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只当故事听了,漕帮、罗门,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也没考虑过在这里打混。
听着也明白,罗门控制漕帮,又害怕朝廷,转成私底下的隐秘,躲到暗处。
他要修行,也是神仙之流,在凡俗中,搅风搅雨,不说是为非作歹,也是遗祸不浅。
这种事他是干不得,他是打定主意了,尽快回庐山,抱师傅的大腿。
省的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当看戏一样,看着许三对着周浑,问这问那。
实在觉得没意思,这些尔虞我诈的事,看着就糟烂,果然是无趣的紧。
这可能跟他地球世界,生活习惯有关系,古文字研究,本身就是小众,平时交际圈又狭窄。
有的人就喜欢热闹,喜欢酒场上欢声笑语,认识不认识,都能坐到一起。
这点是阚泽受不了,他甚至不理解,两个陌生人,怎么能坐到一块吃饭呢?
或许,成年人的社交法则,他从来都不熟悉,来到中土世界,又是神话世界,修行者,经常离群索居,反倒适合他的性子。
像荒北峰炼药洞,他能在哪里住到修炼有成,像那些得到绝世武功的猪脚那样,一直练到大成。
哪怕遇到骗人的漂亮女人,也不怕,什么魔教都不叫事,可惜现实不允许。
没有修炼到顶级的绝世武功,也没有单纯的正、魔,更没有什么魔教圣女。
都很复杂,就像周浑,漕帮在卢县的码头管事,也不正,也不邪,是混帮派的。
之前的狐公,身为一处地神——社神,保境安民,让百姓们,不受妖鬼的祸害。
背后也能搞出黄久龄送神符害他,这件事,看似是黄久龄害他,实际上,背后都是狐家。
每个人都是多面性的,没有绝对的善恶,所以修行者,把凡世间又称作红尘俗世。
哪怕是修行有成的仙人,在红尘中厮混久了,也要道心蒙尘,这点尤为恐怖。
道心无悔,一旦有了瑕疵,不说修行了,立刻引发道劫,不是癫狂而死,就是痴呆成性。
阚泽喝的差不多,他也没用灵力驱除酒劲,人难得醉一场,他觉得醉了也好,心里反而清楚了好多。
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回房睡的,一早醒了,发觉自己睡在了床上,这样的事,以后少干。
起码陌生人的地盘,万一出了差错,可都是要命的,下回不敢托大了,当时脑子咋想的。
“哥,你醒了?快点来吃饭吧,就等你了。”铁柱过来叫他。
阚泽三两下穿好衣服,直接从床上跳下去。
出了门,就见着院子里,来了个杂毛老道,身后跟了一群人,他看了几眼,也不在关注。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这些事,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只等,问清楚铁石头家的消息,就离开。
“浑哥,你这还挺忙的,院里来了不少人。”阚泽打水洗脸。
周浑跟铁石头俩人正吃饼呢,听了阚泽的话,往院子里瞧,见到人群中,站的人,不就是他的老大——程二爷。
“二爷,您怎么来了?”周浑忙起身相迎。
“嗯,浑哥儿,这是贵妃班的班主——柳亚先生。”程二爷向周浑介绍。
“柳先生,这个浑哥,码头这一块负责运人的,你看看,他是不是你找的人啊?”程二爷转过来介绍周浑。
被叫做柳亚的男人,长的是又高挑,又瘦弱,最关键的是,脸特别白嫩,没有胡子。
阚泽一旁瞧着,也支着耳朵听,贵妃班,还是个班主,莫非是唱戏的不成?
后世的京剧,前身是昆曲进京献艺,才有了后来的道光十三绝,那都是晚清了。
历史上,唱戏,开端是从元杂剧来的,而元杂剧是从唐宋的曲来的,当时北宋的瓦当勾栏,盛行南曲。
后世把京剧称作梨园行,就是唐朝李隆基,在梨园跟杨贵妃排练乐器。
据说丑角还是李隆基最早的创意,不过,就跟梨园行一样,都是往脸上贴金吧了。
没想到,中土世界伙食不咋滴,戏曲发现的这么好,也是,漕帮、清帮都有了,唱戏怎么了。
“不是,没这么大,麒麟,今年差不多九岁。”柳亚摇头。
“张大师,你给瞧瞧吧,既然你领着来到这了。”柳亚冲着杂毛老道说。
杂毛老道,杂毛并不是蔑称,古人把头上生两种颜色的头发,称作杂毛,或者二毛。
这种人,上了战场,都可以免死,因为兵法上说,不伤二毛,其实就是不杀老人。
蒙古人同族征战,不杀比车轮矮的孩子,当年成吉思汗就是因为身高,免于被屠杀。
“是这里没错了,把这里十岁左右的孩子都召集过来,我施法一辩。”杂毛老道也不客气。
“听见了吗,还不去把人都找来。”程二爷忙吩咐一干手下人。
周浑瞧着这架势,也是不凡,能让二爷低声下气的。
“二爷,咱们这,您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出苦力的,最小的也有十六了,咱们这是十岁的不好找,是不是周边人家的都找找?”另外一个管事的说。
程二爷——程大有,转过来,冲着杂毛老道——张士诚,很是恭敬的模样。
“张先生,你看?是怎么着?”程大有丝毫不觉得自己姿态低。
张士诚,道宗当代教长的亲叔叔,当今皇帝三次邀请,入宫传道的人物。
道宗是先天道德大圣门人——太上所立,可谓是天外圣人嫡传。
“把那件衣服拿来,待我施法。”张士诚决定施法。
柳亚身旁的妇人,忙从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一件红色的肚兜,上面绣着金色的麒麟。
柳亚接过肚兜,忙递给张士诚,神情有些紧张。
张士诚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符,撕成一个小人模样,拿着肚兜,一手凌空画符。
“五气归来,摄令急。”张士诚说吧,把黄纸人扔出。
就见黄色纸人在空中转动,接着,就往正屋而去,正落在铁柱的后背上。
铁柱、阚泽还有铁石头,三人都爬在窗前,看了一阵子了。
阚泽还说呢,这是寻人来的,当时也没想到铁柱,只等黄纸人落到后背,才想起来,铁柱今年九岁好像。
跟在柳亚身旁的妇人,哭着就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铁柱,哭着说“我的儿啊。”
被抱在怀里的小铁柱,已经愣住了,被陌生的妇人抱着,呆呆的,一动不敢动。
外面,柳亚冲着张士诚深施一礼,竟然也是泪流满面。
“谢过先生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柳亚激动的说不出话。
张士诚忙着躲开,不受这一礼,这事,当年也跟他的一句戏言有关系。
“你这是说哪里话,小麒麟,当年也是受我波及,如果不是我放浪,说错了话,也不会让你们夫妇,受这六年失子之痛。”张士诚面露惭愧。
当年他游历京都,喜欢与人看相算命,经常卖弄,混了个金口直断的称号。
一天在街上,看到一个美妇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当时也不知道为啥,脱口而出,说了个“群芳之主”。
这话就惹了波澜,这家人家,是唱戏的出身,而且是名角,人家班社正好在选继承人。
这孩子的父亲——柳亚,与另外一个正打擂台呢,他这句“群芳之主”算是帮了大忙了。
父凭子贵,继承了贵妃班,落选的那位当然不甘心,他们这些唱戏的,情感本来就脆弱。
对方就精神失常,偷了孩子给卖了,事后人也吞毒药自杀了。
事后柳亚夫妇就求到他门下了,当时他掐算,发现天机被人扰乱。
原来,他这些年在京城,惹了卜算一行的人,对方几次与他为难,确实是他理亏。
他们道宗从来高高在上,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跑到市井来,就乱了行情。
而且卜算之道讲究十卦九不准,他仗着修行,乱人家的行市,本来就不对。
经过别人一耽搁,事后再算,竟然算不出来了,要知道当时他已经是散仙修为了。
修行者,经历了入道、筑基、开天门,下一步就是孕育大道——真人境界。
大道孕育,就会生成仙气,合道归真,成就仙位。
仙人九品,散仙位列第品,不说移山填海,也是添寿二千年的存在了。
张士诚向卜算一行的行首,低头认错,从此离开京都。
可是这件事,就像心劫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使得他道心蒙尘。
好在前不久,他习惯性的推算,竟然发现对方在九江郡的卢县,忙把推算方位记录在纸上。
就匆忙上京找了柳亚夫妇,就急忙来了九江郡的卢县,他人一到卢县,就惊动了此地的人。
漕帮坐堂大爷也来拜见,可巧了,他算的方位地址,就是漕帮码头所在。
对方就领着人,跟了过来,按着方位,就找到了这个院子来。
没想到,一来,就找到了,也算是给这个事,一个圆满结局了。
张士诚也是高兴,正开心呢,就看窗户那边,有些刺眼,揉揉眼睛去看。
就见窗户边站了俩少年,不由的脱口而出。
“世上竟有这样好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