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章 梦魇(1)(1 / 1)芯蕊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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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长时间孤身在外,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估算着时间,料想药性尚未退去才敢伸手抱住萧崇。

没想到他忽然之间全身滚烫,爆发出一股力气挣断了藤萝。不由得大吃一惊,尚未来得及躲开,就被萧崇紧紧搂在怀里。

少年从小到大从未被什么人抱过,对这种感觉极其陌生,说不清道不明,全身僵住,一动不敢动,稀里糊涂来一句:“我不冷。”

萧崇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心中涌上歉疚之意。

这种歉疚很快被燥热感冲散,迷迷糊糊中去摸少年的脸。感觉滑不溜丢的,他的呼吸越发粗重起来。

少年忽然醒悟,萧崇是个须眉男儿,不是出于朋友的关切善意主动拥抱,而是魅魂香发作想干坏事儿。

挣扎怒喝道:“乱摸什么,当心我剁了你的猪蹄子。”

萧崇耳中嗡嗡直响,根本没听清恐吓之语,手往下移,摸到少年温热嫩滑的脖子,一阵心痒难耐,就要亲下去。

少年气的直磨牙,说不准是气萧崇胡作非为,还是气自己反应太慢,表情透着几分怪异,用力挣脱萧崇,又一针扎在他人中穴上。

这一次比上一次用的力气大,黑黝黝的乌骨长针直接刺穿了牙床,连带着萧崇的舌头扎了一下。

乌骨针上带有寒性药物,刺的又是人中穴,药性加上剧痛感,可令人迅速恢复理智。但萧崇这次只恢复了三四成理智,缓缓缩回手和头,眼神仍有狂乱之态,仅凭三四成理智压抑着心中的作恶欲,歉疚道:“小兄弟,多谢你耗尽心血救我性命,快些走吧。”

看萧崇的样子,恐怕短时间内会再次发狂,保护自身安全,走为上策,少年面罩寒霜,大步跑开,打开庙门,只见乌云如墨,夜色浓重,四周静的可怕。

少年忽然愣住了。

风雨之夜,会不会有过路行人没钱到镇上的客栈住宿,会不会来到破庙躲避风雨?

万一有女子来到破庙,遇到萧崇,岂不糟糕?

想到此处,少年杀心顿起,转过头去,冷冽的眼神在萧崇身上扫来扫去。

他毫无惧意,微微一笑,道:“你早该一针扎在我心口上。”

少年捏着乌骨长针,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扪心自问,少年对萧崇颇有好感,不忍心取他性命。

该怎么办,用定身术,让他一动不能动,老老实实等死?

等死的滋味何其难熬!

一阵风来,吹得庙前几棵柳树枝条摇晃,少年目中含泪,想起一个雷雨之夜,自己像一只离群孤雁,重伤剧痛,缩在土地庙的角落中。

狂风吹开了土地庙的大门,瓢泼大雨刮进庙中,少年无力起身关门,眼睁睁地看着风雨肆虐,看着庙外的树木如群魔乱舞。

心中莫名一软,着实不忍留下萧崇孤零零一个人,在孤零零的破庙中忍受狂风暴雨,在孤独和绝望中慢慢等死。

萧崇透过窗户,看到大片的乌云,柳枝剧烈摇晃,努力掩藏自己的恐惧,道:“你走吧。”

少年轻轻关上庙门,插上腐朽的门闩,取出一件月白色的斗篷给萧崇披在身上,又取出一个可爱的布偶塞进他怀里。

萧崇发着呆,既感动又不解。

少年适才明明动了杀心,为何不下手?给披斗篷,塞布偶,难道是想在离去之前为他力所能及地做些事?

少年把门闩都插上了,难道要跳窗户跑出去?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少年坐在离他两丈之外的角落里,抽出长剑以做防身之用,道:“我说过会陪你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食言。”

萧崇一指斗篷和布偶:“这个?”

斗篷名为“避风湾”,氤氲着一层柔和光芒,布偶名为“手足连心”,浑圆雪白,笑容纯净。

都是少年视若性命的珍爱之物,给萧崇用,自然是为了缓解他心中的苦痛。

少年心中还残留着几分怒气,咬牙道:“给你做个伴,不喜欢就还给我,别弄脏了,否则我捶扁了你。”

萧崇察觉到,从斗篷和布偶上传过两道柔和的灵力,斗篷令他心中充塞着被父母呵护的温馨,布偶让他恍然觉得两位兄长陪在身边。

庙外一片漆黑,风声肆虐,吹得破窗吱嘎乱响,少年在跳动的烛火周围布下一道防风结界,脸颊被昏黄的烛光照耀着,越发明媚可爱。

萧崇缓缓抽出长剑,将右腕对准剑锋,撞了过去。

他打算切了右手再切左手,这样一来,对少年再也构不成威胁。

少年眼疾手快,一股掌风把他推倒在地,道:“壮士断腕不是这个断法,我是医师,也是毒蛊师,随身携带剧毒之物,能保护好自己。”

萧崇内心深处,多么希望少年一直陪着自己到最后一刻,不过理智告诉他,“陪伴”成全了自己的心愿,对于少年而言,恐怕会成为下半生挥之不去的一个恶梦。

萧崇尽力往角落中爬了几步,道:“我知道你尽了全力,再高明的大夫救不了必死之人。亲眼看着我血管爆裂而亡,太吓人了,你再考虑一下。”

少年脸色发白,嘴角抽了抽,道:“我亲眼见过化为一滩浓水呢,埋葬之后,我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多大点事儿。”

顿了一顿,又道:“我得确定你死透了,置办棺材把你装进去,我总不能把个大活人塞棺材里吧,半夜三更诈了尸才吓人。”

萧崇忍俊不禁:“你明明是好心,为何不好好地说出来。”

少年哼道:“好心?呵呵呵,真是对不起,我从来没有那东西。我指望着送你回家,得一笔赏钱呢。”

世上有伪君子,满嘴甜言蜜语,做的都是人神共愤的缺德事,心肠恶毒无比。也有刀子嘴豆腐心的真好人,从不以好人自居,神情言语无不带着凶狠之意,实际上有一个柔软善良的心。

少年正是如此,而且谨慎细致周到,一诺千金。

绝对是位值得结交、两肋插刀的朋友。

萧崇认真道:“我若能活下来,定会一生一世护着你。”

话音一落,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萧崇登时魂飞天外,慌乱道:“打雷了?”

少年纹丝不动,道:“打雷了。”

萧崇解下百宝囊,心慌意乱翻找起来,喃喃道:“耳塞呢耳塞呢?”

好不容易从百宝囊中摸出耳塞,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际。“轰隆隆”之声,如一把利剑,穿透了萧崇的耳膜,吓得他一阵乱颤,渗出一身细汗。

萧崇每次听到巨雷之声都会出汗,只是每次心慌的厉害,脑子不清楚,自己不知道。

少年看着他的额头,目光一亮,“嘿”了一声。

萧崇哆嗦着塞上耳塞,少年冲过去把耳塞取出来,柔声道:“出汗是好事,忍着啊。”

“我我……”萧崇像只受惊的小鹿,惊恐不安忍受着阵阵雷声,语无伦次道:“害怕……不行,好好,我忍!”

惊雷一声又一声地响着,空中似有一条发狂的怒龙,大声咆哮,想要震慑天地中的一切生灵。

萧崇抱着头,全身筛糠似的发抖。

少年有几分心疼,有几分好笑,一个降妖除祟的驱魔师,修为不错,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狰狞可怖的东西,竟然怕打雷?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少年伸手覆在萧崇的额头上,施展家族独有的探心术,寻找到萧崇恐惧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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