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3章 金玉集(1)(1 / 1)芯蕊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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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崇把红衣老人重新收进伏魔雕花葫芦,和殷茏结伴回了早市,在菜摊前停下脚步。

远远望见凌云志,正懒洋洋地躺在酒楼前的台阶上,叼着一管长长的大烟袋吞云吐雾。

殷茏有些奇怪,道:“昨天坐在台阶上,今天躺在台阶上,看他不像个老老实实呆着的人啊。”

早市渐散,卖菜的摊主正在忙着收摊,闻言答道:“成婚之后,他被厉害的老丈人管着,从前吃喝嫖赌的毛病不敢再犯了,肯定又是他老丈人下了命令,不让他走开。”

那位陈大叔看起来老实巴交又自卑,驼背瘸腿轻轻拍一掌就能撂倒,没想到是个厉害人,能把无赖女婿管的死死的。

萧崇和殷茏,都感到不可思议,问道:“是陈大叔吗?那么厉害啊?”

凌云志享受着吞云吐雾的快感,一直闭着眼睛,摊主飞速瞄了他一眼,一边收滩一边道:“我觉得他不像个厉害人,都是听别人说的,陈老汉说一不二,凌云志在他面前老实地像只耗子,废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萧崇咋舌道:“一物降一物,不是这么降的吧?”

原本以为,凌云志是个富家少爷,强娶良家女子为妻。陈大叔穷困潦倒,被公子哥女婿瞧不起,这才一身寒酸的样子,缩在一家小小的面馆吃晚饭。得知凌云志从前是个无赖后,萧崇又以为他用耍无赖的手段欺负老实本分的陈老汉,霸占了他的女儿。

无论是哪种猜测,有一点不变,陈大叔在女婿面前毫无地位可言。

事实太出人意料,又胖又壮的臭无赖凌云志,骂小伙计像在骂孙子,在弱小残疾的岳父面前,竟然老实的像只耗子。

对妻子感情很深,爱屋及乌敬重老丈人?萧崇思来想去,觉得不太可能。

早市上的人都散了,成筐成袋的蔬菜堆叠在摊主的独轮车上,看起来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摊主向二人笑了笑,也走了。

几袋子蔬菜晃晃悠悠的,似乎随时要掉下来。但摊主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步履轻快。身影越来越远,消失在一个拐角处。

“好人啊。”萧崇赞叹一声,“这样勤劳朴实本分的好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了。”

殷茏深有同感,道:“有人创造出‘世风日下’这个词,有一定的道理。”

萧崇点点头,道:“在某些人心中,好人和缺心眼是一个意思,坏透了和了不起是一个意思。”

见殷茏眉头轻蹙,立即用欢快的语气道:“咱们先出去转转吧,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好吃的。”

殷茏道:“盯着他,万一跑了呢。”

萧崇有些失落,道:“去他家揍他一顿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怕什么。”

殷茏最初就是这样打算,事后一想,感觉不妥,道:“他家里有妻儿,不好动手。等晚上的,咱们截住他塞麻袋里揍一顿。”

萧崇“噗”的笑了一声,拽着殷茏走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瞄了凌云志一眼,问道:“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把人塞进麻袋里揍?”

殷茏大大方方承认:“好多次呢,我印象最深的那次是捉一个小儿鬼,后来查明他是被继母虐待致死,他作祟闹腾并不是为了报仇,只是希望亲生父亲好好抱抱他,我一怒之下三更半夜溜进他家里,把那对混蛋夫妻全塞进麻袋揍了一顿。”

萧崇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

殷茏愤愤不平,道:“继母可恶,他亲生父亲更可恶,生而不养,这算什么父亲,当初干脆别生啊。”

萧崇忽然想起殷怀世那些刺人的话,再也笑不出来。

殷茏嫉恶如仇是真,有暴力倾向也是真。今天早上凌云志几句难听的话,就气的她想要动手打人。

萧崇记得父亲说过,家庭不幸福的孩子往往会形成颇为极端的性情,要么胆小懦弱畏畏缩缩,要么心中压抑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殷茏是一张利嘴不饶人,拳头也不饶人,经常咬牙切齿的,看来从小到大,她一直过得不幸福。

想到这里,萧崇感到一阵酸痛难忍,多想将自己的幸福都分给她,轻轻抚摸殷茏的头发,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神情语气,异常温柔,带有无限的疼爱宠溺。殷茏微微一愣,心中明明很感动,却冲口而出两个字:“有病!”

萧崇:“呃……”

中午时分,凌云志摸出两张大饼,坐在台阶上吃起来。

殷茏从百宝囊中摸出两包五香瓜子,和萧崇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他。

萧崇颇感无聊,总想跳起来溜达几圈,殷茏未动,他没好意思。借此时机,再次偷偷观察她。

别看殷茏平时一副张牙舞爪上蹿下跳的样子,盯梢的时候异常安静,双目中光芒闪烁,颇有几分狠厉。

而且异常的专心,茶楼附近两个大汉发生口角打在一起,萧崇忍不住抻脖子看热闹,殷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眼神自始至终没从凌云志身上离开。

晚市出摊后不久,来了个耍猴的,小猴子吱吱大叫抓耳挠腮不停地翻跟头,吸引了不少人,萧崇挤进人群兴高采烈地欣赏半天,回来时发现殷茏的坐姿一点没变,光芒闪闪的眼睛死死盯着凌云志。

那个黑心的家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负众望地坐在酒楼前的台阶上,从早上坐在日落西山,偶尔抬起头看看过往的行人,或吞云吐雾,大部分时间都垂着头,老实的令人匪夷所思。

萧崇真服了这二人,啧啧两声,道:“一个赛一个的有耐心。”

突然之间,凌云志哀嚎一声,晃晃脑袋抻抻胳膊蹬蹬腿,起身走了。

萧崇和殷茏将收好的瓜子皮扔进菜摊旁装垃圾的竹篓中,立即跟了上去。

凌云志鬼鬼祟祟地出了城,殷茏拿出麻袋,加快脚步,萧崇拽住她,道:“瞧他有些不对劲儿,先别动手。”

凌云志七拐八绕,走进一片小树林,进了一座简陋的小木屋,蹲下身子,双手在地上抠了几下,揭开一个木板,跳入板下的密道中。

萧崇和殷茏对视一眼,隐去身形,继续跟踪。

密道狭窄,一直朝下倾斜,坡度很陡,墙壁上每隔一丈,挂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灯光颇为昏暗。

朝下走出长长的一段路,凌云志打开一扇木门,进入一间极其宽敞的地下室中,萧崇和殷茏在他关门之前,快速闪身而入。

定睛一看,颇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里面挂满了孩儿参,像凌空悬吊起来的小婴儿,五官清晰,瞪着双眼,嘴唇张开,似在愤怒的呼喊,它们的身体皱皱巴巴,几乎蜷缩成球状。

更为诡异的是,每个孩儿参都像是用糟烂的朽木由技艺拙劣的匠人雕刻而成,五官虽清晰,却不成比例,四肢的粗细长短相差巨大,手脚像极了鸭掌。

地下室里,仿佛暗中隐匿着恶灵。充斥着阴森森的气息。

角落里,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破破烂烂的袋子鼓囊囊的,不知装着何物,袋子旁边有一堆黑土,散发着腐朽怪异的气味,另有一个铁制的撵槽,布满斑驳的锈迹。

在袋子和撵槽之间,一位老人坐在地上,低着头弯着腰,拿着一个锤子敲敲打打,而他捶碎的东西,是一根腐朽的骨头。

凌云志老老实实站在一旁,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捶碎的骨头放进一边的碾槽里。

萧崇和殷茏心头巨震,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

老人正是昨日在面馆请他们除祟的陈大叔,依旧是憨厚朴实的样子,衣着寒酸,弯腰驼背,可能是敲了许久的骨头,累的满头大汗。

他看向凌云志的时候,就是一个平常的老人家很平常的眼神,并无任何威仪可言,但凌云志却露出一脸近乎讨好的笑容。

接下来,萧崇和殷茏忽感寒毛直竖。

这位貌似憨厚朴实的老人家,从身后的袋子中摸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放在面前。

那样东西,赫然是个沾满泥土的骷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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