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怎么不看好元宝的见解,见自家主子信心满满的模样,鹤扬心里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当听到元宝的回答时,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抽,果然,只是空有其表。
来福看了两眼纸上的鬼画桃符,问:“王妃是觉得,这样更能体现咱的真诚吗?”
“是吧。”元宝写字的动作未听,额前发丝遮住面容,显得朦胧。
此事拖不得,后果很严重。
鹤扬不想再浪费时间,声音有些愠怒:“王妃想事情还是太过简单。”
其实也不是元宝想得简单,只是在她眼里,这件事真的很简单。
看着鹤扬满面质疑,元宝挑了挑眉,不再言语,将写好的字仔细叠好,捏在手里。
姿态悠闲自得。
一时沉默,只能听见云景禾轻敲桌面的“哒哒”声。
都在等他最最后的决定。
鹤扬想着主子就算再宠爱王妃,也会理智对待问题,内心的不安渐渐平息。
良久。
云景禾懒洋洋的道:“那就这样办,鹤扬,你再去找百善堂一次。”
鹤扬浑身僵硬,无声咆哮,什么狗屁理智,简直就是色欲昏心,色误正事……
到底碍于战神景王的淫威,他只好应声而退,到门口时,身后幽幽传来两道悦耳动听的嗓音。
嫣红的花盏躺在手心,元宝偏着头:“你别朵花在耳后肯定很好看。”
到别花就忍不住想到黑,云景禾眉头一蹙,嫌弃得很:“不要,又丑又娘的。”
“嗯,是要木槿还是芙蓉?”
“芙蓉,我要芙蓉。”
“……”
见怪不怪的来福随后出来,看着在门口愣住不动的鹤扬,一把搂着他的肩膀,声:“一回生,二回熟,习惯就好。”
他也想习惯,可他无法接受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景王发间簪花的样子。
实在,不忍直视。
晚间凉风。
彼时元宝站在凉亭旁,脚下是锦鲤戏水,星辰闪烁头顶。
长长的墨发垂在腰间,白衣软鞋不施粉黛,长睫扑闪,月光落在柔和的轮廓上,是惊心动魄的美貌,已无法用言语形容半分。
她看着远处墙角下的紫色花,嗓音缥缈:“苏府现在是什么情况?”
其实她也不是硬要苏月人嫁给苏晃,只是觉得自己的人总被阿猫阿狗盯着,心里堵得慌。
明日就是苏月人和苏晃的大婚日子,万万不该这般安宁。
“安静,诡异的安静。”罗雪君摇着头,毫不夸张的:
“前几日我夜访苏府时,还看到苏月人闹得不可开交,寻死觅活的,今个儿暗卫传话,她心情突然好的很,还有闲情邀约姐妹逛逛羽裳阁。”
来,苏月人还真看得开。
元宝靠着凉亭坐下,手指微微撑住额头,似睡非睡的模样:“她最近和皇后见过面?”
她的嗓音很轻,像凉凉月光,和她如火张扬的美貌大相庭径。
罗雪君看着师妹勾人心魄的眼眸,想了想:“见过,皇后亲自去的苏府,奇怪的是,她虽添了六十几箱嫁妆,怕六十抬都是空的。”
按照皇后对苏月饶溺爱程度,就算再不喜这门婚事,也会让她极为风光的出嫁。
她当时只是好奇,皇后会给苏月人准备些什么无价之宝,结果她和暗卫一连撬开好几个箱子。
都是空空荡荡的,偶尔放上几块麻布。
身为一国之后,最终只拿出几台嫁妆,到底不过去。
“有什么好奇怪的。”元宝眼睛眯了眯,揉揉脑袋:“嫁的又不是苏月人,她怎会舍得大出血。”
罗雪君略略一怔:“不是苏月人?不可能啊,我盯得可紧了,没见皇后带其他姑娘啊。”
“刚刚是我猜的,也许嫁的就是苏月人也不一定。”元宝轻笑出声,脸上神色没有一点儿变化,眼底却渐渐染寒。
她的到真不真,似假不假,惹得罗雪君头脑混乱,最后决定再去躺苏府探个究竟。
若真是狸猫换太子,她也好提前帮帮苏晃,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百善堂。
“恐怕鹤扬公子这次又是白跑了,我们就一个的医馆,就算打肿脸充胖子,也着实接不了你这儿重活。”松音摇着蒲扇,青衣白裙,一身儒雅。
话浅意明,直接拒绝。
鹤扬眉头拧着,他就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何不同,王妃净添乱。
随即起身,准备告辞。
烛火摇曳,浅风携着花香拂起松音的衣角,一阵鸟鸣由远及近,乌漆漆的寻香鸟乖巧的落在她的左肩上。
取下信条,缓缓摊开。
松音眼眸一亮:“鹤扬公子等一等,你需要多少大夫和药材?”
“你同意了?”鹤扬顿步,有些激动的折回来:“多谢松音姑娘,多少报酬都可以。”
“你看着给就校大家都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松音笑嘻嘻的摆摆手,和刚刚的清高模样大相庭径,让鹤扬微愣。
后半句话的声,他没听清,只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没问。
“松音姑娘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鹤扬看着她肩上毛羽流光的寻香鸟,若有所思。
“也许是,上有好生之德。”
身旁的厮:“……”
鹤扬从百善堂出来后,许久都没缓过神,松音的理由他自是不信的,可是他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一人走在寂静长街,月色如水将鹤扬的身影拉得很长。
那张信条的字迹,他好像在哪见过。
月色幽凉,夜深人静。
喜事将临,苏府四处红绸高挂,盏盏红喜灯笼闪着明媚光辉。
苏府的丫鬟提着羊角灯从院墙走过,簇簇花影之后,两道黑影贴着墙体,连呼吸都微不可闻,深深融入夜色之郑
远处花丛响起几声虫鸣,唐亦河压低声音:“你也太过分了,我还是个黄花大闺男,竟被你拉来夜闯人姑娘闺阁,我以后的娘子要是知道了……”
“少废话,没准你娘子就是苏晃和苏月人生的孩子,此事不成,你一辈子光棍。”罗雪君挑了挑眉,杏子般的双眼在夜里似有星海光芒。
“哎哎哎。”唐亦河摘下两簇绿植挡在脸前:“此话颇为恶毒了啊。”
话音刚落,又一行丫鬟挑灯寻过,走后不久,梁上的红灯笼左右摇晃两下,“吧嗒”掉在地上。
“啧啧啧,这苏府也真够扣的,坏灯笼粗红绸。”唐亦河嫌弃的摇摇头。
罗雪君看了一眼,认真思索着元宝的话。
几个纵身跃过花影轻得像夜里的一阵风,转眼就消失在夜里。
唐亦河匆匆追上去:“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