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府上一簇簇的花灿烂的绽放着,在绿色的背景中显得分外鲜艳。
只是府内的气氛并不如繁花开的这般,丫鬟和下人们都捏着手脚在干活,生怕弄出点什么动静,触到主子的霉头。
书房里,文王手拿着滑轮仔细打量着,流云殿的小丫鬟正低着头跪在他的面前,“这是你在流云殿里发现的?”
“是的,王爷。”丫鬟抬起头回道之后,又迅速低了下去。
“你发现这个东西的时候,周围可以有什么不妥?”
“嗯?”丫鬟歪头想了想,“并没有什么不妥,倒是这东西的周围长了些杂草。前些日子又正巧下了场雨,我捡到它的时候,即便上全埋在土里了,想必被丢弃很久了吧。我特意洗过才给殿下拿来的。”
“嗯?这是你洗过的?”
现在距离盗画也有一段时间,这期间未京只下过一次雨,还是五天前。也就说滑轮至少是在五天前丢下的,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他基本上能断定偷画的人就是姜青了。
姜儒握紧手中的滑轮,他目光冷的像冰一样刺在丫鬟的身上,对方被他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吓到了,颤颤悠悠地趴在地上。许久,他的脸上才恢复正常,用平淡的语气吩咐道:“这个东西你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还放回什么地方。记得在上面抹些土,手脚干净些。”
“是,是!”丫鬟将头完全俯到了地上。
打发走丫鬟之后,从屋内的墨画屏风后走出一人,二人很有默契的都没说话,姜儒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眼睛,没有人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姜青是把他当成了傻子吗?
“冯先生,你怎么看?她可信吗?”姜儒冷笑一声,问道。
冯先生思虑片刻,摇了摇头说,“以在下之见,这应该是殿下设下的圈套。”
对于姜儒的问题,冯先生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相信对方的心里早有了决断。客卿的身份本就比较尴尬,称不上是朋友,也沦不到是仆人,有些事情他并不能说的那么明白,更何况是这种能决断人生死的话。如若对方并没有发现问题,他理应提醒,既然发现了,随意应付一下即可。
“先生是担心我会要了她性命吗?”
冯先生后背一凉,惊出一身虚汗,连忙躬身说道:“王爷赎罪,在下不敢。”
姜儒挥挥手,笑道:“不必拘谨,本王并没有怪罪先生的意思。”
对于这话,冯先生无论如何也不敢接下去,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王爷同样差不了多少,他还想说更多的话,这种时候只能不说话。
淡然一笑,表示赞同后,他又低下了头。
“本王知道,她能不能信并不重要,只是没想到老利用过她一次,竟然还想利用第二次,也未免太不把我看在眼里了吧。”
“王爷,既然知道这是个陷阱,那我们不去管它,以不变应万变。”
的确,冯先生的这个建议是最稳妥的,特别是姜儒的名声刚刚收到打击,为今之计必须先消除大臣们对他的不良映像。
“老在这个时候挑衅我,为的就是勾起我的怒火,让我散失理智直接去找他,倒是反告我一个诬陷皇子的罪名。”
“王爷圣明,有右相大人在,只需要韬光养晦。等风头过去,大臣又会倾向我们这边。”
多做多错,不做就不错。就当下情况来说,缩起头当乌龟是最好的选择,眼下姜青锋芒毕露,朝中大臣们多半被他才会折服,内心自然偏向他。时间一久,他们会发现自己做很多事情是需要右相的同意,不是每个人都能靠喝西北风就能活下去,到时候他们就会明白现实与理想该选谁了。
当然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是姜儒不是这样的人。在他眼里,失败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丢了这份必争之心,如果每次失败后都缩起头,等着靠外公来收拾残局,那他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干脆老老实实退出,做个逍遥王爷去。姜青起身,在屋内踱了两步,随后嘴角微微扬起。
“老着急了,他用什么来刺激我不好,偏偏用此物,这将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
方才冯先生满脑子想的是如何不犯错,而姜儒的思考反向不同,他要反击,所以他注意的细节要更多。冯先生知道滑轮这个东西是作案的工具,银甲卫发现滑轮的时候也是第一次见。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一般都充满好奇,于是他们第二天便“请”来很多鲁国的工匠辨认,却没得出个所以然来。滑轮虽然稀奇,但银甲卫并没有刻意封锁消息,姜青打听到这个东西也不是什么难题。
冯先生想了想,皱眉说道:“殿下,现在知道此物的人颇多,单凭这个,并不能说明什么。”
冯先生的担心,姜儒能理解,这也难怪,毕竟对方没见过银甲卫手上的滑轮,也没看见那群鲁国工匠看见滑轮时露出的惊讶表情,他笑了笑,拍拍冯先生的肩膀,“此物虽然看着简单,但你可知那群鲁国工匠见到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愿闻其详。”
“我演示过用法之后,那群匠人个个用巧夺天工来形容这个小物件。他们说没见过此物前,想破脑子也想不出这么精巧的东西。”
冯先生抬起头,嘴巴微张,须臾才惊道:“得知此物用法后,我也颇为惊叹。以往若想在运物往高处,人需站在高处,有了此物后站在低处也能做到。原以为这是鲁国的匠人制造出来的,莫非是殿下所创?”
“哼”姜儒背着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是不是他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手上的东西,和我们在现场找到的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殿下找看过此物的匠人从新打造了一个。”
“不会,放回他们后,我立即派人监视了,没有什么异动。反倒是有几个人跟我说,画被盗之前,有好几个匠人消失了,起初我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应该是被老藏起来了。”
冯先生捏着下巴,低着头,沉思许久后,皱着眉头说道:“殿下不同于常人,加上昨日的事情,只凭这一个证据,王爷想要调查他都困难。”
那几个鲁国匠人肯定是找不到了,只凭一个可以造假的死物,没有任何证词,姜儒若向姜青发难,没有人会站在他这一边,这次再失败,就没上次那么简单了,诬陷皇子罪名可不小。
姜儒坐在椅子上,手不停的敲着桌子,“既然如此,老,那本王就去给你道个歉,希望你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