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帮帮我嘛”

姜源看着伏在他膝头撒娇的丫头，心里五味陈杂。移瞳，起来容易，可是被移走的那个，又将如何？他不知道是该劝阻还是什么，只叹息道：“你想好了，如今没了灵力，若是再失了双目，你想要走的路还能继续吗？”

“我早在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您放心，我想好了，等姐姐好了，我去琉璃岛，也能安心不是。好不好嘛”

“罢了，拗不过你，走吧。”

“嘿嘿。您慢点，慢点。”

“放手，老夫自己走。”姜源气鼓鼓的甩开姜卿他的手。

“好嘞，放手放手，的放手，您慢点，嘿嘿。”

姜源看到屋里的情形，满眼的不敢置信。上古大阵在她手里怎么就这么便宜呢！

姜卿看着老头子，“嘻嘻，厉害吧。这才哪到哪呀，风华殿那个大阵才厉害呢，要不是姐姐承受不住，我都想把整个紫雾山的灵源都聚过来呢。”

在老头面前，姜卿永远都是那个一点点成就求表扬的傲娇孩。老头子在震惊过后就释然了，就算没有灵力算什么，血脉就注定了她的不凡不是。于是笑着夸赞：“厉害，你最厉害了，了不起。”

“切没有诚意。”

“开始吧。”姜源着走上前姜瑛的身体从床上扶起，运起灵力护住姜瑛的头部。

“辛苦了。”姜卿朝凤汇点头，随即上床，盘膝坐与姜瑛对面，从姜瑛太阳穴拔出一根细长的针。轻声唤着：“姐姐，醒醒。”

姜瑛意识逐渐清醒，听到妹妹的呼唤，轻声应着：“幺儿，我们这是？”

“不要动，幺儿在帮你做最后的治疗。期间会很痛苦，丫头你要挺住。”

“老祖宗放心，幺儿过的。”

“嗯，我相信姐姐。我要开始了啊，姐姐忍着点。”

眼部的神经太复杂，靠近大脑，不敢用麻醉药物，只能生生忍着。

姜瑛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眼部被隔开，一根根神经被切断，然后有什么东西被取出，又有什么东西被放进去，然后一根有一根的神经连起来。这个过程十分的漫长，她实在太疼了。

脑海中回放着时候，妹妹肉嘟嘟的脸，调皮的时候整个人会像一个猴子，每个安静时候。妹妹可喜欢爬树了，比猴子还要快，可是她怕不上动，只能在地上仰望着，望着她头顶的空，分外蔚蓝。

“幺儿啊，我好羡慕你哦，你离空那么近，伸手就能抓到云彩哎！”

丫头笑着：“等幺儿长大了，我背着姐姐去采云，采好几娄。”

“咯咯咯，好呀好呀。”

有一日，妹妹不知怎地就从树上摔了下来。砸到爹爹养的那只鹿身上，她吓坏了。可是爹爹妹妹没有伤者，只是睡着了。那以后，妹妹开始也不爬树了，时常犯困，总也睡不醒，而且随时随地都能昏睡，怎么都叫不醒。

渐渐的，她知道妹妹病了。开始学习医道，希望有朝一日妹妹睡着的时候，她不再无措。后来妹妹的病好了，可是他们却不能见面，她每次都很伤心的跟爹娘抱怨，甚至怨恨爹爹和娘亲将妹妹关起来。

可是爹爹，妹妹的身体需要灵力的滋养才能活动，外界的灵气不能提供她足够的力量。所以她要靠自己去养好身体，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于地间。

她不听爹爹的解释，硬要爹爹带她去风华殿陪在妹妹左右，可是娘亲风华威压太重，他们大人都坚持不了很久。

她始终没有服任何人，也没有进去过风华殿一步。二十年没见过妹妹一次。直到妹妹回到辞云谷，她给她做了荷叶饼，她比娘亲做的还要好吃。

听她要去太一山听学，她给她做了很多新衣裳，也做了很多药囊，她拿到药囊特别开心。妹妹最适合紫色，什么样的紫色都符合她的高贵。她记得妹妹穿上她做的衣裙，开心的抱着她：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像姐姐这般知卿意，不愧是双胞胎。

妹妹离开前，给她留下了很多遗书古籍，给她讲了很多医道大理，她参详了许久。她入了太一山，她下山坐诊，再没见过。

辞云谷被毁那日，她只听到她悲痛的声音，来不及看她的容颜。等妹妹再回来，虽然没有人告诉她，但是她能感觉到妹妹身上的气息变化。那时候妹妹的身体总是暖融融的，可是这一次回来，每一次触摸到她的脸和手，都是如冰的凉，也感觉不到她周身的气势。

有晚上，她假装拉着她的胳膊睡觉，偷偷给她把过脉。经脉闭塞，丹田彻底凝固，整个身体的力量死水一般，毫无波澜。她知道她的隐瞒，不想她这个姐姐难过，她便承了她的情，假装不知道。

本以为这一世都不可再见紫雾山的青翠，不能再见亲人旧颜。可是，这一刻的疼痛让她激动不已，真的很痛，但是她心底是满足的。

她开始思考如何恢复妹妹身体的办法，虽然她们都不在乎修为，可是她还是希望妹妹可以活的像从前那样肆意，随性。在她心里，妹妹生就是一直自由翱翔的凤凰，若是一直被困在紫雾山，将失去了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姜瑛只觉得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感传遍全身。指甲嵌入掌心，似要将掌心的肉挖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姜瑛感觉这一刻她的痛觉被无限放大，几乎要晕过去了。

她也是真的想要晕过去，可是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姐姐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声音糯糯的，像极了那个因为调皮被父母责罚的包子。

终于，姜瑛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晕死了过去，没有看到对面双目空洞的人如何恐怖。

姜源将昏迷的姜瑛放躺在床上。扶助摇摇欲坠的姜卿，急切的问道：“感觉如何了？”

姜卿将眼皮合上，挡住空洞，笑着：“无碍，就是一时间难以适应黑暗。之后姐姐就靠您了，按照我的药量，大概两后就会醒来。之后的用药用量用法都在之前给您的药方背面。”顿了顿，扶着姜源的身体站定，对着老头深深一礼，坚定的道：“等我回来。”

“先去休息，明日再启程。”

姜卿点点头。然后摸到凤荒羽毛，轻声：“送我去树屋吧，我要睡一觉，疼死老子了。”

凤凰身形稍微变大了一点，用翅膀将姜卿搂住，朝着紫武山最大的那棵梧桐树上飞去。

“啊，轻点啊，头疼，眼睛疼，呜呜呜，没有人性。”

“别演了，你没有眼睛好吧。”

“眼眶疼不行啊。”姜卿确实很疼，眼眶疼，头要炸了，全身的神经疼得快要失去知觉了。听到凤荒叹息，她强撑着了一句就彻底没了知觉，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晕了。

“别走远，明早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