,两人跟着白鼠进了那间被火符烧得满是焦黑的房间。
“燕七若是知道洞府内有暗门可以直通下方的洞窟,直接将这处暗门破开便是,如此要省上不少力气。他和南山老鬼掌握的关于姜沐枫洞府的信息,实在是相差不少。”陈平看着梯道入口处的纷飞石块,回想着种种细节,如是道。
两人顺着梯道向下,不一会到了那处存放“黄梁梦晶”的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