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月白直接一嗓子就抓住了全场的目光。
见她一时站起来却忘记坐下,阮缙只好一把扯住衣袖将她拽了下来。
“怎会是他?”还未待自己坐定,月白就连忙压低了声音问着阮缙:“他…他不是挺风流的嘛。而且感觉平日里也没有怎么学习呐,怎么突然就得了榜眼了呢?”
“荣王殿下脑袋瓜用来读书还是极好的。”
仅一句,就是阮缙对这个六王爷的所有评价。不过仅凭此句,还不足以让月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可…可他……可是……”她支支吾吾道不出来。
“可是什么?”阮缙眉眼一抬,将笑意就送了过去。
“前些个月见他时,他正头疼怎么追一个姑娘呢!怎么几个月不到,他就是个榜眼了呢?”
“都说了,殿下的脑袋瓜用来读书是极好的!再说,圣上的皇子皇女们有几个愚笨的?天资过人不说,从小的培养又好,怎么会真正的愚笨呢?”
此话一出,月白倒不说话了。
她只觉得阮缙说的甚对!
人人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要肯努力,那么终有一日定会在那京都城里大放异彩,可曾想过有些人打一生下来就是那京都城里的万丈霞光,哪怕你拼了一辈子也抵不过他们的一分一毫。
唯一可以紧紧攥在手里实现的便是要早早明白日后的处境,更要早早让自己学会放下与淡然。不然进了虎穴,哪里来得全身而退呢?只怕全尸都留不得。
“怎的?不作声了?”阮缙抓了趣处正要戏耍她一番,谁知却被前来敬酒的傅绛给打断了,这下月白则又赶紧在二位公子面前赶紧推诿,直称自己受不住。
“温二姑娘的性子跟之前相比小心了不少呢。”
傅绛见她依旧推辞,只好先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又取了酒壶要给自己满上。
月白见状,连忙抢过来给他二人又斟满了酒,却还是没逃过阮缙得空打趣自己的话来。
“许是摔下山记得痛处了罢。”他道,惹得月白一记眼刀戳过去。
原来这阮小公子的嘴也是如此的得理不饶人呐!
早知道还是客客气气的好,不然迟早被他怼得好无脸面、哑口无言!
一时间,月白竟有些想念春子在身旁护起自己的时候。
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想去见见他的。想知他近日如何?身子如何?讨厌谁喜欢谁?新学了哪一场戏、唱得如何?行头衣装的可有打新的?还有那只傻鸟臭鸽子,若是再飞人家去,她一定当着春子的面拔了毛、烤着吃!
可,还能再去吗?她还有机会吗?
都对着春子说了那样严厉的话,这样子哪里像朋友呢?倒是个只为一己私欲的小人了!
月白正伤神,一旁的傅绛饮完杯中的酒径直打断了她。
“温二姑娘,你姐姐是去虞山了对吧?”他问。
“嗯嗯,但我并不知她落脚于山中何处,估摸着应是半山腰罢。”月白答。
“可有什么东西要带过去?我此去中州赴任,途径虞山,可以捎过去。另外温夫人或者温大人有书信什么的,我也可以一并带过去。”
“这…这也太麻烦了您了。”月白笑了,可抑制不住的激动之情还是从她弯弯的眼睛里跑了出来。
“不麻烦。”他摇头,嘴角也抿了几分笑意。
“那……待我回去问问母亲和爹爹罢。”月白非常激动,“我这边,肯定是送些吃的玩的跟用的,估计爹爹是想写家书给阿姊送去的。”
“不急,我两日后才会启程去中州呢,你可以在府中慢慢准备。”
“嗯嗯。”月白狂点头,而后晃了一下神才抓住傅绛的背影追问:“诶,对了,那傅公子您是要去中州何处任职呢?”
“汴州。”傅绛回头盈盈一笑。
“倒是挺靠北的。”月白也回了个笑。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杯里的酒也顺势下了肚。
吃完酒席,时日还早,月白恐于被阮缙拉去找春子,索性死活缠着傅绛要一起送朱学究回去。无奈,看她那殷勤劲儿,阮缙徒觉得怪,其他的也说不出什么,只能任由傅绛将她一同捎过去了。
这下,月白心里可是松了口气。
“唉,总算逃过了。”
可傅绛耳朵尖,还是听到了。
“逃过什么?阮缙?”他问。
月白连忙讪笑,直说不是。
“阮缙平日里不怎么跟人说话,倒是跟你还挺投缘的。”他又道,瞧见朱学究嘴角还有呕吐的秽物,于是连忙掏出怀里的手绢给她擦了干净。
却让月白吃了一肚子想象力的瓜。
“……傅公子你……”
“嗯?怎么了?”傅绛抬头,对上月白的眼眸。
“你是喜欢学究的吗?”她问。
“是嫌之前闹的不够厉害吗?”
傅绛一句话怼过去,塞的月白说不出话。她知傅公子指的是尹元孝那件事,并且自己也实属吃瘪。
“不…没有……”月白嘿嘿一笑,准备搪塞过去。没成想对面的公子却不肯让,慢悠悠地继续往下说道:“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人,不过姑娘家的跋扈点、嚣张点也挺好的。人嘛,活出点自己来,没什么错的!”
“嚣张跋扈?”月白苦笑。
是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又怎么知道那些娇柔姑娘们私底下的真实境况!就拿自家阿姊来说,平日里就挺嚣张跋扈的!
傅绛瞧她那样,想伸手摸摸她的脑门可于情于理皆不合,他只好忍下了。别过脸去,又问了月白其他事。
“近日可还好?”
“还好,多谢傅公子关心。”
朱学究原本倚在月白的肩头,现下马车一个颠簸,她想呕吐的表情跃然脸上。月白见状一惊,连忙招呼光易学究吐到车窗外头。坐对面的傅绛也过来帮忙,可将学究压到车窗拍了半天的背,她却一点也没吐出来,反倒哼哼唧唧转身抱住月白不愿撒手,弄得月白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学究吃醉酒怎么跟个孩子一般?”她道。
“你不就是个孩子吗?”傅绛反问。
“自然是比我还小的孩子啦!”月白亮起小拳头。
“可有人道老师可爱呢。”傅绛一脸姨母笑。
“谁?尹元孝?”
月白一时语塞,却见一旁的大男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当真如此吗?”男人又反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喜欢过人……”月白心里憋屈,想骂骂咧咧可又不敢,只能硬憋在心里头画小圈圈。
“祝陵城里的风言风语就没想过压一压吗?”男人又问。
“要是能压早就压了,爹爹是嫌麻烦才不管不顾的。”月白叹了一口气,小手环住学究的肩膀,轻轻柔柔地安抚起来。
“看来大人是嫌麻烦啊!”
“怎的?为何要这么打听我家里事?先是我阿姊,又是我爹爹的,你不会和那太子爷一伙的吧?”
月白起了疑心,小手一紧,抱住朱学究警惕起对面的男人来。
“你觉得呢?我是不是?”男人反问。
“我怎么知道?”月白反驳。
“你知道我不是。”男人肯定。
“那你还问?”月白又反驳。
“那你还说?”
月白甘拜下风,不免的凄凄惨惨戚戚,心里大骂这傅绛得理不饶人,像极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阿姊来!
“哼!你再这样针对我,索性日后就娶了我阿姊去!看你不受我阿姊一辈子的迫害!”月白心想。
可无人知,对面的男人却甘之如饴、极愿这位姑娘能心想事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